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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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有迹可循的,逸王便不能说什么了。 而逸王那边,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竟也没有再请别的大夫给荣太妃治病。可能是觉得自家亲娘确实太折腾了,想让她好的慢些。又或者是想借侍疾多在京郊待几个月,不掺和进京城的事情里来。 总之,他如今还陪着荣太妃在庄子上,而且除夕宫宴都没来,确实躲过了年节时间的那一出出好戏。 “宣平侯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弄死我?”慕离风微微皱眉,“我身边的钉子被拔掉了,他就新找个小太监来推我,还是在除夕这日,而不选其他更保险的时候。” 除夕这天动手,就算是小事也要闹大,皇帝定会彻查。 陆景恒听完一愣:“也是,他怎么这么想不开......” 慕离风回忆起陆景恒默写给他的那本手札,手札里明面上记载了不少消息,陆景恒就是靠着这些消息才能替他报仇。但是这些天,慕离风发现那些消息其实不全,比如陆景恒说他落水的这件事,手札上就更不没有提。按理说,这种差点导致自己早夭的大事,他不可能不在“日记”里记上一笔的。 除非,这个手札并不是日记,只是伪装成日记的东西。那上辈子的自己,写这本手札是为了什么?又是为了给谁看的?真的只是给陆景恒一个人看的吗? “拿纸来,替我淹没。”慕离风决定把手札再默写一遍。 “好。”陆景恒乖乖去拿东西了。 比起陆景恒的写字速度,慕离风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陆景恒看着就觉得,慕离风小时候可能没少替他表哥们罚抄东西。 一本数万字的手札两个时辰之后便被默写了出来,速度惊呆了陆景恒。 慕离风没有搭理他,将这本手札从头翻到尾,这才若有所思地放下这堆纸。 “发现什么了?”陆景恒问道。 慕离风偏头看他:“这本手札是我写给太子表兄的。” 陆景恒脸顿时就黑了。 他以为那是离风留给他一个人的!但是因为他脑子不够用,所以他才去求助了太子。太子要的时候他都没舍得给,只让太子誊抄了一份,原稿一直留在他自己手上。结果搞了半天,离风告诉他,这是给太子的...... 慕离风一脸抱歉地看着陆景恒,决定换个委婉的说法:“这东西算是留给你和太子两个人的,因为里面有些东西记载得比较隐晦,你看不懂,太子能看懂。” 一开始慕离风是没往这儿想,只惦记着重生的事情,忽略了其中的违和之处。 比如他这本手札没有做任何特殊处理,直接白纸黑字记载,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习惯。 再比如他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虽然日记断断续续的,但是上头的第一日分明在他拿到手札之前,那就应该是他自己在之前写过手札。可实际上,这一世他根本没写过,手札定是后头补的,伪装成了日记。 陆景恒并没有被安慰到,他气闷地把脸埋在慕离风脖颈间耍赖,不肯挪开。慕离风也由着他,甚至暂时放下了手札的事情,哄起这个生气的大狗狗来。 “以后我给你的东西,定然只给你一个人。”慕离风保证道,“我给你单独准备一份。” 陆景恒被那个“单独”给顺毛了,但他还是傲娇地保持这个动作,想要捞到更多好处。 慕离风又说道:“我写这本手札的时候,就是打算把它留给你的,然后让太子誊抄一份,没打算把东西给太子。” “当真?”陆景恒顿时撑不住了,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问道,“为何这么说?” 慕离风抿唇笑笑:“这本手札你是不是用各种方式试过,发现没有暗藏的消息?” 比如用药水涂抹等方式,纸上就是没有别的字,只有明明白白写在上头的那些日记。 陆景恒点点头:“确实如此。” 他看了手札内容之后,怀疑慕离风还用其他方式记载了一些消息。但其实并没有,这本手札就是明明白白写着这些东西,别的没了。 “如此就对了。”慕离风反而倚进他怀里,让他撑着自己的重量,“正因为没有其他隐藏的消息,所以说这是我留给你的。我把消息藏在了字里行间,太子只需要誊抄一份就可以了,而原稿你留在身边,不必给他,这是我给你的东西。太子表兄只怕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没有和你争。否则我的遗笔,他定是要争一争的。” 上辈子慕离风真实的意图已经不可考了,也许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又或者他就是担心陆景恒不会把东西给太子,就干脆用这种记载方式,免得还有藏着的信息太子看不到。但不管如何,慕离风不会把第二种可能性告诉陆景恒,免得这家伙又生气。 陆景恒果真被哄住了,他立刻高兴起来,亲了亲心上人的唇角:“我也是看了你的手札,才把东西拿去给太子一起看的。” 手札上刻意说了太子如何如何厉害,虽然陆景恒回想起来的时候心里泛酸,但他当时确实因为这些话,选择在第一时间把手札分享给太子。有了太子的帮忙,陆景恒复仇的时候就简单多了。 现在想来,这些话绝不是慕离风的真情流露,他不会无缘无故夸太子,定是给自己的暗示,让自己去找太子。 “但你为何要留这本手札?莫非......”离风知道自己会死? 想到这个可能,陆景恒就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如果是这样,离风怎么不告诉他呢,怎么不做点什么避免丧命呢? 慕离风拍拍他的手,无奈地说道:“你乱想什么?我怎么可能预料得到那些事情?” 上辈子他自己知道逸王会因为长公主的原因不杀他,自然就不会预料到自己会因为救陆景恒而死,因为他潜意识里就觉得逸王不会害他性命。 “留下手札,大约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逸王不会弄死他,但他自己身体很差,说不定什么事时候就去了。手札上的日记一直记载到慕离风离世的五年前,而那个时候,恰巧是慕离风得了冰蚕蛊的时候。 也就是说,写手札时,慕离风身体已经很糟糕了随时可能会死。他就留下手札,免得他死了事情没交代清楚,让逸王钻了空子。结果没想到没多久,陆景恒真找来了冰蚕蛊为他续命。于是他这个手札就没了用武之地,被他随手藏在了陆景恒府上,后面也没有再加新的内容进去。 “原来如此。”陆景恒从牛角尖里钻出来,蹭了蹭慕离风的脸,“那就好。” 陆景恒对手札里到底藏了什么信息不感兴趣,反正慕离风知道就好了。他之前抱人的时候,发现慕离风袖子里好像藏了什么帕子,趁这会儿偷偷伸手一抽,就把帕子抽了出来。 拎起来一看,绣着雅致的花草,绣工极好,但瞧着不像慕离风身边那几个宫女的手艺。 被慕离风这么贴身放着,很少爱惜,肯定也不是随便什么绣娘绣的。陆景恒顿时打翻了醋坛子,把绣帕放到慕离风眼前。 “这是谁给你的?”陆景恒语气酸得仿佛陈年老醋。 慕离风瞥了一眼,无奈地伸手去抢:“你偷我帕子做什么?” 陆景恒不给他:“哪家的贵女给你的?” 慕离风顿时明白他在发什么疯了,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去夺了,随口说道:“你们老陆家的。” “我们老陆......”陆景恒恶狠狠地说到一半,卡壳了,“哈?” “你姑姑给我绣的。”慕离风从他怀里退出来,懒得搭理这个什么醋都要吃一吃的家伙,伸手去够小桌上的茶。 陆景恒还在思考是家里几个妹妹里的哪一个绣的,结果就听到了这句,顿时泄了气。 哦,原来是贵妃给绣的...... 陆景恒尴尬地咳了一声,抬手把茶拿到一边:“这茶冷了,别喝,让蔓草上新的来。” 说着火速转移话题,高声叫了蔓草进来。也没说让蔓草去上茶,反而让她去上热酥酪。 喝什么茶?这么冷的天,一碗热乎乎的酥酪吃起来更舒服些。 慕离风也没拦着他,使了个眼色让蔓草下去了。 等人走了,慕离风静静地看着陆景恒。陆景恒被他看得更尴尬了,他恼羞成怒地抱住人,狠狠地亲一口,干脆蛮不讲理起来:“贵妃毕竟跟你不是亲母子,还是要避点嫌的。” 慕离风顿了顿,抬手揍了他脑袋一下:“再说一遍?” “我错了。”陆景恒立刻怂下去,“你和贵妃情同母子,应该更亲密些才对。” 反正贵妃都四十好几了,他家离风定然瞧不上这么老的女人,对他来说毫无威胁。 慕离风气笑了,推开这家伙,勒令他坐到对面去,不许蹭在自己身边动手动脚。陆景恒委委屈屈地滚到了软榻另一边,瞪一眼搁在中间碍事的小桌,又讨好地冲慕离风笑笑,企图再摸回来。 慕离风压根不理他,埋头看手札,拿了支细朱笔将一些字划出来。陆景恒凑过去看,发现这些字恰好组成了一些隐秘的消息,便是慕离风要告诉太子的东西。 这一看不要紧,陆景恒猛地瞪大眼睛。 “荷香被逸王收买了?!” 荷香,便是除夕那天给小太监传消息的人。后来因为皇后给的披风,荷香第二次找到小太监提供新的消息,从而暴露了自己。 慕离风的手札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荷香被逸王收买了,报了假消息。她告诉小太监,要在除夕动手,但实际上宣平侯给的命令是找个不起眼的时候动手,绝对要避开腊八、除夕以及元宵这三个节日前后。 “逸王,要我死?”慕离风放下朱笔,缓缓皱眉。 不,应该说,逸王并不介意其他人弄死他,虽然他自己不会动手。所以他知道了宣平侯的计划却没有阻止,而是换了个时间,把事情闹大了,直接把宣平侯一起拖下水。 至于慕离风会不会死,就看他自己运气了。 “上辈子宣平侯的下场是什么?”慕离风问道。 陆景恒想了想:“除夕那件事之后就查出了他和他养的死士,因为你和巧巧情况都很严重,宣平侯的下场比这次还惨。直接按照谋逆罪处置,他本人被判凌迟处死,家中男丁斩首,女子充为官妓。” 慕离风微微点头:“看来逸王要和六皇子撕破脸了。” 他们本来是合作关系,因为太子党势力庞大,他们对付不了。但是现在,六皇子的势力也起来了,逸王却被打压。六皇子估计背地里对惹到了逸王,所以逸王放弃了这个愚蠢的队友。 上一世六皇子一直不成气候,逸王选择弄死最衷心的宣平侯,接手六皇子的剩余势力。这一世逸王则是选择示敌以弱,把六皇子拖下水,自己趁机休养生息。 毕竟他毁了宣平侯之后,六皇子那派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样太子会选择先收拾“盛宠隆重”又好对付的六皇子,而逸王就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 这大约也是无奈之举了,逸王自知自己被太子和皇帝给盯上 。如果不闹点大事把他们的注意力转走,他这边就艰难了。 能把逸王逼到这个份上,也是不容易,还要感谢荣太妃的倾情奉献。 慕离风收起手札,并不打算现在就看剩下的内容,因为蔓草端着酥酪进来了。算算时间,一会儿要用晚膳,明日再看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荣太妃:妈的本宫好气!去你的倾情奉献! 第39章 有了密道之后, 陆景恒爬床就方便了许多。不过慕离风还是很有分寸的, 并不肯让陆景恒多占便宜, 毕竟着实快了些...... 最近表哥们总是轮番上门做客,若他们真做了什么,以表哥的敏锐, 定然能发现不对劲。到时候,陆景恒的密道就要暴露了。 不管怎么样,好歹等平安度过警戒期。 陆景恒很不爽, 每天多余的精力无处发泄, 就待着陆家的侍卫打架。他武功高强,每次都把侍卫揍得鼻青脸肿, 自己则神清气爽地到处跑。 哥哥们并没有放过陆景恒,虽然陆景恒看上去乖巧了很多, 只是隔三差五去找慕离风。 大理寺的活,陆景恒还接着。没多久, 哥哥们又找借口把陆景恒叫去帮别的忙。上到去六部打杂,下到去各皇子府搬砖,就没有他陆景恒不需要做的事情。 陆景恒苦不堪言, 表舅哥叫他入府做客, 他能不去吗?不能。去了之后要他帮忙做这做那,他敢拒绝吗?不敢。 想到还在家里等自己的慕离风,陆景恒咬咬牙,每天随叫随到,不敢有一丝懈怠。 总之, 不到月上中天,陆景恒是休想回家休息的。 就这样,时间走到了二月底,二皇子终于动身西巡去了。临走前,他拍了拍弟弟们的肩膀,让他们一定看紧了陆景恒,又用眼神按时太子赶紧把陆景恒弄到西南去。 晚来一步的七皇子根本不知道哥哥们在打什么哑谜,见二哥一脸郁卒,很是同情地说道:“二哥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会替你照顾好二嫂的。” 二哥真可怜,媳妇怀了孩子都不能陪着。西巡多无聊啊,西边除了成都那一块,其他地方都挺贫瘠的,路上连美人都几个。关键是代天子西巡,不能带着娇妻美妾上路,一路上得多乏味。 二皇子听了一点都不感激,一巴掌拍在弟弟后脑勺上:“要你照顾你二嫂?你先照顾好你自个儿媳妇吧,我听说你小舅子还看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呢!” “二哥!”七皇子龇牙咧嘴,“能不能别提这件事!” 要不是二哥带他去逛花街柳巷,他能被小舅子仇视么?七皇子心里郁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