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对啊！我喜爱她极喜爱她
直至太阳落山，星星布满了夜空。他才收回目光，眨眨有些泛酸的眼睛。纵身跳下树枝。负手悠哉悠哉的回了木屋。不出他所料，微尘还是昏睡。 站在她身边凝视她容颜。 陆压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仔细想了想，似乎自他醒过来找到微尘开始，她便一直是多灾多难。 先是青丘，再是忘川，然后是赢政，最后又因体质之故，不得不依附于罗睺的十二品灭世黑莲。 “小微尘，我估摸着你这是命犯青离呀！”陆压收回目光，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煞有介事的想着要不要干脆将微尘的记忆封了，然后带她找个地方修炼，虽成仙不可能，但有他看着，想来也定可平安渡过这生。 “咳咳。”身后有低咳声响起。 陆压坐在桌子旁，头也没回，继而又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来者正是青离，至微尘昏迷之后，他离开了，到今夜才回来。陆压默默算算时间，这一走就走了半月有余。 青离走至微尘床前坐下，右手准确的搭在微尘手腕上，片刻之后方才重新将她的手放回被子。 “可有找到让她醒的法子？”陆压自斟自饮道。 青离沉吟片刻道：“有。” 陆压低笑，从青离进来时，他便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以及浑身上下还未散去的肃杀之气。他抿了一口酒，亮晶晶的酒水沾染在薄唇之上，眼睛微眯，顿时眉目便显得有几分狭长。明明穿着灰色道袍，却不羁放荡得有几分散漫。 “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他环顾四周：“白泽呢？” “走了。回吴府了，那个小镇一夜之间变成了地狱，他说他要去查个清楚。”陆压起身朝门口走去，摇摇晃晃边走边道：“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神兽。跟了微尘，也难怪他如微尘一般愚蠢善良。” 脚步声渐远，模模糊糊青离听闻陆压低低讥笑。 阳光渐渐偏移至床榻上微尘脸颊上，细细柔软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金黄色的光。青离已经这样静静地看了她许久，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很久，苛刻得像看一个陌生人，执着得又像一件至爱的珍宝。 终于他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了一颗珠子。 还带着他体温的珠子。 这便是这半月来他从洪荒最深处历经千辛万苦，损了数万年修为杀了被流放于洪荒之内唯一一条赤龙后，方才得到这颗珠子。 珠子乃赤龙的内丹，是它修炼了无数个岁月方才炼成。这里蕴含着它所有的法力与暴虐。青离将它取出之后，又将这里的法力封印，暴虐气息一点一点化解，这才有了眼前这颗光泽柔和如夜明珠般的珠子。 而他要做的便是将它至于微尘体内，可以说如此一来，他便代替了微尘的心。因了青离封印的这里所有的法力和赤龙原本的记忆思想，所以换句话说，一旦这颗珠子入微尘体内，那么关于她所有的记忆都会消失，她亦会如这颗珠子般纯洁无暇得如不经世事的孩童。 “如今往后，你便随我在南极长生殿，共看云卷云舒罢！上世我欠你，往后便护你永世周全。如此可好！” 珠子被含在青离嘴里，他双手撑在她身两侧俯身轻轻覆住了她的苍白的唇，撬开她的牙齿将口中珠子推送进她嘴里。确定珠子被她吞下后，他才缓缓直起身。乌黑的长发扫过微尘精致的眉眼，缠绵婉转至极悲。 夜幕已然低垂，天际挂满了寒星。 “吱呀”门被打开。 几乎同时陆压回过头，青离挑挑眉，看陆压的姿势想来他便一直在这里不曾离开。反手关上门，朝他那边走去。 “怎么样了？”陆压收回目光，抱着酒坛继续仰面朝天看着天际的寒星。 青离也飞身至他旁边的枝桠上，倚着树枝坐定。“已无碍！” “啧啧！”陆压笑道：“这次的代价是什么？我瞧着你可是损了修为不少呀！” 青离微微一笑，一抬手，陆压一个不备，手里的美酒已经飞到了青离手里。抬眼便看到了青离此时的模样，他惊得连连咳嗽。 突见青离笑，他都快忘了此时带着温润浅笑，疏离冷清处世不惊的模样才是他原本在世人前的模样。 “无碍。”他斯斯文文抿了一口酒，似乎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人也变得轻松了，极少饮酒的他，竟然喝酒了，还是陆压喝过的。 “微尘也无事？那她什么时候醒？ 提及微尘正在饮酒的青离短暂一顿，随后恢复如常。轻笑道：“她亦无碍，只是以往的记忆丢了，此时记忆如一张白纸，恐怕又要重新拜我为师一次。” 陆压闻言，不知是喜是忧。 见他久久不语，青离抬眸看向他。“怎么？” 闻言惊醒，陆压玩笑道：“拜你为师有何用？她的种种皆与你有关，依我之见倒不如随我五界自在逍遥。如此也解了你后顾之忧，青丘与你南极天亦可愉快的喜结连理？” 青离也不恼，怀里抱着美酒，倚树闭目而憩，许是许久未好些休息，脸色疲惫之色十分明显。他手指轻揉眉心，勾唇浅笑：“我本就欠她，又何需再来连累你。” “啧啧。”陆压飞身下树。“她从来就未连累我，我先去看她了，你先回去吧！” 地上起了一阵旋风，可惜桃花谷再无桃花，被风刮起的也只是枯叶草屑。青离手一松，怀里酒倾倒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从树上落下，转眼之间便碎了一地残片。未喝完的酒水，化作晶莹的水珠，四处飞溅。 他倚着树干闭目而眠，虽倦极而眠，却还是睡得不安稳。从未在梦中出现的女娲后人微尘上仙出现在了他梦中。 梦中的那个微尘依旧是骄傲清高的样子，一身雪白的衣衫，站在诛仙台前。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纵身跳下，青离心中绞痛焦急，纵身上前欲拉住她，飞身至台前手指却穿过她的一片衣角。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就此消失在万丈高台之下。 极久之后才怆然回头，身后一片虚无。天地间似乎只剩他一人，猛然睁眼，眼中悲怆还未散尽。 入目之处是桃花谷灰色的天空焦枯萎败的桃树，片刻之后才神色才一点一点恢复平静。这一梦极短，闭眼在再睁眼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纵身飘落在地，抬步朝屋子里走去。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压回头便看到脸色苍白的青离出现在门口。这个谪仙般的人物此时不知是受了什么打击，整个人说不出的颓废。 “你这一梦可真久。”陆压笑道。 闻言，青离眉心一跳。“多久？” 陆压听闻他声音干涩便倒了一杯茶，置于桌前，抬手示意他要喝自己拿。“大约六七日吧！” 青离先是去看了一眼微尘。“我以为只有几个呼吸之间罢了。”随后扶额浅笑道：“没想到竟是过了六七日。” 两人一时并未再说话，手里的茶正是那日陆压在他高上玉清王府里拿来的，许是泡茶的水不同，所以味道也有些变化，不过总的来说还不错。心神渐渐平静下来，陆压几乎是同时发现了他的变化。 他依旧是衣衫微乱的青离，只是与方才进来时的颓废不同，此时再看竟是随性自在，倒是比平时看着舒服些。想来大约是陆压素不喜那些循规蹈矩一丝一苟的人或事吧。 “所以说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两人都是玲珑之心，不需明说，亦知道彼此的意思。 “往事罢了。” 陆压勾唇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了床塌之上的微尘，不再言语。 青离亦随着他的目光一并看向微尘，算是默认。 而与此同时两人心中思忖的都是同一件事，现如今的微尘记忆全无。如初入世的孩童，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安置她？ 随青离去高上玉清王府显然是不行的，且不说青丘，以她如今尴尬的身份，天庭定不会应允。再退一步说即使天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在青离的面子上让微尘云南极天，她也还是上不了天。 因为不管他们承认不承认愿意不愿意，微尘已经不是凡人了，她没有完整的三魂七魄，在忘川呆得太久，体内聚集了太多的死灵之气，且还有罗睺。种种的种种都有可能使她还未到天庭便会被天宫的灵气所伤。轻则死重则魂飞魄散。 “如果她真的成魔了，你会怎么做？”陆压问道。 青离没有回答，反而是问陆压：“那么你会怎么做？” 陆压又笑了，轻狂不羁桀骜不驯，藐视天地。他道：“她是人是鬼是妖是魔还是仙，对我来说有区别吗？只要她是微尘，只要她曾经是我师姐女娲的后人，就理由就已经足够了。只要她存在于五界之内，对我来就够了。” “你喜爱她？”说的是问句，语气是极肯定。也许连青离自己都没有发现当他说这句话时手指不有自主的握紧了茶子，因太过用力而手指关节泛白。 “对呀，我喜爱她。” “极喜爱她。” 亮晶晶的眸子含笑轻语。 极喜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