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太上皇说得是，这个便是二爷爷的孙儿，琏儿”贾珍摸了摸贾琏的脑袋，道。 太上皇示意皇帝吧自己扶起来坐着，然后对贾琏招了招手，“过来，让朕瞧瞧”。 贾琏看了贾珍一眼。 “去吧”贾珍小声道。 贾琏深吸一口气，迈开小腿，慢慢向太上皇的床边挪去，贾琏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整日乐呵呵的，看到谁，看到生人后，还是有些怵的，不过，很快，他便给自己在心中给自己打好了气，一鼓作气走到太上皇身边，道：“爷爷好，我是琏儿”。 “真乖，和你爷爷小时候很像，特别是这双眼睛，和你爷爷一模一样，他也是桃花眼”太上皇看着贾琏，就想起了贾代善，他记得，代善最不满意的也是他的一双眼睛，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有威信，特别是代善那时候还年轻，他生得极好，再加上那样一双眼睛，一点也不像武人，倒像是翩翩公子，后来，代善便开始续上胡子，把自己往糙了整。 贾琏有些懵，他转头看了贾珍一眼。 太上皇笑了笑，道：“平时都做一些什么？”。 贾琏想了想，道：“早上起来和大哥学习半个时辰的功夫，然后就是用早膳，再然后跟着大哥学习，等到了午时用一些点心，再睡一觉，下午起来完成大哥布置的功课，完成功课后，和小侄儿还有嫂嫂玩闹，晚膳之前再和大哥一起学习一个时辰的功夫，再然后就是用晚膳，最后就是睡觉了”，贾琏的逻辑很是清楚，奶声把一整天要做的事儿和太上皇说了。 太上皇看着贾琏，眼睛弯弯的，“不愧是你祖父的儿子，功夫学的怎么样？”。 “要我给你表演一下吗？”贾琏眼睛亮了，主动问道。 “当然好了”太上皇也来了兴趣了，看着贾琏，脸上带着笑容。 “瑶儿、瑾瑜，快来”贾琏连忙邀请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好兄弟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遇到事一定要一起承担。 贾瑶和林瑾瑜翻了一个白眼，不过也没拒绝，上前和贾琏一起演示自己学的拳脚功夫，三个小豆丁，小胳膊小腿的，脸上的婴儿肥也没有褪去，整个场景十分的喜感，不仅仅是太上皇，脸上带着笑容，即使是皇上，还有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也都带着笑。 贾珍看着前面卖力表演的三个小崽子，特别想捂住自己的眼睛，真是太丢脸了。 等三个小豆丁气喘吁吁的表演完，三双眼睛亮亮的看着太上皇。 太上皇看着三双亮亮的眼睛，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三个小豆丁想要什么了。“功夫真的很不错，这么小就耍得有模有样，十分的棒”，太上皇夸耀道。 贾琏笑眯眯的，开口道：“嗯，嫂嫂也夸我们很棒”，贾琏挺起自己的小胸膛，毫不客气的把太上皇夸耀他们的话给受了。 贾瑶和林瑾瑜也把自己的小胸膛挺得高高的，哼哼，就是这么的自信。 皇上看着三个小崽子，心道：脸皮好厚的小崽子，完全不懂谦虚为何物，宁国府就这么教孩子的？不过，怎么觉得还有些可爱是怎么回事？ 看着贾琏骄傲的小表情，太上皇乐了，道：“这一点也像你祖父，你祖父被人夸耀后也是这么骄傲的，可是，他表现却很克制，只私底下一个人的时候乐呵”，太上皇笑眯眯的，看向一旁站着的朱林，道：“三个都是好孩子，这么棒，一定要赏，代善就擅骑射，给三个小不点一人赏赐一把弓吧”。 “谢谢爷爷”贾琏他们三个喜滋滋的道谢。 “既然父皇赏赐了，儿臣也不能落下，就赏赐他们一人一套文房四宝吧，希望他们日后能成为文武全才，朝廷栋梁”皇帝道。 “谢谢叔叔”三个小豆丁喜滋滋的。 贾珍连忙跪下，道：“微臣代替三个孩子多谢太上皇，多谢皇上”。 “起来吧，你把这三个孩子养得极好”太上皇看着三个孩子，落落大方，一点也没有小孩子看见陌生人应该有的胆怯，而且为人极为自信，很善于表现自己，三个孩子还小，但是，只要不长歪，未来可期。 “不是大哥养的，是嫂嫂养的，大哥最喜欢欺负我们了”贾瑶很不客气的把贾珍的老底给抖了出来，他们明明是嫂嫂养的。 “恩恩”贾琏和林瑾瑜狠狠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贾珍看着三个小崽子，现在特别想把三个小崽子抱起来，打屁股。 太上皇又乐了，道：“你们大哥怎么欺负你们了”。 “大哥教我们学武功的时候，特别喜欢欺负我们，仗着自己手长脚长，和我们比的时候，按住我们的脑袋，让我们打不到他”贾琏道。 “恩，还有我们玩秋千的时候，大哥会把我们赶下来，自己坐上去，还让我们推他”贾瑶再次控诉贾珍的恶行。 贾珍看着太上皇和皇上一脸兴趣的模样，也不能打断正在控诉他的‘恶行’的两个小崽子，他只能无语的看着房梁，想着，既然他这么坏了，明日功课翻倍好了。 贾瑶和贾琏说着说着，就说得兴奋了起来，甚至把贾珍和他们抢嫂嫂的事儿也给抖了出来。 太上皇笑眯眯的，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林瑾瑜，道：“你大哥对你就没有过分的地方吗？”。 一直看着地面的林瑾瑜忽然听到太上皇问他的话，抬起头看着太上皇，道：“不能当着大哥的面说他的坏话，等回去后，大哥会揍我们的屁股，公报私仇的”，林瑾瑜小脸上十分的认真，他才没有这么傻呢。 说兴奋了的贾琏和贾瑶脑袋后面冒出一滴冷汗，连忙补救道：“其实大哥也挺好的，会特意带我们去庄子上，教我们泅水”。 “对对，还有会让我们骑在他的脖子上，和我们玩抢帽子的游戏”。 太上皇看着忽然涌起求生欲的贾琏和贾瑶，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着太上皇笑了，皇上也捂着嘴笑着，朱林和其他的宫女太监眼睛也弯弯的。 “贾珍，这几个孩子是不是特别不好带，都鬼精鬼精的”太上皇笑道。 “其实也还好，布置的功课都按时完成，虽然有时候会有些调皮，但是男孩子嘛，小时候没有不调皮的”贾珍心道：特别特别的调皮，还一点都不好带，不过，他们玩的这些都是自己玩剩下的，他们是孙悟空，自己就是如来佛。 “辛苦你了，听说你打算明年下场，有把握吗？”太上皇问道。 “还好吧，反正我们家老爷子有指导我，还有林姑爷，也有指导我，他们两个都说我明年可以下场试一下，反正十成的把握是没有的，七八成的把握应该可以过吧”贾珍道。 太上皇笑了，道：“我算是知道这些孩子的性格和谁一样了”。 “太上皇说和我一样吗？应该不是吧，他们的性格培养都是我家夫人教的，我就教他们学问，功夫，泅水这些外在的技能，我家夫人则培养他们的人格”贾珍开始炫耀自己的夫人。 “培养人格？”太上皇觉得挺新奇的。 “我夫人说了，一个人即使学问再高，如若五谷不勤，又或者为人不行，这都挺悲哀的，所以，学问、技能以及人格要一起培养，忽略了哪一个都不行”贾珍得意道。 “这倒是新鲜”太上皇的兴趣更高了。 “是吧，我夫人说，有些人很聪明，但是，却十分的胆小，害怕与外界交流，这也挺遗憾的，朝廷也会少一个栋梁之才，而这样的人要不就是被家里保护过度，要不就是被家里欺负得太狠了，我夫人还说，教导孩子，父母才是最主要的老师，不要把什么事儿都推给先生，看到孩子的学问下降了，首先就是把孩子打一顿，却没有观察是为什么，孩子的学问下降了，这样的父母，其实也挺失败的”贾珍开始滔滔不绝的开始炫耀自己夫人。 太上皇和皇上认真的听着，他们觉得这个观点很新鲜，但是，又挺有道理的。 “你夫人教他们都上一些什么可课？”皇上忍不住了，问道。 “就比如以前三个小崽子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饭，弄得满桌子都是，如若换成别的父母，浪费一点粮食就浪费，一点也不在意，如若再用心的父母，可能会教孩子悯农这首诗词，可是我家夫人，直接让府中的下人把府中一处花园的花给铲了，然后带着三个小崽子亲自种菜，每个人负责一块地，体会到种菜的辛苦了，三个小崽子都能好好吃了”贾珍得意道。 “你们都种过地啊？”皇上看着三个孩子，柔声问道。 三个小崽子都狠狠的点了点头，道：“照顾菜菜很辛苦的，要给菜菜锄草，还要给菜菜捉虫，还要给菜菜松土，还要给菜菜浇水”，三个小崽子累觉不爱，可是嫂嫂说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他们负责了那块地，就要对那块地上负责。 按夏露的想法，再结合她自己的经历，她小时候也学过悯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而且背得特别熟悉，但是，学过归学过，她不懂什么叫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是什么感觉，她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让她去菜场里买菜，基本上不认识几种蔬菜，如若要让孩子们知道什么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你得带着孩子们自己去经历，这样，他们才明白，种菜、种粮食有多么的辛苦。 皇帝看着贾瑶他们三个，心忽然一动，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你们的嫂嫂很有想法，把你们教导得很棒”太上皇笑道。 “是吧”三个孩子脸上一副与有荣焉的小表情，比自己受到了表扬还要骄傲，而一旁的贾珍，和三个小豆丁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与有荣焉，太上皇又乐了。 贾珍一家，甚至被太上皇留了晚膳，这放他们回去。 坐上回宁国府的马车，夏露终于松了口气，果然，她这样的平民，还是离皇宫远一点好了。 夏露看着襁褓中的儿子，已经睡着了，她轻轻捏了贾蓉的小脸，嗯，今天表现还是不错的，每次抱去净房的时候才尿，完全没有在太上皇后身上来那么一下，很是长脸，想着她要走了，太上皇后不舍的表情，夏露打了一个寒颤，宫中皇上又不是没有儿子，干嘛对她的儿子这样不舍，如若太上皇后再留她们一会儿，夏露都要觉得太上皇后抢她儿子了。 回到宁国府，贾珍的脸就拉下来了，看着三个小崽子，道：“呵，大哥平日对你们不好是么？”。 “不不，大哥对我们最好了，我们、我们刚刚、刚刚不过是开玩笑，我们最爱大哥了”贾瑶一把抱住贾珍的大腿，狠狠的点头。 “没错，在我们心中，大哥最棒了”贾琏抱住贾珍另外一只大腿。 “大哥最高，大哥最棒，嫂嫂也最爱大哥”林瑾瑜道。 “哼哼，你们嫂嫂自然最爱我”贾珍得意道，随即看着三个满脸讨好的小崽子，气不打一处来，道：“明日早上，一个时辰练武的时间”，说完，贾珍拨开贾琏和贾瑶的手，快速的向宁庆堂走去，哼，三个小崽子，还治不了你们了。 等贾珍一家走后，皇上看着太上皇轻松一些了的表情，道：“那三个孩子都不错，贾珍也挺不错的，等贾珍入了朝，也是一个栋梁之才”。 “贾家的孩子，都是不错的”太上皇笑眯眯的。 “儿子倒是有些好奇贾珍的夫人，能提出那样观念的女子，这个世界上可不多”皇上道。 “你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贾珍的夫人是代化以前亲卫的女儿，贾珍先头那个夫人去了，正好，那个亲卫带着女儿回京城，给他女儿找婆家，贾敬和他夫人一合计，觉得配贾珍倒是也不错，倒是凑成了一对好姻缘，听说，贾珍以前也挺混的，贾敬对他都没有给予厚望，果然，男人要遇到对的女人，贾珍现在也上进了，代化在底下也该不用担心了”太上皇想起了夏露的来历，当初，夏父来京城的时候，太上皇还见过他。 “父皇这么一说，儿子还记得自己和贾珍有一段渊源呢，估计贾珍不记得了”皇帝道。 “嗯？什么渊源？”太上皇有些好奇。 “应该有几年了，那时候贾珍应该刚成婚几个月，他带着他夫人回门，正巧给儿子解了围”徒琛想起，当年的一场算计。 “你一说，朕也想起来了，贾珍那孩子也是好孩子，讲义气，不愧是贾家的男儿”太上皇道。 去了一趟宫中，宁国府安静下来了，不过也恰好要过年了，宁国府和荣国府都要守孝，年礼是不用走了，因为江南事发，有些人家今年走年礼的时间异常的早，也异常的丰厚，明眼人都明白，都是看着江南这个香馍馍的，贾家借着守孝，恰好跳出了这个漩涡，这让一些保持中立之人异常的羡慕。 而今年的年宴，借着守孝，夏露再一次逃过了，已经去过两趟皇宫的夏露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皇宫的规矩大，虽然参加年宴都是极有面子的事儿，可是，也十分的受罪，但是，这个面子，贾家是绝对不能丢的，能参加这个年宴的，都是京城之中一流的家族，虽然贾家现在低调，但是，这个名头也是不能落下的。 年宴上，皇上的几个孩子也过来给太上皇后和太上皇拜年，太上皇看着底下自己的孙子，最大的也才七岁，太上皇看着这几个皇孙，心中不得劲，不久前才见过贾瑶几个，再见到其他孩子，除了襁褓中不会说话的孩子，太上皇都觉得不够灵动，不够有朝气，不够机灵，不够自信，在太上皇心中，简直就一无是处，包括自己的亲孙子。 “皇帝，找个时间，再把贾家的那几个孩子宣进宫来吧”虽然才相处了一天，太上皇还真心有些喜欢贾琏几个，首先，他们是贾代善的孙子，外孙，堂孙子，太上皇天然对这几个孩子就有一丝好感，再加上贾琏三个，表现得实在是太好了，机灵，外向，不怯场，又有些调皮，很是让上年纪的长辈喜爱。 “父皇喜欢那几个孩子？儿子也挺喜欢的，可惜，他们现在在守孝，不然，父皇今日就能看到了”皇帝看着自己的几个孩子，确实，比起贾家的那几个孩子，缺少了孩子应该有的朝气，可是，皇宫长大的孩子，包括他自己，哪一个不是早熟，看到贾家的几个孩子，自然，都是喜欢的。 太上皇叹了口气，贾家都是好的，其实，代善死后，荣国府根本就没有必要守孝，可是，他们还是守了，也是想要跳出江南那个漩涡，一个一个的，都想参一脚，真当他和皇帝不知道么。 看着太上皇的模样，皇帝又想起自己心中一早有的一个打算。 第202章 大年初一，皇上去太上皇宫中给他请安。 “给父皇请安”皇帝跪下，道。 “起来吧，今天初一，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坐”太上皇道。 “平时忙于朝政，也没时间多陪陪父皇，好不容易趁着过年空闲，就自然想过来多陪陪父皇，还望父皇不要嫌弃儿臣叨扰”皇帝坐在太上皇身边道。 “你如今倒是会说话，朱林，把朕的围棋拿过来，正好趁着皇帝有空，我们父子手谈两局”太上皇听到皇帝的话，心中还是满意的，不管是谁，不管是身居高位还是市井小民，年纪大了，总是会觉得孤单，就特别想有小辈陪在身边。 “多谢父皇赐教”听到太上皇要下棋，皇帝自然也不会推脱。 “最近江南的情况怎么样？”太上皇问道，对于江南的情况，他还是关心的，特别是他看过江南的账本之后，心中更是气得不行，一个个的，尸位素餐，不停的刮着江南的地皮，刮着朝廷的血肉，想到这里，太上皇就恨不得剁了那些人的脑袋。 “有户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坐镇，江南基本上还是运转起来了，只等朝廷选拔的官员过去接手了，之前江南的那些主要的官员已经押解回京，年后问审，儿臣觉得，江南是极为重要之地，特别是扬州，天下盐商都聚集于此，如今的情况出现了一次，难保不出现第二次”皇上叹了口气，江南离京城到底太远了，山高皇帝远，这种情况，可不会只出现一次两次，如若隔上几年清理一下江南的官场，对朝廷来说，也是费时间费精力费人才的。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即使是再廉洁的官员，到了那样的环境下，恐怕也是会变得贪婪的，确实要做些什么，刹住这股邪风”太上皇也道。 随即，两个人就默默的下棋，很久没有说话，但是，父子二人的注意力都没在棋盘上。 一局终了，皇帝才开口，道：“父皇，我们再设立一个官职如何？”。 “什么意思？”太上皇问道。 “天下最富有的，是商人，而商人中，最富有的是盐商，朝廷的税收中，盐税就占了五成，可以说，盐税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在扬州设立一个巡盐御史的官职如何？专门管理盐务”皇帝道。 “想法倒是不错，不过，这个人要绝对的清廉公平才行”太上皇也觉得是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