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青离归
失重坠落，惊慌中白泽回头看向陆压，只见他负手而立站站高高云端。逆光而站在雨后初霁的他表情一片模糊。 直到白泽消失，他才收回目光。掐指一算，便直奔忘川河。 忘川河里这几日异常热闹，天兵天将来来回回几次，就差将忘川河水都吸干了再翻个底朝天。 陆压到的时候，正赶上二郎神在审问摆渡人。众天兵天将有许多不识得他，将他拦在外边。他也不急，沿着忘川河的一路而下，走到他囚禁风珈的地方停住脚步。 现在几乎都已经感觉不到风珈的存在了，陆压凝视了片刻。终是缓缓取了一滴心头血落在风珈身上。有缓缓金光闪过，风珈的身影若隐若现，飘浮在彼岸花丛里。 两两相对无言。 陆压尴尬笑道：“小狐狸，我来带你走。” “如今我不能成仙，你是否满意？”风珈语气极淡：“现如今你这是在发什么善心？” “哈哈！”陆压也懒得解释。径直将风珈收入袖子。小小九尾狐狸被他收服动弹不得。无人发现这边小小的插曲，陆压掩了风珈气息转而朝二郎神走去。 “二郎神君，这是发生什么事呢？”他悠闲的走到他面前，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他是如何过来的。 二郎神倒是淡定，微微一施礼。“小神不知陆压道君大驾光临，望道君莫责怪。” 陆压摆摆手，指指跪在地上的摆渡人道：“他这是犯了何罪？需得惊动神君？” “近日罗睺冲破了封印，他看守不力。” 陆压呵呵一笑：“罗睺可是魔祖，青离集合众神之力方才得已封得他数万年。他一小小摆渡人，何得何能可以看住罗睺？这本就是天庭的失误？” “罢了罢了。”陆压笑道：“这是你们天庭之事，我先走了。” 二郎神还未反应过来时，陆压已如来时那般无声无息离去。 离了忘川，陆压便带着风珈去了轮回道。 “此番，我送你去投胎。”陆压将风珈放出来，笑道：“你不会喝孟婆汤，小狐狸你会带着所有的记忆投胎。” 风珈被封住了神识，听得到看得到陆压所做的一切，却动不得说不得。她怒目圆睁，此时恨极了陆压。 “小狐狸。”陆压好笑道：“我会为你寻一户好人家。你魂魄尚全，只需洗尽体内邪气，有青丘在亦可成仙。” 在被陆压推下轮回时，她还隐隐约约听到陆压的声音传来。 他说：“小狐狸，重生之后，切不可让人知你身份。哪怕青丘众狐，亦要暂且瞒之。” 剧痛袭来，风珈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小婴孩。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一阵嘹亮的啼哭。耳边隐隐有声音传来：“恭喜夫人，生的是个小千金。” 做完这一切，陆压出了地府，没回忘川，而是回了那个小镇。这里的事还未完……所有事情需在赶在神魔大战之前查清楚，唯有此，才可以护得微尘暂时安宁。 微尘醒来时，白泽已经出现在她面前。怀里装满吃食，见微尘醒来，他拿了一个果子，递给微尘。勉强笑道：“微尘，你饿了吧？先吃个果子，等下出了这山，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微尘头有点晕，她扶着旁边的树起身。摇摇头：“我不饿。” 白泽也不勉强，收了果子。他欲言又止跟在微尘身后一步一步朝山外走去。这深山老林，若按微尘这速度恐怕走上一辈子也出不了山。 “微尘，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好不好？”白泽终是忍不住拉住微尘。 “小白，我要去找我师父。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白泽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陆压道君去了南极天，亦没有找到他。微尘……你与陆压道君怎么啦？” 迟疑这么久，他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大雨过后，林间树木苍翠。山中空气清新好闻，路边野花星星点点绽放，亦有鸟儿在枝头跳跃。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生机勃勃，唯有此时沉默的微尘，像被抽走了最后一缕魂魄。迷茫地盯着虚空，不解道：“我也不知道。” “我是谁？”微尘突然道。“小白，你告诉我，我是谁？” “你是微尘。” 可是微尘又是谁？微尘又是谁？一想起这个问题她脑袋便像裂开似的疼痛，许许多多的片段纷呈出现，却模糊得看不清模样。第一次出现这种疼痛是在青离离开桃花谷时，她试图想起过往而痛。 这一次痛她也忍着，誓要逼自己记起一切。 日泽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隐隐约约他看到微尘身体起了变化。额间隐隐有黑色彼岸花浮现，虚空中亦有人身蛇尾人影闭目而立。 “我到底是谁?”微尘痛极仰天长啸，癫狂中闭目而立人身蛇尾的人影蓦地睁开眼睛，赤红的双目直视白泽。 她面目清高冷傲，一如在女娲宫化身时，白泽见到她最后时的模样。只是额间黑色彼岸花提示着白泽，她不是微尘上仙，亦不是微尘。 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声音，白泽却清清楚楚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说：“白泽，速速离开。” “微尘上仙，微尘上仙。”白泽悲极，倾身紧抱痛苦不已的微尘。口中低念：“你无需让我走，我白泽一族素来便为守护女娲一族而存在。任你成仙成魔，你亦是我的主人。” 远在一偶沉睡数月的青离，蓦地睁开眼睛。左手小指正狂跳不止。 “帝君您醒了？” 青离抬眸，一位俏生生的龙族公主巧笑嫣然站在他面前。 “青离多谢东海小公主救命之恩，他日若需要青离之处，带上此信物上南极天便可。”青离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取下身上的一块玉佩，上书青离二字，递给她。清贵疏离的模样如清风朗月，小公主似看痴了。 片刻清醒之后，才笑道：“帝君，一定要记得我的名字。我叫白芷。” 青离点点头，微笑告别。 桃花谷里已是一片狼藉，微尘陆压白泽均已不见。他踏过满地残花，推开木门。屋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浅灰。桌上沉香已燃烬，地上还有一副画，他走近屈身拾起，正是微尘所画的桃花谷，底下还有微尘的落款。 小小的微尘两字乃他亲手所写，亲手所刻的一枚印章，赠于她。这里的一切分明就是匆忙离去时的模样。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微尘终究还是没能想起过往，痛极而昏。白泽抱着她，悲哀的看着虚影里的人身蛇影的微尘上仙慢慢淡去。她消失之前，红眸渐渐变成黑色。褪了一身狂傲邪魅，对白泽道：“白泽，你速速离去罢。” 白泽这才发现，微尘上仙永远不可能消失，一直都在微尘身体里。当微尘安好时，她便沉睡，当微尘痛苦时，她便出现。她只能永远承受这些痛苦而得不到解脱。 带着微尘他下了山，找了个栈，暂时住下，只在等微尘醒来。 青离出现的时候，微尘还没有醒。 “帝君。”白泽嗫嚅道：“微尘一直闹着找你。” 青离替微尘看了一下，发现她只是昏迷，暂时无事，便放下心。“她怎么呢？陆压呢？桃花谷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白泽不知从何说起。“我不知陆压道君哪里去了，亦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桃花谷我还未回去。见到微尘时，她已经在圾谷外。”顿了顿又道：“陆压道君将罗睺的封印解了。” 闻言青离一惊，蓦地伸手覆于微尘额头。果然已经感觉不到罗睺丝毫气息。目光一转落在白泽挂在一旁微尘的披风，眸子定在领口那处白毛上，他一眼便认出那是狐狸毛。且还是九尾狐的毛。 “陆压去过南极天？”青离道。 耳边似又响起他与陆压初见时，陆压对他说的话。 青离帝君，你可得看好她，我会杀了她，我会杀了你的小帝姬。 犹言在耳，犹言在耳。 “去过。”白泽顺着他的目光，也落在那件披风上。犹豫片刻还是将事情说出来了：“他断了风珈两尾，将她魂魄抽离，我亦不知他将她囚于何处。” 心中震惊，风珈再断两尾？ “帝君，帝君你去哪里？”白泽惊道：“微尘快醒了。” “找风珈。”来去匆匆。 陆压能未杀风珈，那他又会将她囚于何处？青离稍稍一想，便知道。以他对陆压的了解，陆压定是要风珈尝尽微尘所受之苦，那么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忘川。 忘川依旧，花红似血。 他注意到摆渡人却是换了一个，寻遍了忘川河边所有的彼岸花，都没有找到风珈。不知是不是陆压将她的气息掩了，所以才找不到。 凝于忘川，他冷冷的眸子风起云涌，却不知为谁。 是因陆压的桀骜不驯乖戾不羁惹下如此大祸而怒，还是因无辜风珈再断两尾灵肉分离而怒。 阎王看到青离时，心下暗自叹息。这地府最近是怎么啦？怎么一波波天神都往这里赶？“小王参见帝君。” “陆压可有来过？”他直奔主题，双眸紧锁阎王。 “来过来过。”阎王连连点头：“就在前几日，二郎神君和四大天王也来过。” “他来做过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和二郎神君说了几句无关的话便走了。”阎王连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