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9节
在江陵府,他学会了划船,学会了抓鱼,学会了游泳,学会了辨别草药,跟着画师学画画,跟着乐师学谱曲,跟着武师傅学武艺,甚至还学了一点粗浅的木工活…… 这悟性,就连刘诏都说生平仅见。 “就怕他慧极必伤。” “不一定。”顾玖认为刘诏是杞人忧天,“烜哥儿跟着我们游遍山川湖海,接触三教九流,见识广博,心胸开阔。学得越多,越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而不是钻牛角尖。所谓慧极必伤,多是环境闭塞,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没见识到天下,却忧心天下。只见人性之恶,不见人性之善。” 刘诏看着烜哥儿,果然是个爽朗好男儿,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性格。 烜哥儿这个年龄,以他的见识,同龄人中,无人能比。 所学很杂,没有动摇心性,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三观。 他们住在江陵府这段时间,江陵书院山长崔七经常提着一壶酒上门拜访。 他见烜哥儿悟性极佳,起了爱才之心,于是建议道:“可否让皇长孙殿下前往书院读书,和同龄人相处一段时日,或有好处。” 顾玖欣然答应。 烜哥儿野了这么长时间,是该收收心,到书院接受熏陶。 于是乎,烜哥儿结束了上山抓鸟,下河摸鱼的日子,进入书院读书。 他的学习程度之深,所学之丰富,普通夫子根本教不了他。 崔七给他开小灶,请名师大儒教导。 在书院期间,烜哥儿又接触了道家,佛家,阴阳家,墨家,理工学派…… 全新的知识领域,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烜哥儿一头扎进了新的知识领域中,乐不思蜀。 刘诏私下里嚷嚷道:“当心成了书呆子。” “放心吧,当不了书呆子。在书院还不忘每天上山抓鸟下河摸鱼。书院投诉了好几次,池塘里养的鱼,都快被他伙同一群学子给偷完了。经常半夜三更抓鱼烤着吃。” 刘诏闻言,哈哈大笑,“有朕当年的风范,不错不错。比他老子还调皮三分。” “烜哥儿是要比老大更有野性。” 散养的孩子和圈养的孩子,的确有所不同。 野性十足的烜哥儿,适应力超强。 江陵书院除了崔七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就算这样,短短时间,他就在书院混出了名堂,手边围着一群学子,俨然老大风范。 难免和其他几派学子发生冲突。 他是阳谋阴谋齐上阵,三两下干翻对手,成了书院当之无愧的霸主。 崔七再次提着酒拜访太上皇和太后娘娘。 他抹了一把脸,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最后决定实话实说。 “皇长孙殿下,在书院混得风生水起,几个地头蛇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书院上下,奉他为头领,很有点山大王的气势。” 刘诏闻言,放声大笑。 笑过之后,他又说道:“区区山大王,算不得什么。要是有本事混个将军做做,倒也不错。” 顾玖看出崔七还有未尽之言,于是问道:“烜哥儿是不是又闯祸了?” “太后娘娘多虑了,皇长孙殿下做事还是很有分寸。最近山里面闹匪患,娘娘也知道,江陵府周围山多地少,匪患不绝。当地官府剿匪不力,跟山匪熟悉地形狡兔三窟也有关系。皇长孙殿下得知这个情况,开始煽动学子,将各家护卫家丁小厮组织起来训练,说是要上山剿匪。” 事关重大,崔七管不住皇长孙殿下,只能偷偷告状。 “胡闹!” 刘诏恼怒,“半大小子,学人剿匪,当心把性命交代。” 顾玖却说道:“此事不宜强硬打压,应积极引导。你熟悉军事,此事你负责。” 顾玖当甩手掌柜,将责任甩给刘诏。 刘诏琢磨了一番,调来当地驻军负责剿匪。烜哥儿则带着他训练的人,作为后勤辅助。 “先让这小子见见血,才知道打仗可不是儿戏。” 顾玖赞同这个办法。 经过周密部署,部队进山开始剿匪。 此去三月,爬山过河,条件艰苦,总算端了匪徒的数个老巢,击毙匪首。缴获大量物资人口。 这回剿匪,剿得很干净。 山里面至少能太平个十年八年。 历经三个月的剿匪,一群学生兵在烜哥儿的带领下,迅速成长起来。 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是吃足了苦头,不似过去那般张狂,都开始学着稳重。 烜哥儿眼神变得越发坚毅。 他偷偷问顾玖,“祖母,我们下一站去哪里?可有匪患?” 得,这小子剿匪剿上瘾了。 “你是想打仗吗?” 烜哥儿重重点头。 顾玖说道:“一直南下,出国境,到海外,天天都能打仗。” “我们要去海外吗?” “可以将海外安排在行程上。” 于是,烜哥儿心头就埋下了去海外打仗的念头。 从江陵府沿江逆行,到达益州。 好巧,百里外的山区也有山匪横行。 烜哥儿豪气冲天,加入当地驻军,同吃同住一起训练。 准备妥当,就上山剿匪。 刘诏得意洋洋,“这小子类我,有我当年的干劲,打起仗来不要命。” 顾玖甩了个白眼给他,“等烜哥儿回来,让他去当地书院修身养性一段时间。” “文武兼备,甚好!” 这个时候,鲁王刘衠在京城呆腻了,加上手头上的项目一直没进展,就动了出门游玩换换思路的心思。 得知父母带着烜哥儿正在益州,他也急匆匆赶往益州会和。 多了个电灯泡,刘诏十分嫌弃。 直接将鲁王刘衠打发到当地书院教书。不教书也行,只要不出现在跟前就成。 刘衠捏捏鼻子,这是亲爹吗? 他干脆跑到山里,跟在烜哥儿屁股后面摇旗呐喊,帮忙算账,做个后勤。 没了儿子孙子打扰,刘诏爽歪歪。 天天拉着顾玖出门走街串巷,喝茶看戏,游山玩水。 他来了兴趣,特意学了几个唱段,专门唱给顾玖听。 顾玖很捧场。 拍着巴掌,朗声说道:“唱得很!” “果真唱得好?你别哄我。” “不哄你!你扮武将,特别有气势。那些唱戏的,没上过战场没打过仗,甚至没见过血,扮武将不伦不类。” 这话有道理。 刘诏心花怒放,又学了几个唱段,专门唱给顾玖听。 等到鲁王刘衠和烜哥儿这对叔侄归来,刘诏很有兴趣了展示了一番自己的唱腔。 鲁王刘衠没敢吐槽,憋着笑,不作声。 烜哥儿则拿起鼓槌打鼓伴奏,爷孙两玩得乐呵得不行。 鲁王刘衠偷偷吐槽,“父皇唱得真不怎么样,倒是烜哥儿击鼓很不错,看得出有专门学过。” 顾玖笑了笑,“知道你父皇为何那么喜欢烜哥儿吗?不光是因为烜哥儿聪明,还因为烜哥儿比你们更有孝心。” “儿子也有孝心!”鲁王抗辩。 顾玖笑了笑,“但你绝不会为你父皇击鼓伴奏,让你父皇尽兴。这就是烜哥儿讨人喜欢的地方,他懂得多,凡事都能得心应手。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每一个人喜欢他。他若是讨厌某个人,自有办法让每个人都讨厌那个人。” “听母后这么一说,烜哥儿城府颇深。” “他悟性极高,聪明绝顶,小小年纪颇有谋略不稀奇。他真的很讨人喜欢,是个上进又有孝心的好孩子。让人愿意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鲁王刘衠闻言,悄声问道:“这是定了烜哥儿的储君之位?” “现在谈论此事,为时过早。” “哦!”鲁王刘衠十分知趣,不再提起此事。 他说道:“要不我也将家里的小子给父皇母后送来,代我尽孝。” “别!你家那小子,半懂不懂,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本宫可不乐意带孩子。等孩子再长大三五岁,届时可以送到本宫跟前,本宫亲自调教一番。” 鲁王刘衠喜笑颜开,“孩子能得母后亲自调教,那是他的福分。凡是经母后调教出来的孩子,都身具不凡之处。” 顾玖乐呵呵的,“尝尝这个茶叶的味道,是烜哥儿亲自炒制而成,已得大师傅精髓。” 一听说是烜哥儿亲自炒制的茶叶,鲁王刘衠顿时来了兴趣。 用心品茗,果然有独到之处。 “烜哥儿真乃天才。不如让他跟着我学术数器械,不同的思维想法碰撞,说不定能带来新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