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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置信,他接着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多严重?现在还吃不下吗?” 电话对面厨师满脸为难。本以为是个高新轻松的工作,可顾客得了厌食症,任凭他十八般武艺媚眼也抛给瞎子看,几番折腾下来,精疲力尽。 详细地描述了这几天的情况。 傅知雪道:“我该怎么做?需要心理和内科医生吗?” 厨师吞吞吐吐:“不用,裴先生说,只要您给他留下些只言片语……就好了。” 傅知雪:“?” 他了解裴钰因为童年的一些经历,患有对肉制品的PTSD,但这么些年来没声没响的,以为早就痊愈。 “……还是有复发的可能性的,”心理医生语重心长道,“他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生活上的重大变故,病人的情绪一向不稳定,希望您能日常生活中多多留意。” 傅知雪挂断电话,摔到秋千上,到底是什么刺激…… 靠,不会是栀雪没给他回信吧? 他不放心,又拨通心理医生的电话,听清来龙去脉后,医生赞同:“我们并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您与我都心知肚明,拥有那样的家庭变故和母亲,裴钰的心理压力是极大的。您又那样闯进他的生活,有句俗话说得好,您就是光是电是唯一的神话……” “……”傅知雪:“谢谢,我知道了。” 他决定给裴钰打个电话。 带好变声器后,他的声音并不算奇怪,只是较平常低、哑一些,足以混淆他声线中尚存的少年感。 “你好。”他拨通护士的电话。 话筒对面的女生肃然:“栀、栀先生,有什么事吩咐吗?” 傅知雪直言:“可以把手机给裴钰吗?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是、是的!” 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 护士有些紧张:“栀、栀先生,裴先生等您很久了,您肯主动联系他,谢谢。”顿了一会,声音飘忽:“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但……正常人三天不吃不睡大概率会休克,他一直撑着一口气,好像就是为了能得到您的只言片语。” 傅知雪沉默,裴钰这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刚烈性格,与敌人是极大的麻烦,与亲朋而言,又何尝不是沉重的负担呢? 更何况,他们之间夹杂着那么多谎言和隐瞒,要做到亲密甚至只是坦诚,都绝无可能。 话筒被递给裴钰,裴钰战栗着手接过。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直到傅知雪开口:“裴钰。” 裴钰屏住呼吸,自认识栀先生以来,他只听到过先生的两次声音,一次是决定接受资助那次,另一次则是现在。 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张开来,贪婪地汲取着先生的每一次声音、每一次呼吸。 “为什么不吃饭?”傅知雪甚至可以称作平和地问道。 裴钰却全身一颤,神经质地咬住自己的指甲:“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有意的,求您,求您不要……生我的气。” 傅知雪无奈扶额:“我没有生气,裴钰,我只是担心你……等等,你又在啃指甲吗?停下!” 裴钰停下,手指绞在一起,心里却涌现自虐般的快意——看,看吧,栀先生还是在意你的,他都知道你的问题,你的一举一动,他在关心。 傅知雪:“为什么会厌食,是医院住的不舒服?还是厨师的问题?” 裴钰急道:“不,他们都很好,是我的问题。” 傅知雪停顿一会,说:“是我没给你回信吗?” 裴钰不说话了。 这都什么事啊,分明是裴钰惹他生气让他实在想不出好话写的,现在还要为这件事道歉。 傅知雪深觉自己上辈子是欠了他的:“对不起,我最近很忙,没来得及回信,稍等我好吗?但你要吃饭,要睡觉,如果一直待在医院,我会不放心。” “好,”裴钰乖乖应答,接着试探:“那,您能来见我一面吗?” 生病了,学会提要求了。 他屏息等待着,被人一举一动牵动心绪绝不是愉快的事,但他甘之若饴。 电话对面终于说:“好好养伤,别太为难自己。” 嘟——嘟—— 傅知雪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 “你该回去了,”系统蹦出来,“我已经顶不住总部的压力,再不主动回去,你会被强制传唤,大概率会被起诉。” 傅知雪神游天外:“你说我图什么,一直呆在这里?” 系统诚挚道:“因为你是个傻帽,而傻帽的心理,我一向不浪费时间了解。” 傅知雪打开冰箱搜刮食物,往常琳琅满目的冰箱如今一片凋零,管家都无心置办零食,他最后从犄角旮旯里扣出一块能量棒来,嘎嘣咬了一口。 “所以真没有办法了?” 系统:“就算你利用余下的时间打乱剧情,也会被下一位员工拨乱反正。就算你不离开这个世界——我们不讨论这个情况,因为总部不会允许你逍遥法外的。所以,没有办法,接受现实吧,知雪,你不是神。” 系统幸灾乐祸:“你是傻B。” 傅知雪:……我就知道从你这得不到什么安慰。 江寰的音容出现在他脑海里——“别太为难自己”。 傅知雪哼笑:“哼哼,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