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忘川河
那串脑袋，一离忘川，便松开牙齿各自散去。只是奇怪的是它们只漂浮在之下，不入水面，亦不飞往黄泉路上。想来这些也不过是湮寂在了中的一些幽魂残魄罢了。那个咬住他衣服的骷髅脑袋，没有松口的意思。青离面色平静，掌中泛起了一阵白光，那骷髅脑袋在那阵白光中松了牙齿，转眼之间化做了一片虚无。 青离一撒手，一束残留的鬼火闪烁了几下，便落入了漆黑的中沉入了河底。 漆黑的上远远有一条小船朝青离划来，船头上还挂着一盏微弱的灯光，一个身黑衣的老者手持撑篙不慌不忙地穿过蒙蒙薄雾朝青离而来。 待他近了，青离才看清他的模样。那老者面形清癯，身材干瘦，背上还背着一个斗笠。 “仙人，可是要渡河？”他的声音也如他的人一般干巴巴的。 青离抬脚踏上了船，这船看起来破得不成样子，不过在如沼泽一般的上却行驶得稳稳当当。周遭的鬼魂恶魄也不敢轻易靠近这船，只是远远看着，远远跟在船后。青离背对着那老者负手站在船头，眼睛定定地看着那些跟在船后的魂魄。 “老先生在此摆渡多久了？”他突然问道。 “呵呵，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了，也许是几百年，也许是几千年。渡了无数鬼魂过了彼岸，却无法渡我自己。”他低低的叹息。 想来他是寂寞太多久，见青离没有回来，又接着道：“这除了永生不得轮回的恶魂，还有许多不愿喝下孟婆汤，而自愿跳下来的鬼魂。我渡了无数人神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不愿忘记前尘往事而游荡在这里的鬼魂受尽恶鬼欺凌，最后灰飞烟灭。” “唉！这又是何必呢？前尘往事不过梦一场罢了！” “你因何而不愿入轮回？在此千年摆渡？”青离淡淡问道。此时上突然响起了一片悲惨的哀嚎之声。 摆渡人闻声只是看了一眼继而继续撑船。船身微动，他一回头船上不见了青离的身影。放眼望去，那条紫色的身影正凌空站在那哀嚎声之处。他调转船头也朝那里行驶过去。 “仙人，地府有规定，但凡自愿投入中的鬼魂，生死由他，旁人不得插手。唯有熬过一千年不死者，方可以转世。” 他们眼前的是一幕极惨烈的景象，密密麻麻一群残缺不全的恶魂，将两个鬼魂淹没，他们仅仅浮在水面上的便已淹没了那两个魂魄，更不论藏在漆黑河水里看不到的和围在一旁侍机而待的。 青离虚虚地浮在之上，那些鬼魂许是震慑于他的威严，并无恶鬼敢上前招惹他。而这些一拥而上疯狂撕咬那个两鬼魂的其他恶魂也似乎感觉到了威胁，他们慢慢松开了嘴，只抬头看了一眼漂浮在水面之上眉目平静青离，立刻颤颤巍巍的退到了一旁，一股恐惧不由自主的遍布全身。众鬼魂一退下，被围在中间撕咬的两个魂魄现了出来。魂魄是没有血，看不到伤痕的，但是由他们那魂魄的浅淡虚实，还是可以看出这两魂魄定是受不了少苦。 他们的身体半截藏在水中，虽都是透明的，但那男子却还是将那女子紧紧的护在怀里。众鬼散去，他们眼神中的惊惧并未退去，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你们是何人？为何不愿喝孟婆汤转世？”青离飞回船上，站在船头问。船头那盏昏暗的油灯发着微弱的淡黄光晕，那有如站在船头的青离此刻已然成了那对魂魄在这无边无际的中那微弱的希望。 “仙人你帮不了他们的，待你一走，他们还是会受到欺凌的。”摆渡人说话，他苍老的声音一落下，周边就响起了桀桀怪笑。青离扫了一眼，那些鬼魂似乎极认可摆渡人的话，他们咧嘴怪笑起来。 青离一皱眉，冷声道：“今日我偏生要救他们。”他伸出手臂，虚虚将那两魂魄拉出，欲放在船上，却被摆渡人阻止。 “仙人万万不可，阎王有令若我渡河中任何一鬼魂过彼岸将被打入内，以己换魂。且那被救之魂也无好下场。” 若是平日的青离也就罢了，但今日他心内正压着怒意，所以并未听摆渡人的话。而是冷冷道：“我救的人，与你何干？若阎王要怪罪便让他来找我便是。”他冷冷扫了周边虎视眈眈的众恶鬼。道：“中恶鬼无数，收了这些亦无碍。” 话音刚落，摆渡人甚至还来不及说话，漂浮在他们周边的那个恶魂残魄便接二连三的发出阵阵哀嚎鬼叫，然后纷纷化做了一缕青烟。转眼之间他们周边方圆几里之内再无恶魂，唯有那两个被青离拉出，漂浮在河面上的鬼魂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仙......仙人。”摆渡人干瘪手紧握撑杆，惊恐地看着青离。“内的鬼魂虽不能轮回，但这些亦属于地府管辖之内，若让阎王知道了，他定然会震怒。” 摆渡人身体绷得像一柄待发的弓，青离收了手，冷冷的看着他。“不过收了黄泉的几个恶鬼，阎王又待我何？” 被他目光一看，摆渡人顿时感觉有一座大山沉沉的压了下来。却是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青离又将目光落在了那对男女魂魄上。 “你们为何不愿入轮回？” “你......你是神仙？”那男魂魄不答反问。 青离不答，算是默认。 “回上仙，并非我们夫妻不愿入轮回，而因有心愿未了，被地府鬼差推下了。”那女子透明的身体紧紧挨着那男子，虽只是一个透明的魂魄却还可以看出她生前姣好的容貌。 “是何心愿？”青离道。 两鬼对望一眼，还是那男鬼说话了。“上仙，我娘子因难产而死，而我亦在那一日因悲伤过度而丢了性命。独留了我们刚出世的孩儿，我们想在轮回之前，回去看看她，但是地府鬼差不肯，并将我们推下了。” “还有这等事？”青离冷冷反问道。 “回上仙，我乃是一个在忘川摆了千年渡的摆渡人，地府其他之事，我亦不知。”摆渡人诚惶诚恐道。 青离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那两魂魄不辨他的喜怒，一时倒也不敢说话。青离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们所说的那个孩子，现在拜在了我的门下，她名唤微尘。” “世间孩童如此多，仙人怎知我们说的哪个？”那男鬼显然不大相信。 “微尘？”摆渡人也低声呢喃。声音虽极小却还是被青离听到了。 “你认识她？”青离转过身看着他。 摆渡人在他的注视下，身子一颤。慌忙跪倒在船上。“回禀仙人，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几千年前的一位上仙，想来您应该知道，她是女娲的唯一后人，也唤微尘。但微尘上仙，却因青丘之故，被天庭诸仙逼着跳了诛仙台。” “你曾经见过她？”青离踱着步子，慢慢靠近跪在地上的摆渡人。“那你可曾识得我？” 他步步逼近，让摆渡人倍感压力。但他还是颤颤巍巍的抬起头，似乎因长年累月徘徊于漆黑邪恶的，他的那双眸子，亦如这忘川上空的雾气般混浊。他眯着眼睛，注视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尊贵天神，瞳孔慢慢变大。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咚地磕起了头，口中还念念有词。“我老眼昏花竟未识出南极长生大帝青离帝君，求青离帝君饶恕。” “呵呵。”青离冷笑道：“区区一个中的摆渡人，竟然识得我，而且还诽谤于天庭。这若是让玉帝知道了，恐怕你连变成中恶鬼的机会都没有吧。”他面目一沉，喝道：“你是何人？” “我曾乃天庭的一名天兵，千年之前的那一日，在微尘上仙跳下了诛仙台之后，后来赶来的白泽神兽暴起，伤了许多天兵天将，而我就正是其中一个，死后魂魄来到地府。因种种原因，不得轮回，阎王怜我许我做了中的摆渡人。” 这艘小船在忘川中停了许久，那盏昏暗的灯，又断断续续的吸引了许多鬼魂。那些鬼魂密密麻麻远远的将这艘小船围成了一个圆。且这包围圈还有不断变小的迹象。 漂浮在河面的那两个鬼魂惊恐地看着四周，投入的这十几年对于他们来说终日都是如炼狱般的度日如年。青离只是淡淡的瞥了周围密密麻麻蓄势待发的无数鬼魂，抬手将浮在河面的那两鬼魂拉下放到了船上。 继而一扬宽大的衣袖，漆黑粘稠的面突然间狂风大作，忘川之水被掀起几丈高，除了这艘小船，周边围拢的那些鬼魂都被这几丈高的水浪打入了河中。 “帝......帝君。”摆渡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船周边几丈高的忘川之水，惊恐道：“帝君，若引来鬼差，唯恐事不好啊！” 待这浪将浮在河面之上的恶魂全部没入河内，他才平了这忘川之水。心中郁结之气，也稍稍平复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