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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雪冷淡点头,准备跨过他离开。 “傅知雪,”高钰缓缓咀嚼这个名字,笑开:“发布会上,真让人刮目相看。” “谢谢,”傅知雪的脸上□□裸写着“你快滚吧”,礼貌问:“还有事吗?” “高晋言跪佛堂,双腿都差点残废,你知道吗?”高钰低头盯着傅知雪衣角掩映下的指尖,舌尖无意识地滑过唇缝。 傅知雪疑惑地看过去。 高钰自嘲:“算了,我跟你这种人说什么。” 一旁的李煜攥紧拳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高钰理也不理,与傅知雪擦肩而过。发丝轻扬,两人的指尖相碰,一触即离。 分开许久,高钰才颤抖着抬起指尖,放到鼻下。 淡漠的、缠绵在指尖,缭绕不去的矢车菊香。 “李平,”他拨通电话,声音是绷到极致的弓弦:“去查傅知雪八年来的账户流水,和他名下的房产,快查!” 高宅内。 “傅知雪名下没有任何房产,”女管家李平道:“但是八年前,我们查到他曾给蒋辉的远方亲戚转过一笔用途不明的钱财,而这位远方亲戚,正是花田别墅名义上的房主。” 高钰恍若未闻,他手下死死攥着一张揉得几乎要碎掉、千疮百孔的证明,整个人神经质地颤抖着,以至脖子上青筋暴起。 那是一张房产证明,落款处“蒋”字刺眼至极。 事情如今已水落石出。花田别墅是傅知雪的,但出于某种原因,他并不愿意将房产挂在自己名下,而是辗转多手通过一位几乎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他本来要成功的。 如果不是手指尖残留的矢车菊花香。 “不,不可能……”高钰喃喃道:“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管家不去打扰,沉默着走出房间,在门还留有一丝缝隙的时候,担忧道:“您需要……” 高钰转过头看她,锦绣华盖下,他的面孔靡丽得像朵熟透熟烂的花,那眼神却从阿鼻地狱爬出来,闪着厉鬼一样的凶芒。 女管家心底发寒,扣上了最后一点门缝。 ——傅知雪。 ——栀雪。 终于,在门锁咔哒一响的同时,强撑着高钰站立的那根无形的杆子倏忽消失,他颓然倒地,崩溃地捂住满脸。 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窒息的哀鸣。 窗外麻雀叽叽喳喳,好像一年四季没有停似的。 傅知雪重又回到医院,这几天傅爷爷总是吵着要出院,但保险起见,还是要再观察半个月。 “我觉得我很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傅洛洛劝说得嘴角燎泡才好歹把老人哄在病床上,姐弟俩相视苦笑,到得医院外的临水小汀处,蝉翼薄纱随风鼓荡,像蚌壳亦像帆。 “江寰怎么没跟你来,我一直在听爷爷念叨。” 傅知雪伏在阑干上,身形舒展犹如在阳光下慵懒的波斯猫,闲闲道:“不知道,他这几天都好忙。” 傅洛洛思索一下:“大概是为了芬里厄和江氏合并的事吧,你不知道?” “?”傅知雪奇道:“他不是一向不愿意和江爷爷有商业上的合作吗?” 江寰这人有一点不同于其他二代——不愿和自家产业产生交集更倾向于白手起家。 这点其实也并不奇怪,许多人在步入自家高层之前都会去别的公司镀上一层金。但江寰无论是作风还是言行上,都明确透露不愿与江氏产生任何交集的讯息,这绝不是所谓的自尊心作祟。 但什么契机又让他放弃多年来的坚持呢? 傅知雪想不透,闷闷道:“不知道,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傻孩子,”傅洛洛目光怜爱:“这才是真正的男友力,闷声作大事,你就乖乖当他的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就好了。” 傅知雪被这句“小公主”雷得不轻,刚起来的磕睡也瞬间清醒起来。 “不过也有迹可循,他这几天拦了高氏不少项目,这是要搞事啊……” 傅知雪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困意绑架了他的眼皮,让他的意识越坠越入到更深的黑暗中。身旁人来人往,有人在他身边替他挡住了刺眼的阳光,让他更安心地迷糊了。 一道冰凉的指尖逐渐靠近,就要触摸到他脸侧—— 傅知雪一下子清醒过来,侧头望去。 是高晋言。 傅知雪脑袋还有些强行被激醒的混沌,对方的身影笼罩在一团光中,他问:“高晋言?你来做什么?” 高晋言自嘲:“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傅知雪起身与他擦肩而过,就要离开。 “海水的味道怎么样?”高晋言在他身后问。 傅知雪停下步伐:“挺咸的。” “不仅咸,还苦,沙子也会膈得嗓子生疼。”高晋言说:“落到这样的海水里,又是什么感觉?” 傅知雪侧过身:“你应该比我清楚。” 高晋言轻声说:“不,恰恰相反,我根本就不一点没印象了。我只记得当时好像有无数只手拽我下去,另一双同样冰冷的手却拼命把我往上推。” 他步步靠近,往日多情的桃花眼鹰隼一样紧盯着眼前人:“事后我高烧两天,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年落水后,浑身是水的高晋言昏倒在酒店门口,被闻声而来的前台救下,在医院里高烧昏迷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