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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尘9

    要不是两人的距离近到无法将那个问句当成幻听,费南渡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把他给“做”傻了。

    伸手捏住薛眠的鼻子,心里又爱又恨,狠狠用力挤了一下,气道:“我看你是脑袋发烧了。”

    薛眠却不理他这句,只锲而不舍地非要问出个答案,又重复了一遍:“爱吗,爱我吗?”

    “当然爱。”费南渡答得毫不犹豫。

    多说说情话也不坏,何况薛眠难得这么主动撒娇,讨糖般的追着自己只要这么一句爱他,费南渡乐得陪玩,忍不住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暖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我爱你。”

    “只爱我一个吗?”薛眠似乎不满足于只这一句,紧接着又来了一题。

    费南渡哑然失笑,这回是真笑了——小东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要求证这些?

    费南渡笑着把人带进怀里,手贴到薛眠背后,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小朋友大概是缺少安全感,这很正常,有时候他也会这样——爱人明明就在身边,但就是怕对方会一声不响的消失。想来只是因为太过珍视了,所以才不由自主的患得患失,越在意就越觉得想抓住很难,想牢牢抓在手心里更难。

    “只爱你一个,永远只爱你一个。”光亲脸颊还嫌不够,费南渡又转移到薛眠嘴角边,在那里也亲了亲。然后吻住一只小小的耳垂,用舌头挑逗似的玩了会儿,直闹得薛眠不住喊痒,躲着往被子里钻去才罢休。

    可下一秒薛眠又把脑袋探出来,小心翼翼的、谨小慎微的,问:“比爱你自己更多吗?”

    “我看你是真不想睡了。”费南渡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当即扒开薛眠的睡衣,这就翻身上马,恨恨道:“精神这么好,那就再来一次吧。”

    最终薛眠也没等来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早餐上桌,整个厨房都是香喷喷的,餐桌上有煎鸡蛋,有机打豆浆,还有现烤的面包三明治,很是丰盛。

    “吃吧,吃完送你去学校。”费南渡解开围裙坐到餐桌边,给薛眠盛了一碗汤。

    “可……这样你上班来得及吗?”薛眠低头咬着面包,说话的时候没抬头,只认真的盯着自己的碗。

    “没事,今天不用去很早。”费南渡伸手过去,擦掉了薛眠嘴角边沾的面包屑,想想又道:“放学了打车回来,不要挤公交。晚上我有点事处理,不会回家太早。晚饭让楼下餐厅做好了送上来,还跟之前一样选七点,好不好?”

    薛眠没动弹,也没吭声,脑袋里一些东西又在吱吱作响了,他觉得很烦。

    如果方庆年没有胡说八道编假话,那就是费南渡在撒谎了。

    不,他也没有撒谎。他说晚上“有事要处理”,给徐甪过生日也算“有事”,所以这话没有漏洞,真要计较起来没什么把柄可抓。

    薛眠乖巧的点了下头:“好。”

    费南渡不疑有它,二人吃完早餐,下楼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把伞带着,上车后放到了薛眠座位边:“早上看天气说下午有雨,带把伞备着。”

    “嗯。”薛眠依旧乖顺的点点头。

    今天课不多,下午四点最后一节上完就能放学。课间的时候武小满看薛眠一个人托着腮发呆,情绪低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挤过去要逗他:“干嘛啦,思春啊?”

    薛眠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默了默,突然仰起脸看着他:“小满,你能接受最喜欢的人骗你吗?”

    “呃,你这问题好突然啊……不过那要看骗我的是什么事了。”武小满挠挠头,突然叫了一声:“你家那谁骗你什么事了?”

    “你小声点……”薛眠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拨弄着面前的钢笔套:“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但是……我就是想问问,你觉得人的底线是不是应该随着对一个人的喜恶程度改变而改变?如果是一个你特别喜欢的人对你撒了谎,是不是应该不管不顾,直接原谅他?”

    “……还是得看什么事儿吧。”武小满皱了皱眉,分析道:“就事论事的看问题,哪怕是很喜欢的人也不能毫无原则的突破底线啊。你想,如果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无限量的包庇纵容,那是不是有一天他想杀人放火,你还得给他递刀送汽油?显然不可能嘛!”

    “那如果……如果他一开始骗了你一些事,后来他对你特别特别好,而且以后也再没骗过你什么了,是不是就可以抵消最开始的那一次欺骗?”薛眠真诚的发着问,他很想从旁观者的口中得到一些启发,能帮他厘清此刻混乱的思绪。

    “不是,”武小满被问得有点懵圈了:“费南渡他到底骗了你什么事啊?你这突然认真起来的样子搞得我很害怕啊!”

    薛眠是真的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而且私心里他对这整件事、对费南渡都还抱着一线生机般的侥幸。他今晚要赴约,他要去看看方庆年说的故事到底还会有什么新发展,并在心里祈祷着晚上的生日会只是个生日会,没有其它特殊含义。那次在餐厅他见到徐甪了,费南渡和徐甪之间的互动在他看来毫无问题,要不是后来知道二人曾有过一段过往,心里多少生出些芥蒂与裂痕,他只会把徐甪当成如秦笛他们一样的“朋友”看待。

    “算了,以后再和你细说吧。”上课铃响,薛眠端正好身体坐回去,冲武小满勉勉强强的笑了一下:“真的,我自己这会儿也还不够清醒,等事情弄清楚了,我再跟你好好说。”

    最近的天气预报都很准,说好的下午飘雨就一定会滴几滴水珠下来。薛眠打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就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几分钟前他收到了卞雪莉的短信,说她和方庆年已经在码头,他们订了一个包间,等薛眠到了可以直接过去。

    学校到宁江码头很远,但码头离费南渡那套房子却很近,开车不过十分钟的路程。薛眠先回了一趟房子,放下书包,吃了几片早上剩下来的面包,再到楼下餐厅和前台打招呼,告诉他们晚餐不用送了,也不用给订餐的那位先生打电话说,钱他们照付,跟之前一样从卡里扣。

    时间还够,薛眠撑着伞往码头走。六点的天色已经很灰暗,而且天上还飘着雨,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两边街景光影朦胧,一辆辆汽车呼啸着从马路上压过,每溅起一轮水花就会传来一声响亮的“哗啦——”

    从房子到码头走路将近半小时,这就是两条腿的劣势了,但在雨中漫步一样的走路其实也挺舒服的,哪怕心里还压着事。

    薛眠走到码头的时候时间刚过七点,漆黑黯淡的天幕下,朦胧的雨帘外,一艘通体亮着白色灯光的巨大游轮正停在江面上。游轮高有□□层,船舷的番号处写着“海星号”三个字,虽然是停在水面上,而且天气也不是很好,风吹雨打的,但船身就像一座高山一样稳稳当当的扎根在码头边,不见一点点摇晃。

    可薛眠却很怕。

    答应来这里之前没想过要怕,等真到了地方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了,他今天是要上船的。

    恐惧来自于后天的施加,但跟天生的也没两样。有些东西你怕了九年、十年,它就真长在了身体里,跟寄生物一样,每天吸取脑子里的养分,慢慢的它也跟着长大了。

    不知道卞雪莉是不是已经看到了他,电话适时打过来:“薛眠,你到了吗?”

    “……到了。”喉头不自然的一个滚动,薛眠吞咽了一口苦涩。

    “那你往游轮方向走,我马上出来接你。有个登船处你找一下,很好找的,灯光最亮的地方就是。”电话那头传来卞雪莉踩着高跟鞋跑动的声音。

    薛眠盯着雨雾中的那艘巨轮,心脏开始不规律的跳动起来,但尚能压制,他可以用意念和意志去暂时掩盖本能的畏惧。

    灯光最亮的地方就是登船口,有迎宾的服务员撑伞在那里引导来宾。薛眠也打着伞,他不图速度的一步一步缓慢走着,对他而言,此时能迈开腿往前走已经是种莫大的进步。

    “薛眠——这里!”卞雪莉的声音挑开了雨帘穿透过来,下一秒,薛眠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玄梯口。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像朵鲜艳的滴血玫瑰。

    卞雪莉举着伞跑过来,衣摆被轻轻提在手中,嘴角带着一点浅浅的笑,在距离薛眠两步远的地方主动停下,客气但并不生疏的跟他问好:“下雨了,有点冷吧?”

    薛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要去哪里?”

    “船上,”卞雪莉指指背后的船舱:“我订了个小包间,先进去吃点东西吧。你放学过来的,肯定还没吃晚饭呢。”

    游轮每层客舱的灯光全都开着,整艘船体亮如白昼,彷如江海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卞雪莉在前带路,薛眠一手撑着伞,另一手不自觉的想抓住什么。船板两边有扶手,但因为下雨的关系上面都是湿的。薛眠攥住一根冰凉潮湿的铁栏杆扶着往前走,眼睛尽量不扫到两边的江水,也暂时封闭掉自己的感官,不去想脚下因被水波带动而微微产生的不适的起伏感。

    是自己决定要来的,那就别想着还能躲了,大步往前走吧。

    在心里这么默声的朝自己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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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班的小毒君伤不起┑( ̄Д ̄)┍

    明天见!

    ——今天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