第1054节
严辞已经见怪不怪,随口说道:“车马行的人,以前用车拉货,现在用车拉人,都是一个道理。拉货的马车随便一改,就能拉人,比拉货还赚钱。 山河书院门口,每天都是一排排的马车等着拉人下山。两文钱一个人,赚死了。现在好多车马行都不拉货了,只拉人。要找人送货,都是找快递。快递送货比车马行靠谱。” 王学成啧啧称谈,嘀咕了一句,“这地方赚钱真是太容易了。” 很快,马车就挤满了人。 都已经装不下,车行老板还往里面塞人。 气煞人也。 在众多书生的抗议下,车行老板才挥挥手,让车夫赶着马车前往山河书院。 一路摇晃。 好在一路都是水泥路,路面平整。 马车虽摇晃却不颠簸。 上了山,马车走得艰辛。 有书生怒吼,“这破车行不行啊?早就说了不能装这么多人,这是上坡路。一个个都钻到钱眼里去了。” 车夫沉默不语,尽职尽责的赶车。 老马拉破车,总算上了山,到了书院大门口。 一群人从马车里面钻出来,齐齐呼了一口气。 坐一趟马车,犹如重生啊! 王学成同严辞嘀咕道:“这两文钱花得太冤了,走路都没这么累。” 严辞哈哈一笑,“我告诉你,平日里走路上来没关系。考试这一天,一定要坐车上来,这是传统。据说只有坐车上来的人,才能顺利考取山河书院。真的,不骗你。” 王学成一愣一愣的,“真有这说法?” “考试这天,坐马车上来,讨个彩头,懂吗?两文钱又不多,你现在是挣工钱的人,不差这点钱。” 王学成讪讪然。 二人学习程度不一样,一个报举人科,一个报的是秀才科,进大门的时候就分开了。 排着队,依次进入书院大门。 看着气派威严的书院大门,王学成内心,突然生出一种自豪感。 他也能来这里读书。 他也会成为这里的一员。 在这样气派的书院里面读书,感觉自个都变得气派。 书院员工守在门口,一个个检查,“考篮放在桌上,衣衫敞开,如果发现夹带,会被取消三次考试资格,考取后也会被取消第一年奖学金资格。请大家都自觉点。 进入考场,只许带笔墨,不许带任何纸张,空白的带字的纸张统统不许带。凡是带了纸张进去,全部视为作弊,成绩作废。你手臂上写的是什么?擦掉,身体上不许有任何字迹……” 经过堪比乡试会试的严格检查,王学成终于顺利进入书院。 他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偌大的广场上,一个个小小的格子间,看起来极为壮观,又格外恐怖。 “哇,终于看到传说中的号舍。” “听说是照着贡院建造的,完全一模一样。以后乡试会试,都是在这种号舍里面考。一考就是好几天。” “看起来好阴森。” “天啦,怎么这么臭。” “难道这就是贡院里面,俗称的臭号。谁要是分到臭号,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我表叔有一年科举,就被分到紧挨厕所的号舍,结果第三天就被人抬了出来。养了整整半年才养好。” “菩萨保佑,三清祖师保佑,一定顺利通过。” 号舍按照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排列。 王学成抽到了一个下下签,正是俗称的臭号。 他脑袋里瞬间冒出三个字:完蛋了! 第686章 十分暴躁(三更) 三尺见方的号舍,浓郁的臭味扑鼻而来,王学成快要崩溃了。 当考卷发下来,一瞬间,他满脑子空白。 题目认识他,他完全不认识题目。 啪啪啪…… 他使劲拍打自己的脸颊数下,终于从紧张不安的情绪中冷静下来。 提笔,先写姓名,籍贯,年龄,号舍。 然后开始做题。 脑袋有点懵。 尽管已经冷静下来,可当他做到理解题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无从下手。 这是什么类型题? 刷题的时候没见过这种题型,怎么办? 跳过去,直接做论述题。 论述题一;发现有人作弊,要不要当场揭发?为什么? 论述题二:欠债五十两,现有三十两,离最后还款期只剩下三天,怎么办? 这是什么鬼问题? 为什么会有这种神奇的考题? 王学成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 这回彻底完了。 怎么走出考场,王学成不记得了。 他一路走回去。 房东看见他,打了声招呼,他都没理人。 房东见多识广,嘀咕道:“又是个没考上的。” 他上楼,进房,坐在床头呆愣愣。 许久后,楼梯方向传来咚咚咚的响动。 “王兄,王兄……我的三娘子,快快给我。” 王学成机械地拿出钥匙,木然地打开抽屉,叫严辞自己拿书。 严辞兴奋地将《七郎十战采花贼》第十三回抱在怀里,跟亲儿子似的,就准备回房看书。 结果后知后觉发现王学成状态不对,克制了又克制,才克制住回房看书的冲动。 “王兄这是怎么了?” 王学成欲哭无泪,“我,我没考好。” “这有什么,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考个三五次,你就熟练了。” “世上怎会有这种考题,太折磨人了。”王学成想哭。 “什么考题啊?王兄说来听听。” 王学成瞪大眼睛,“两道论述题,一道问我看到有人作弊,要不要当场揭发。一道问欠债五十两,手头只有三十两,怎么办?严兄,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题?习题集上就没有这样的题目啊?” 王学成大哭,太难了!考试太难了! 严辞拍拍王学成的肩膀,“我悄悄告诉你,你别往外说。最后两道论述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看到有人作弊,要不要当场揭发,怎么回答都能得分。” 王学成一脸傻愣,“怎么回答都能得分,那出题的人到底想考什么?” 严辞小声说道:“考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两道论述题,你就没看出名堂来吗?” 王学成懵逼,“考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啊!以文观人嘛。分高分低,就看你能不能自圆其说,将人说服。” 王学成陷入懵逼状态中无法自拔。 严辞又说道;“你这点难度算得了什么,我们这回才是真的难。一公子与百人,救一人死百人,救百人死一人,你是救一人还是救百人?换做一人与一城,救一人死一城,救一城死一人,你救一人还是救一城?这题难吧。” 王学成回过神来,“严兄考得如何?” 严辞哈哈大笑起来,“考得很不错,我这回肯定能考上。” “这个救一人还是救百人,严兄是怎么回答?” 严辞得意一笑,“这题没有限定身份背景条件,我就取了个巧。假设这位公子,是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一人和百人之间,我选择救一人。救一人,死百人,却能救下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 一人与一城之间,我选择救一城。一个城池,少说几万人。将军性命贵重,却抵不上数万百姓的性命。救下一城,死一人,死得其所也!” 严辞显然对自己的答案十分满意,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王学成:“……”总算学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原来论述题是可以取巧,自个设定条件。 “恭喜严兄心愿得偿!” “太早,太早。过几天等成绩出来,你再恭喜我也不迟。一次没考好,王兄不必介怀。晚上一起喝酒,现在我先回房看三娘子。” “严兄自去。” 晚上,处处都是喝醉的考生,个个引吭高歌。将一个新民县吵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