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这一幕似乎跟很多年之前的某一幕吻合。 ——“陆繁星，你心肠真坏。” ——“陆繁星，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谁会喜欢！” …… 突然她再也控制不住流着泪冲上去，紧跟他的脚步，她跑的跌跌撞撞，嘴里声声喊道“厉绍棠，我没有推小美，也没有推初一，为什么、为什么以前你不信我，现在还是不信我？到底要我做什么，你才会发现我其实也没那么坏？” 她真的没有！ 男人突然停下来，他抱着初一的手微微攥紧了些，似乎正在隐忍着什么，之后才又踏步直往住的地方走去。 初一眼神可怜兮兮，“棠叔叔，那个女人真的很坏，你看她连孩子都下得了手，上次我心脏病突发她也有责任，再加上这次就足够说明她心肠特别坏。棠叔叔，你别和她在一起了。” “初一。”厉绍棠瞳眸深沉，“这些话是谁让你说给我听，还有刚才故意跪在陆繁星面前又是谁叫你做？你最好一五一十都告诉棠叔叔，不然……” 他垂眸看她，“你可能会失去棠叔叔。” 初一小脸被吓得惨白，就算她再小也明白这话的意思，“棠叔叔，没人叫我说，也没人叫我做，是我自己想要……这么说、这么做，我真的不喜欢那个女人，很不喜欢。” “你不喜欢就可以睁眼说瞎话，撒谎么？”厉绍棠这次真的动了怒。 初一瑟缩下脑袋，身子如遭电击，“我、我不是故意要撒谎，只是想让那个女人离开。” “你多大，她多大，别女人、女人乱叫，叫姐姐。”厉绍棠纠正道。 初一嘴瘪着，像是受了极大委屈，“我不叫，打死都不叫，我就是不喜欢她、讨厌她，想让她离开棠叔叔，非常想。” 厉绍棠清楚初一才是个孩子，她会这么想，定是有人给她灌输了某些思想，他知道那人就是……秦诗薇。 她的亲生母亲。 秦诗薇看见两人进来，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她紧张起身，眼底露出惊诧，“初一、初一，你怎么了？绍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手上跟膝盖上都是血。” 男人没立刻吭声，只是在着急的女人跟前站定，看过去的眼神似要重新认识她。 “……绍棠，你怎么了？”秦诗薇突然有点心虚，男人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看穿。 “先把初一送回房，处理好伤口，然后我们好好谈谈。” 说完，他直接转身上楼。 陆繁星一路追过来，看见的就是厉绍棠抱着初一走在前面，而秦诗薇跟在他身后，她似乎感觉到什么，扭头，恰好与楼下的人对视。 得意一笑。 突然，时间静止、等陆繁星再追上去，就见他们三人走进房间，门被紧紧关上，她推不开。 捶了几下都推不开。 她颓唐顺着门板慢慢往下滑，两手抱着膝盖，身子瑟瑟发抖，嘴里喃喃道“我真的没故意推小、小美，只是想吓吓她……” “我也没推初一，是她自己、是她自己……” “厉绍棠，你真的、真的让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 乡下房子隔音不太好，外面女人的话不断传入房间，厉绍棠听得清楚、秦诗薇也听得清楚，她眼神一直观察着男人反应，见他从善如流地将初一放到床上，随即说“房间里就有药箱，你先帮她上药。” 秦诗薇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战战兢兢取了药箱坐到床沿开始帮初一上药。 厉绍棠坐到房间内的沙发上，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双脚翘上茶几，漆黑瞳眸瞟过房门方向，又快速收回道“诗薇，初一最近情况怎么样？” “就跟以前一样啊！”秦诗薇拿着棉签的手一顿，“这几天的情况你不也看见了么？只要你在，她就高兴。” “是么？”厉绍棠扯唇轻笑，摁灭手中的烟蒂从沙发上站起身，说“可能她的身体这段时间很稳定，但心理……诗薇你关心过么？或者，你就希望她变成那样。” 秦诗薇情绪瞬间激动，“绍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初一是我的女儿，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到底谁在挑拨离间，让你以为我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好？”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初一。”厉绍棠看向孩子，“你先去隔壁房间，我和你妈妈要好好聊聊。” 初一颤巍巍看着秦诗薇，见她将头撇开，便咬着嘴唇从床上下来，走了几步不放心回头，“棠叔叔，求你别和妈妈吵架，那样我会很难过。千错万错都是初一的错，不关妈妈的事。” 厉绍棠看了眼女人，见她表情隐忍到极致，便无奈叹息一声。 初一走出房间时，正好看见准备离开的陆繁星，她立刻跑步追过去，挡住去路，“坏女人，你快离开棠叔叔，不然我真会对你不客气。棠叔叔很爱我、也很爱我妈妈，他肯定会站在我们一边。” 陆繁星怔怔看着眼前的小女孩，那么小、脸蛋那么好看、眼神那么清澈，却已经深谙大人们之间的牵扯，她蹲下身，“初一，我不怪你那么做，但你知不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你讨厌我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可你不该撒谎。我不清楚你妈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但……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坏孩子。” “呵，你说你不喜欢我，那还真是巧了，我也不喜欢你，嗯？” “你！”初一被气的不轻，她自认为人见人爱，可眼前的女人竟然说不喜欢她，“我才不稀罕你的喜欢，走开、棠叔叔跟妈妈在谈话，我要去隔壁房间。” 陆繁星见她要气鼓鼓的走开，伸手拽住她，表情严肃问道“告诉我，他们在里面聊什么？” “我怎么知道！”初一狠狠甩开她的手，“坏女人，你别碰我！” “反正你等着看吧，这次棠叔叔肯定会非常讨厌你，肯定会！” “……” 陆繁星看着那道走离的小身影，嘴角不禁扬起，似是嘲讽般地想—— 厉绍棠，你会么？ 唔，你当然会。 不过你本来就讨厌我，所以再讨厌点又有什么关系！ 觉得是我故意推了小美、也推了初一，那就当是我推的。 呵，早就无所谓。 …… 房间内气氛沉闷，压抑得秦诗薇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敢去看男人眼睛，就怕泄露了自己的恐慌跟心虚。 厉绍棠声音低沉，震人心鼓，他说“如果你照顾不好初一，那我会让别人来，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 “你、你要让谁照顾初一？”秦诗薇眼神惊骇，“绍棠，你没权利那么做，初一是我女儿，我才是她母亲。” 他脑海中闪过一抹靓丽身影，“我当然有，而且那人也有、至于为什么有，你心里清楚。” “是、是谁？”秦诗薇心脏读秒，感觉快承受不住。 男人回，“我妻子陆繁星。” ☆、第108章 咬，用力咬 ——我妻子陆繁星。 秦诗薇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这话，感觉五脏俱焚，“绍棠，你把初一给谁照顾都可以，但、但为什么要给陆繁星？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你明知道我讨厌她、初一也讨厌她。” “你为什么讨厌她，初一又为什么讨厌她？”厉绍棠怒火翻腾，“诗薇，你一直是我姐姐，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好好带初一，但初一的变化不得不让我这么做。她现在还小，很多观念正在形成期，你不给她灌输对的思想，反而还……” 他叹息一声，终是没将火气全部发泄出来，而是自己直接消化了，“你先回渝城，初一留在我身边，你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你！”秦诗薇被踩底线，理智正在慢慢崩塌，“你不能那么做，我哪里也不去，有初一的地方就有我，你不能强行将我们母女分开，那样初一也会讨厌你、你再也不是她最喜欢的棠叔叔。” 厉绍棠没想到她还不知悔改，“好，就让她讨厌我，她现在还小，等大了自然明白我的心意。诗薇，如果为了初一好，就让她留在这里，你先回渝城，我会帮你找一个心理医生，你最好……” “不——”女人悲愤道“我心理没毛病，打死我也不看心理医生。绍棠，变得人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 男人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没什么意思。”秦诗薇扯唇轻笑，“只是区区一个陆繁星竟然可以让我们有了间隙，你现在心已经向着她那边，就算我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若换成以前，他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 厉绍棠皱眉，“现在我们谈的是初一的事，跟她没关系。你知道不久前初一做了什么？” “什、什么？”秦诗薇紧张到似要窒息，“她还是孩子，如果做的不对，我以后慢慢教就是，但你不能因为她做的不对，就怪到我头上，毕竟现在接触的不良信息太多，可能是电视、或者手机上学来的。” 厉绍棠敛神，“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 “……是。”秦诗薇心脏紧绷到读秒，“绍棠，别把我们分开，算我求你。” “不行。”男人坚持，“这段时间你状态看上去不太好，还是先回渝城，我会让容言跟你一起回去，他会照顾你。” 秦诗薇心里难受，“我回去，然后陆繁星留在这里，初一也留在这里，对么？” “是。”厉绍棠眼神暗沉，“我确实这样想。” 秦诗薇了解他的脾性，一旦决定的事很难再改变，她双眸盯着他，两手攥紧到极致，“你、你非要这样么？” 他非要将她逼上绝境么？ 厉绍棠凝眸反问，“诗薇，这是为你好，以你现在的状态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初一？” 秦诗薇手一挥，像是受到极大的刺激，“不要跟我说这些，这都是你的借口。你就是想把初一从我身边夺走，觉得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是不是？” “你错了。”厉绍棠反驳她，“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母亲，即便初一的来历让你蒙羞，可你对她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初一也很懂事、很可爱。但，你变了。诗薇，是你变了。” 秦诗薇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这句话让她心伤，他说她变了，可明明先改变的是他。 是他对陆繁星在不知不觉中动了真心。 这一切都怪那个女人，若不是她、他们关系也不会闹得这么僵。 她咬着后槽牙，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好，我答应你、让初一留在这里，但两个月一满她必须跟我在一起，这个你必须现在答应我。” “那当然。”厉绍棠眼神深邃，“你才是初一的母亲，这件事不会改变，任何人都无法你的位置。我会做这样的决定完全是为你、以及初一考虑，你不要多想。” 秦诗薇在心里冷笑，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抬脚走出房间—— 她想，或许回渝城也好。 …… 此时陆繁星正好准备去找厉绍棠，告诉他、她明天要带着黎洛回渝城，给他们“一家三口”一个清静，没想到就撞见秦诗薇从房间出来。 两人眼神瞬间对视。 秦诗薇刚平息不久的怨恨被再次点燃，她笑着走过去，“陆小姐是找绍棠么？” “是。”陆繁星不怎么想跟她搭话，眼底透着不耐烦，“请秦小姐让开。” 秦诗薇挑眉轻笑，“我只是想跟陆小姐说初一要麻烦你带段时间，绍棠觉得我最近脸色不太好，让我回渝城好好休息，毕竟……凤凰镇这种地方不太适合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