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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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面露苦色,直到各家凑了凑,交出一二十块灵石,那两个修士才罢休。 南颜看着这情景,低声问道—— “不是说,屠凡乃大罪吗?” “屠凡乃大罪,但也没说,不能压榨凡人。此二人灵息驳杂,想来无缘筑基,自也不怕心魔,便在此压榨村民。” 南颜见那两个炼气修士远去,收敛身上气息,宛若一个云游的平凡女尼一般,上前扶起那老者:“老丈,没事吧。” 南颜虽然这么问,但心里有点意外,这老者被修士扇了一巴掌,竟仅仅是被打到,连皮外伤都没有。 老者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多谢小师父关心。” 南颜便趁势问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想要寻捷径渡海,请问这附近可是有一片古城废墟?” 她说之前,村民还在小声抱怨那两个修士恶行,问了之后,所有村民便都刷一下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眸子既防备又恐惧。 “老丈?” “老朽不知、不知道。” 周围的村民一哄而散,南颜站在原地十分不解。 “此地村民对废墟之事颇有防备,只是修士对凡人出手乃大忌,倒也不好施展幻术盘问。” 三人直到把村落走完,也没有问到任何有用的讯息,过了一会儿,南颜远远看见刚刚那两个修士各提着一壶灵酒走入一间破庙。 嵇炀道:“这村落十分诡异,与其询问凡人,倒不如去问一问那两个修士。” 南颜深以为然,道:“有道理,天色已晚,不好扰民,我去暗中调查一下。” 于是嵇炀就看见她收敛气息走去破庙,不多时破庙里传出刚刚那两个炼气修士的调笑之声,随后庙门啪一声关闭。 半盏茶后,南颜衣袖沾着血迹从破庙里晃出来,回来说:“我暗中调查到了。” ……好一个暗中调查。 殷琊道:“你别是个魔鬼吧。” 南颜道:“怎么能污蔑出家人,我只是见他们颇有慧根,让他们体悟一下凡尘生活。” 接着,南颜就说起了这村中的事。 这村子是近二十年建起来的,曾经在村子以北,是一座辰洲颇为有名的繁华之城,名曰“玲珑京”,城中最负盛名的,便是一年一度的斩妖大会,那些修士大能们会将这一年中,猎获的珍稀或强大的妖物带至此地,当场宰杀,拍卖妖物身上之宝,来自诸洲的修士为此可一掷千金。 或许是因为斩妖大会杀戮过多,有一次玲珑京斩妖大会上,一位修士突然被妖物死前所迷惑,大开杀戒,将一城之人全数屠杀殆尽,当时城中甚至还有两名化神期的宗师,同样并非那罪人对手。 后来,辰洲与道生天的修士赶来将那犯下滔天大罪的入魔修士擒下,但却不知为何,并不透露那修士的身份,也不准其余人外传。 玲珑京中最后残余的,只剩下一些凡人,因留恋故土,他们不愿远离,但也不愿回到灭门毁家的地方,便在附近定居,每年至玲珑京血案忌日,便排演一些戏来安抚不远处废墟里的亡灵幽魂。 村里有个传说,说每年傩戏演完,惨死在屠城血案里的祖先就会赐福给他们,让他们延年益寿。 南颜娓娓讲罢,便看见不远处,村民举火点燃火把,呕哑嘲哳的山村俚曲响起,想来是戏已开台。 南颜三人见状,让殷琊施了个幻术,化作村民模样混到村口槐树下的戏台附近,找了个地方,扯了一下旁边的村民问道。 “今天演的是什么戏呀?” “今年的戏可足了,村里可是花了灵石请了个秀才写的。”村民十分兴奋,还分了南颜一把瓜子,“橘猫展昭大战金毛鼠,好看着呢。” 南颜纵览话本无数,自认为博览群书,未曾想来了上洲发现天外有天,震惊不已:“……什么猫展昭?” “橘猫呀,不信你抬头看。” 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台上一个穿着毛茸茸橘猫套的胖娃娃刚刚被演展昭的小生点化,发出一声凶猛的叫声。 “喵嗷!” 殷琊看那橘猫身段壮阔,惟妙惟肖,不禁道:“和你小时候真真一模一样,你那时候多可爱,现在越来越像个佛修之耻。” 嵇炀也正凝目着那台上的胖孩子,袖子却忽然被人扯了扯,低头看见南颜那张和记忆里判若两人的面容,不禁有些出神。 南颜指着自己,清凌凌的瞳仁倒影出他微怔的脸。 “你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闭上眼时,她倒当真和记忆中无二,睁开眼后,却又不禁存着那么一线隔阂。 未得到回应,南颜垂眸,似是有几分气馁道:“也难怪你想不起来,这么多年,我佛法并没有参悟多少。但我记着你教我的话,凡所行事,谨言慎行,除恶务尽……我这副面目,只扰你一年,好吗?” 台上吊傩戏愈发激烈,劈砍争斗中,无锋剑映月色,悄然扫过嵇炀的眉眼。 “我从不曾恶你。”他说。 南颜的眉眼顿时放松三分,转头看着台上的喧嚣,却没注意,身边的人看着她的侧脸,又无声动了动唇。 ——却不知,到时我的面目,你又能受得几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黄泉镜 辰洲乃上洲凡人最多的洲, 凡人仰望仙人, 但有灵根者并不多,是以便诞生了许多“求仙”的话本戏本, 老少皆宜。 戏本五花八门, 有些是从凡洲那边传来的, 根据前朝故事改编的。 今日唱的便是这旧酒新酿的戏, 说的是展昭在人间善终后位列仙班,某日奉玉帝法旨下凡点一个仙子姹女的凡身回归天庭,哪知点化仪式中被地痞流氓捣乱, 手一抖误点了姹女怀里的橘猫,于是姹女没成仙,橘猫却有了灵性。 姹女在凡间时就以貌美闻名乡里, 时常惹得地痞流氓骚扰, 展昭将地痞打退后, 橘猫为护主欲跟上去出气,却听见地痞要勾结一个无良道士污蔑姹女是妖精强行抢了她当第十八房小妾。 橘猫一怒之下冲上去便挠人,不料无良道士有两分功夫, 一剑刺伤了橘猫, 此时在人间游玩的大妖金毛鼠路过, 见妖族同胞有难, 翩然救下橘猫,并惩治了无良道士, 后来带着橘猫疗伤时遇见出来寻猫的姹女, 便对貌美的姹女一见钟情。 展昭乃是奉玉帝之命点化姹女, 岂容得仙妖有所勾缠,但又不好意思说是为了女人打起来,便说金毛鼠夺了他点化的橘猫,于是一番大战后两败俱伤。而旁侧先前被金毛鼠教训过的无良道士趁机抢走了姹女,要挟金毛鼠要么跪地认错,要么交出内丹才肯放人。 金毛鼠心高气傲,当场剖出内丹丢去给无良道士,无良道士接到内丹大喜,趁金毛鼠法力虚弱,悍然发动一击欲置他于死地,但此时橘猫突然跃出,替金毛鼠挡下致命一击,猫命当场呜呼。 此时姹女得见金毛鼠与橘猫如此为她,痛苦之下仙位回灵,配合姗姗来迟的展昭合力镇杀无良道士,而金毛鼠也只剩下三日余生。展昭感念金毛鼠情深,启奏玉帝降恩。玉帝得知原委,赐下仙露欲收金毛鼠为仙宠,但金毛鼠却婉拒,言三日天地逍遥,胜过天宫荣华万载,后飘然远去。 总的来说这出戏算是个悲剧,但因作者是个直男,后续的结尾强行改成了展昭与姹女回归天庭后两厢生情在一起了。 南颜看戏的过程中,搜肠刮肚实在不能联系上这出戏的历史渊源,只能当作游仙窟的套路魔改的正经戏,不过戏还算不错,颇有几分意犹未尽。 “我小时候忒想上台演戏呢,可惜小时候家附近的班主瞧不上我。” 殷琊道:“你想演什么?” 南颜飘飘然道:“若是这部戏的话,我想演展昭。” 殷琊:“不可能,凭你小时候的身段,橘猫舍你其谁。” 南颜不是很服气:“那你演展昭吗?” 殷琊:“不,我觉得金毛鼠就挺好,展昭体现不出我的演技。” 南颜:“你区区狐狸精,什么时候致力于修炼成戏精了?” 殷琊:“你是不是想打架?” 此情此景,嵇炀不免又想起当年穆战霆同南颜争谁是关二爷,一样滚地撕,这么多年,孩子脾气倒真的没怎么变过。 就在戏台上的傩戏结束时,空中倏然起了一层薄雾,嵇炀向村民们看去,似乎他们都没有发觉这薄雾的降临,仍在台下叫好。 雾中带着海水的咸气,就在三人都察觉有异时,先是台上主演的戏子身形一僵,接着,被薄雾笼罩的村民们纷纷收声。 就在南颜疑惑不已时,嵇炀突然抓着她的手臂带离雾气的范围,随后,他们看见那些村民双手徐徐并拢在身侧,同时转向月升之处,,一步一步地往村外走去。 寻常人走路时,手臂和身子多少会随之摆动,但这些村民却十分诡异,上半身僵硬得像是被绑住一样,只有脚还在迈步。 “这些村民是着魔了吗?”南颜甩了甩佛珠,立时一圈金色光点飞入那片笼罩村民的薄雾中,但似乎无济于事。 “如何?” “我的佛门灵力好像无法驱散这迷雾。” 三人疑惑间,决定跟上人群看看。 这些村民走得不快,足足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得一处杂草蔓生的所在,身形一一没入那些足有人高的杂草中。 此时也正月上天心,月光洒落之下,影影绰绰见得一些颓圮的墙篱。 “到这儿来。”嵇炀轻声招他们行至一处较高的所在,从上往下看,只见前面是一座纵横六十里的废墟,似乎荒废了多年,已被野草覆满。 “这大约就是玲珑京,内中据说便有化神修士留招,不知内情便擅入,应有危险。” 分明是晴夜月,这废墟中却莫名鬼气森森。 殷琊抬头看了看天空,纠结了片刻,道:“今夜是满月,我的妖力充沛,应该可以试一试寄神之术。” 南颜道:“那是什么?” 殷琊给了南颜和嵇炀一人一小撮狐狸毛,道:“一会儿你们不要反抗,我会耗尽现在所有的妖力,牵引你们一成神识暂时寄入其中,我们三人本体找个安全的地方打坐调息,让神识之体进入废墟,就算遇到什么危险——” 南颜:“我们本体也无恙?” 殷琊:“神识会重创,不过问题不大,养两年就好了。” 南颜慎重地想了想,道:“既然此术如此耗费妖力,我觉得你一个人去就好,我们站在外面给你护法。” 殷琊面无表情道:“不行,你们必须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们要死一起死。” “……你是不是怕鬼?” “我怎么可能怕鬼。”殷琊强装镇定,凶狠道,“站好了别乱动,小心我把你的魂抽了。” 魇生狐是天底下最擅长于幻术、勾魂摄魄等异法的种族,修界有传说,远古时曾有上万修士围剿一处妖国,惊醒一头千年魇生狐,那魇生狐单单伸懒腰一吸,那上万修士三魂六魄均被吸走,永世不得超生,有“魇狐一觉,三年黄泉无渡客”之称。 南颜被一层濛濛紫光笼罩,隐约听到一声非人非妖的诱哄声,神识不由得随之牵引,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本体闭目盘坐,一动不动,而自己的主意识已变成个半透明的模样,走动时还飘来飘去的。 倒是殷琊本体的脸色有点发白,显然越阶施展此术颇费妖力,等他也行动自如时,便站到南颜和嵇炀中间。 “走吧,你修佛,你打头阵。” 这种邪门的地方,佛修永远是最让人有安全感的,至少南颜往那里一戳,周围人都能感到此地自然而然的那股阴寒之气,被佛力排开,便没有那么可怕了。 走了片刻,南颜忽然道:“有人。” 三人停住脚步,看见此地是一片小广场,周围原本应是一栋栋十余丈的华丽高台,但却被夷为平地,地面的枯草间,隐约能看见破碎的乐器和狼藉的杯盘。 而那些村民,便也走到这里,此时他们不再僵硬,而是分散开来,有人坐到桌案后,拿起空空如也的酒杯不停重复喝酒的姿势,有人拿起破碎的鼓槌,敲着已烂了鼓面的鼓,而刚刚在戏台上唱主角的傩人,登上了台,捡起地上豁了口的断刀,正在拿袖子擦拭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