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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江寰的人都知道,他本人绝不是乐善好施的慈善家,对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伸出援手更是闻所未闻。 但刚才,看到三轮车疾驰而至、就要撞上眼前的青年时,行动大于意识,把人拽到了怀里。 怀里的青年像个通身矜贵的小公子,抬头看人时,眼尾微微上扬,宝石一样的双眼定定望着,最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拒绝。 不知怎么地,这样的眼睛牵动了他某些隐秘的心绪。他叹了口气:“好吧……” 嘀嘀—— 早市人群拥堵,三轮司机死命地摁着喇叭,嘈杂的鸣笛顿时震聋了附近的耳朵。 傅知雪只看到江寰的嘴开合两下,于是大声问:“你说什么——” 鸣笛声静止。 江寰的失态和心软都如同昙花一现。 傅知雪不知刚才错过了多么好的机会,只看到男人愣了一瞬后放开他,游刃有余地掸掸刚才两人接触的地方,借以整理失态的心绪。气势非常之从容,乃至于嚣张。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保镖备车,傅知雪这才发现,原来一直有带着黑色鸭舌帽的魁梧男子隐藏在暗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做完这一切后,他堪称彬彬有礼地说: “没说什么。去别处找吧,小朋友。” 小朋友? 你才是小朋友,你全家都是小朋友! 傅知雪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怒从胆边生,动身刷了辆小黄车,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嘿!” 江寰转身。 哗啦—— 车轮碾过他身边的一个脏水坑,霎时,污浊的泥点溅起,落了江寰满身。 江寰:…… 傅知雪大笑着,冲身后的傲慢绅士挥了挥手,扬长离去。 秋日贫瘠的阳光下,青年的白衬衫猎猎吹起,像是白鸽的翅膀,渐渐隐没在蓝天白云下。 一旁的保镖紧张地看着他。江寰愣了下,旋即失笑。 吩咐目瞪口呆的保镖:“今晚回去翻翻那辆卡宴。走吧。” . 傅知雪骑得够远,确保对方无法来找他算账。等停下时,眼前是一片陌生的街道。 南边是一幢宏伟的白色建筑,周遭遍布茵茵绿坪,大门上悬挂着巨大的红十字,是裴钰昨晚被送来的医院。 对于裴钰,傅知雪的感官很复杂,作为炮灰敌人,实在称不上好感,但作为栀雪,愧疚、怜悯……混杂在一起,让他也无所适从。 裴钰很好看,毋庸置疑,奈何左脸颊处有一道长约三寸的细长伤疤,从颧骨延伸至嘴角。虽然总体颜值影响不大,但美玉有瑕,还是叫人扼腕。 这是他作的孽。 在一次任务中,傅知雪遵循剧情,到裴钰兼职的咖啡馆找茬。送来的咖啡杯泼掉,茶杯也被甩落在地,碎成无数瓣。 他搡了一把,裴钰重心不稳,再加上周围客人的骚乱,摔在了地上。 鲜血四溢。锋利的玻璃碎片深深扎进对方的左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傅知雪愣住了,他设想过多种情形,裴钰可能会反抗,可能会揍他一顿,抑或别的什么。但千万种设想中,绝对没有,这种情况。 受伤,毁容。 闻讯赶来的同学、熟人都谴责地看向他,这是他应得的,坦然接受。 他无法忘记,裴钰在被送上担架那一刻,是如何怨恨地盯着他,隔着人群,死死的。 恶鬼一样,黑黢黢、恨悠悠的眼睛。 事后,穿书司对这一剧情点的完成度大加赞赏,额外奖励五百积分。 傅知雪头一次厌恶起这份工作来,虽说他平常看起来对万事都抱有一种得过且过、糊弄过事的态度,但对裴钰的阻碍都控制在一种小打小闹的程度。 后来攒够积分后,也是决意放弃工作的契机。 回忆结束,面对医院大门,傅知雪决定: 来都来了,总要看看的。 他赶到附近的小馆,要了碗清粥小菜,放进保温桶里。 粥熬的稀烂浓稠,间有嫩红枸杞点缀,一掀盖,香气能溢满整件病房。 向老板要了张便签,落款栀雪,以防裴钰扔掉。毕竟栀先生的话,裴钰怎么能不听呢? 傅知雪敲敲前台,礼貌询问裴钰的病房号,护士微红着脸告知,道谢后,搭乘电梯来到了五楼。 走廊窗明几净,白衣和病人来来往往。 傅知雪行走在日光下,铝合金窗户投射出一圈圈雾蒙蒙的光柱,浮尘安静地悬浮着。 脚步停下,隔着方形玻璃,裴钰正倚在床头翻一本书,皮肤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透明,眉眼如工笔细细描绘。 傅知雪将保温桶放在墙边,正打算敲门吸引裴钰出来,然后迅速离去。 手搁在半空中,将要敲下。 门咔嚓一声打开,裴钰出现在门口,一脸惊诧。 两人面面相觑。 裴钰的表情很快转为更深的戒备:“……傅知雪。” 那一瞬间,傅知雪的反应堪称神速,脚尖微转,别住保温桶到花盆角落。然后故作惊诧,紧紧皱眉: “裴钰?” “你怎么在这里?” “我……”傅知雪佯装镇定,“来找人,看来是记错房间号了。”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傅知雪心下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