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李向森心头苦涩，这都是钱弄的，若是他能多赚点钱，也就不用面对这样的场景了。

    李向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能躲一分是一分的想法，眯着不出来。

    心里却在华儿昭儿还有子寒之间摇摆不定。

    爹说华儿昭儿读书有天赋，若是他们读上一年半载的，真的考了个童生出来，爹的病是不是就能好了。

    “不好了，大哥，爹不肯吃晚饭。”李致远的声音把李向森从乌龟壳里拉出来，抬头一看天，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李向森手忙脚乱的起身，看着床上骨瘦如柴的老人：“爹，您怎么能不吃饭呢？是米饭不合您的口味吗？您想吃什么，我明天去给您买回来。”

    “我一个死老头子，我吃不起大米，只要能让华儿昭儿读书，我哪怕喝水，我都能喝饱了。”李老头子睁开眼睛说道。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背着孩子们吃过什么好吃的，他也不爱这些，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里出个读书人了。

    李老头子可以不吃饭，可是李老头子不吃饭，李向森又如何咽的下去啊！

    “爹，您吃饭吧，年后我就把华儿昭儿送到云清学院去。”李向森还是妥协了。

    他爹在床上躺着他实在是咽不下去，华儿昭儿这个时候也出来了，按照李致远给的暗示，一个劲的给李向森说好话。

    李致远开心了，李老头子开心了，可是李向森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老大，子寒年纪还小，也不懂什么，晚上一年学也没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还能管不了一个家了。”李老头子看李向森愁眉不展的样子就来气。

    现在这个家指望的就是向森，他一个小孩子不让读了，就不让读了，又能怎么样。谁能为他说话去。

    就连老太婆，现在和他和离，都没有资格管家里的事情，刚刚娶进门的儿媳妇，更不会因为前妻的孩子和他们闹矛盾。

    “再说，子寒如果真的懂事，就该主动提出把机会让给华儿，毕竟子寒不如华儿，在家读了三年的书，他没有学习过，在家里自学，刚刚好。”李老头子说道。

    “机会让给更优秀，更努力的人，又有什么问题。”李老头子把子寒和华儿一比，话说的更加直白。

    李向森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对子寒也多了点埋怨，如果子寒也能像华儿那样用功，他给子寒争取，也能顺利一些，现在也就只能让华儿退一步了。

    毕竟他不能看着自己亲爹病死饿死，亲爹吃饭吃药的前提是送两个孩子上学堂。也就只能委屈子寒了。

    李向森心里想道。

    ――

    元宝带着静安侯找到了云清学院附近的一处宅子，只不过不是买下来的，而是租下来的。

    “侯爷，您看我们还要置办些什么吗？”元宝询问道。

    静安侯想起那时候房东的话，不由得笑了出来：“人家说了，这房子东西都没换多久，不用重新置办，对面就是肉铺，还有卖早点的。你看还有什么置办的。”

    元宝听了这话就不由得开口：“这房东也太会做生意了，知道他这个地方能吸引学生过来，干脆把院子一分为二，一半出租用。还拿对面的肉铺说事，真是……奸商。”

    “没有这个奸商，我们就要去住客栈了。”静安侯说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家的贴身小厮就是全能的，到了他这里，就是个笨的要死的路痴。

    元宝听了这话，也不多说了，反正他干什么都是错就对了。

    “侯爷，对面来人了。”元宝抬头见到一个农家汉子，进了卖肉铺子。

    静安侯抬头看了一眼道：“来买肉的，也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肉铺子里面，李向森看到洪桂英拿把斧头，咔嚓咔嚓把猪骨头剁的跟肉馅似的，来时候气势汹汹，如同李老头子说的那样，他是一家之主，要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

    到了之后，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没了动静，洪桂英抬头，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子寒萍萍在何姨哪里，我娘也在哪里。”

    “我是来找你的。”李向森呼出一口气说道：“爹现在瘫痪了，需要人照顾，你跟我回家。”

    洪桂英皱了皱眉头，原因是李向森的这话没有毛病，如果李老头子真的瘫痪了，她'作为儿媳妇，照顾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爹好端端的怎么瘫痪了。”洪桂英问道。

    李向森有些崩溃的说道：“老五没考上秀才，爹一时间气不过，就瘫痪在床，需要人照顾了！”

    李向森虽然对手拿斧头的洪桂英有些心里发怵，可是想着洪桂英对子寒，萍萍的态度，李向森觉得，洪桂英也不是那种恶毒的女人，因此说道。

    洪桂英皱了皱眉头，李向森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那就说明，李老头子真的瘫痪了。

    “我回去收拾东西，带着子寒萍萍回家，对了，你那两个侄子走了吗？”洪桂英问道，说是考秀才，也没有考上，老头子都这样了，她不会又伺候老的，还要伺候两个别人家的小的吧！

    李向森支支吾吾道：“爹喜欢华儿，不想让他走。”

    洪桂英……

    这五房的脸皮城墙做的吗？

    “我去娘哪里把孩子带过来，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洪桂英说着去了旁边的院子。

    元宝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道：“原来这两户人家认识啊！”

    静安侯旁边跟了元宝，是彻底静不起来了，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看别人的八卦也能看的津津有味。

    关键这距离也听不见声音，全靠脑补，这八卦看的又有什么意思！

    洪桂英进门，找到洪老太太把李向森来的事情说了，何润润在一旁听到华儿没有走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她总是觉得李老头子这么干，八成是要把华儿送进学堂。

    以前送三个人进学堂就是紧紧巴巴，现在，恐怕已经供不起三个人了，何润润看着旁边的子寒，没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到时候就算是李向森不给钱，她现在也能供子寒读个十年八年，没必要现在说出来让子寒烦心。

    如果读个十年八年的，证明子寒真的不是读书的料，再去送他学门手艺，将来过的也差不了。

    何润润心里惦记子寒的未来，洪桂英说了一通，最后道：“娘这次你真的是失算了，可能把你女儿我赔进去了。”

    洪老太太白了自己笨女儿一眼道：“我怎么就给你赔进去了，李老头子又不止李向森一个儿子，去掉出嫁的女儿，他一共四个儿子，药钱四家平摊，照顾人的事情也是四家平摊，出不了的钱的，用劳动力来抵扣，你们家多出点钱，把照顾老头子的活扔给其他人。”

    “娘，李向森不会同意的。他们家其他兄弟，也出不了钱。”洪桂英说道：“这个李家也就李向森能啃了，若是其他人有出息，李老头早就带着宝贝儿子两家换着啃了。”

    “那和你有啥关系，你们家出了钱了，给了地方住了，就算是上了衙门，你也是有理的。”洪老太太道：“还有两个孩子，家里本来就乱七八糟的，去了住哪里，就在这待着。”

    洪桂英抽了抽嘴角：“李向森在店里待着呢，让我带两个孩子回家。”

    洪老太太道：“你回家一趟，把该说的事情说了，说完你就回来，你们家出了钱，其他没出钱的兄弟出力，这事情说道哪里都是有理的。”

    洪桂英听着觉得挺有道理的，转身离开，萍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方，她觉得家里又出事情了。

    何润润拍了下萍萍脑袋道：“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娘能处理好的。子寒带着萍萍去厨房拿两块糖去。”

    子寒带着萍萍离开，走了之后何润润一脸崇拜的看着洪老太太。

    洪老太太被看的发毛，想了想道：“李家的事情早就该分开算了，如果早点把家分明白了，李家现在的生活也不至于这么拮据。”

    洪老太太觉得不能再让何润润这么看下去了，试探问道：“你当初怎么不分家啊！分了家拿儿子们的养老钱多好。”

    何润润……

    她不是原身，她知道原身怎么想得，吸全家的血供老五，可是这话她不能直说啊，原身的锅，为什么又让她背上了。

    洪桂英回来的时候，把手里的三十两银子给了李向森二十两，道：“走吧！”

    “两个孩子呢？”李向森问道。

    洪桂英挑了块骨头带回去，道：“家里现在肯定乱，两个孩子带回去也没空照顾，就放在我娘那儿。”

    李向森闻言，没有再说，现在的情况，家里的华儿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再多两个孩子，也没有地方安置。

    李向森只带着洪桂英回到家里。

    李老头子躺在床上，看到自从进门就没怎么见到人的儿媳妇洪桂英，眼睛一闭，他有一种自己被骗婚的错觉，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李向森去接洪桂英的时候，李致远也把家里的几个兄弟接了过来。

    四个男人。围在李老头子跟前。哭成一片。

    李向林直言道：“爹出了事情我也很担心，可是我们家分家的时候什么光景，你们也是知道的，现在家里还有孕妇要养，实在出不了多余的钱，我会多看照顾爹，钱的事情就请大哥多多帮忙了。”

    老二说完这话，老三也跟着说了，他们家还有三个儿子要养，也是没有多余的钱，老五还要啃兄弟才能活着，更不用提了，这出钱的事情，肯定是落在李向森身上了。

    洪桂英见了这一幕，开口道：“家里没钱，向森身为老大，多出钱也是应该的，以后出力的活，就全都交给你们了。”

    “啥，大嫂，你这是不管咱们爹了。”李向木听着洪桂英的话，连忙开口问道。

    李向森闻言轻轻道：“你别闹了，我们这是在商量正经事呢？”怎么可以不管爹了呢？

    洪桂英看着李向森说的话得到了李家的一致认同道：“就像刚才老二说的话，有钱出钱，没钱出力，爹看病的钱我们出，住在我们家，让你们干点力气活，你们也觉得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爹就我们向森一个儿子似的。”

    “那你也不能什么活都不干啊，大哥出钱，和你有啥关系？”李向木有些不平道。

    “就凭我是你们大嫂，如果你们有意见，咱们就把爹看病的钱平摊。”洪桂英咬死了说道。

    老三顿时不吱声了，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洪桂英，让他出，他哪里有钱出啊！

    第43章

    李向森听了连忙说道：“钱我们会出，爹我们也不会不管的。”

    洪桂英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李向森，她倒是要看看，李向森还能把话说到什么地步，只是在这之前，洪桂英道：“爹不是我们一个人的爹，既然我们家把钱都给包了，照顾爹的事情我就不会再去插手，你随便承诺，做不到的话，你就自己把捕快的工作辞了，在家伺候爹。”

    李向森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那你进门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洪桂英认认真真想了想道：“因为我长的不好，家里名声不好，不好嫁人，不好说人家，然后媒婆来找我娘，我娘怕我这辈子晚年凄凉就让我嫁了。”如果条件允许再生个一儿半女的。

    简单来说，就是图个嫁人的名声以及后半辈子老有所依，当然嫁人是个长期投资的事情，她们目前还在投资阶段。

    李向森听了洪桂英的话，第一反映就是把人休了，可是想着家里一团糟的事情，李向森还是没有自己开这个口。

    因为洪桂英明摆着的不配合，李家人最后商量除了老大之外，其他几房轮流照顾，洪桂英家里，则是提供饭菜。

    李致远没有说话，他有自己的小算盘，只要洪桂英回了家，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那些妯娌干活，大不了到时候轮到他们的时候，多把洪桂英看中了也就是了。

    第一天是老二来照顾，洪桂英见事情圆满解决了，伸了个懒腰道：“我也回家吃饭了，对了今天我给蝶带回来一扇排骨，生病的人喝点肉汤好的快。”

    洪桂英说完就要离开，这个小小的院子里，老二也跟着过来住，就显得更加拥挤了。

    老五还没有远，听了这话一愣道：“你不回家给爹和大哥做饭吗？”

    “不是都轮好了吗，我们向森都出钱了，还要我给你们洗衣做饭，端茶送水吗？”洪桂英道。

    洪桂英觉得，她对这个考了二十多年童生的人，说话已经够温柔的了，然而老五还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如今，李老头子再也不能给他撑腰了。

    李向森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洪桂英，爹生病了，你也不能因为出了钱，就什么事情都不管了啊！

    洪桂英现在看到李向森就觉得心里隔应的慌，他们家出了钱，她又给老头子买了排骨，就这样把力气活交给其他的兄弟干，他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合着非得他们家又出钱，又出力啊！洪桂英也没伺候过瘫痪的人，让她干这活，不是难为他的吗？

    洪桂英大步向前，直接走了，李向森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