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假周悟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语。 回房之后，周悟反手关上门。名唤飞儿的女子，强忍惊恐悲戚的看着他。两人对视良久，终是周悟转身先离去，无论如何他对一名身怀有孕的女子说不出伤人的话。 两年未回，府里的变化不大。周悟沿着原来的路回了厅，见他来。周老爷便让家丁安排房给青离三人，让他们暂时先去休息，等会儿一起用晚膳。 “师父。”进了房，微尘道：“我怎么觉得那个假扮周悟的人，对周悟父母挺好的？” “嗯，我也看出来了。”青离倒了一杯茶递给微尘。莫名其妙的笑道：“也许是愧疚。” “还有那个飞儿。”白泽仔细回忆道：“我一直在观察她的举动，我发现她在看到周悟的第一眼便认出了他。接下来的表现都有些心不在焉，这是不是说明她和是一伙的？” 青离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是揭穿他们吗？”微尘道：“我觉得周家好像更喜欢现在的这个，若是让他们知道了真相，那不得多伤心呀！” “等见到再说。”青离道。 等见再说，恐怕也只有青离三人这么想。 周悟此时很矛盾，他明显发现父母这两年过得不错，对他们很好，甚至比他对他们还要好。而后院里的飞儿亦知道真相。他害怕若回来，他父母不认他，那他该怎么办？ 恍恍惚惚中，吃饭频频走神。 周夫人见状不满道：“悟儿，娘发现你今日从回来开始便有些不对劲。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 周老爷也放下筷子，威严中难掩关切：“有事你便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爹娘……”周悟急切唤道。 “夫君。”旁边的飞儿突然出声唤道：“我突感身体不适，夫君可以送我回房吗？”她从桌下紧紧抓住周悟的手，眼里含满泪水。眸中恳求悲凉之意让周悟不知如何是好。 “飞儿怎么啦？”众人一听她不舒服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在此之时，青离三人端坐不动，像个局外人似的悠然自得旁观。 周悟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求助似地看向青离，青离只是状似礼貌一笑。亦起身道：“我略懂岐黄，若各位不弃，我便替少夫人看看。” “先生气了，气了。”周老爷连忙道：“能得先生帮助，是我周家三生有幸。”他与青离今天才见面，却被他的气度所折服。从未有哪个年轻人像他这般温和有礼博学多才。周老爷不相信他说的家中无人，只是一人四海漂泊。 即便是四海漂泊，周老爷也相信他定是哪家的清贵公子，出门游历。 飞儿对青离又敬又怕，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似可以参透人心，明明是极温和的看着你笑，可飞儿就是有一种做坏事被抓住的感觉，就像一个局，众人都以为天衣无缝时，可在他眼里，你顿时会心虚，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自顾自的蹦跶，谁不知所有人都看你像个笑话。 恍惚间青离温暖的手指已经搭在她的脉搏之上，她紧张得呼吸都停住了，一眨不眨的盯着青离。 “少夫人无事，只是累了罢。”青离收回手重新坐回去。 饭还是要吃的，只是不舒服的飞儿还是地由周悟送了回去。 “周……周少爷。”关上门房飞儿站在周悟面前，低声道：“对不起。” 周悟坐在桌前，攥紧拳头。低声压抑道：“你们对我所做的事，一句对不起便好了？”飞儿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屈膝跪在周悟脚边，痛苦悲戚道：“我现在只求周少爷看在这两年我们夫妻对周老爷周夫人不错的份上，在给我们一些时间。待我肚中孩儿一出生，我们便立刻消失。” 当她跪下时，周悟几乎下意识的便要伸手去扶她，只是手伸到半途又收了回来。他道：“我不会答应。”起身快速离去。 飞儿伏于地上哭得不能自已，他们担心的事终于还是要发生。 夜深。 周悟推开青离的门，灯下桌前，他们三人都在。见周悟微尘放下笔，将笔墨收拾了一番。一旁假憩的白泽也睁开了眼睛。唯独青离依旧在看书，没有被影响丝毫。 “我该怎么办？”周悟痛苦道：“现在我爹娘生活得那么快乐，若是知道他们现在骄傲的儿子是假的，那得多伤心？” “你不想你父母伤心，那何不干脆离开？”白泽道：“反正他们对你父母极好。你回来了，只怕只会令他们更伤心。” “莫急，明日一早我们便上路。”青离道：“不是说上京了吗？所有事情在你父母不知道的情况下完成便好。” 第二日，在众人欢送中。周悟再次离家，前往京城。 路过城门口时，微尘又看到贴在墙上画像下的名字。 嬴政。为何这名字这般熟悉？隐隐约约中有什么东西划过脑海，她伸手抓什么都抓不住。 “怎么啦？微尘？”青离道。 “师父，嬴政是谁？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熟悉？” 青离倒也不在意微尘会想起以前的事。他笑道：“秦国国君，一直想要你做他王后。” 瞬间微尘皱起眉，不悦道：“师父，他怎么这样？” 青离难得玩笑，笑眯眯道：“我家小微尘太美，觊觎的人太多了。” 微尘和陆压呆太久了，脸皮亦传到他一些。她面不改色地看着青离道：“那师父可要将我看牢些，莫要让旁人抢了去。” “咳咳。”青离尴尬低咳两声。倒是没想到无意中倒被微尘调戏了一番。 窗外景色一闪而过，马车速度极快，车轮像要飞起来。走官道还好些，若是走小路那颠波真的可以把人隔夜饭颠出来。周悟面色苍白躺在车厢中，双手紧紧抓着车凳。即便如此还是如炸尸一般，过不了几分钟身体便腾空而起，而后又重重落下。 他这边震得五脏都移位了，而青离他们三人如没事人一般，稳坐不动。甚至于青离还悠闲的坐在窗前看书，周悟发现他身体一点晃动都没有。而微尘与白泽则在一旁插科打诨，偶尔他身体震得有些高，他俩还兴灾乐祸的看着他抿嘴偷笑。 周悟一手捂眼，一手紧抓凳子边缘。将头撇向一边，不想看到微尘白泽嘲笑他的模样。并且他有理由相信，等追到恐怕自己已经被这马车颠死了。 再停下时，周悟浑身似散了架，是被白泽扶进栈的。倒在柔软的床上便再也不愿起来。口里直念叨要死了要死了，我要死了。 “你下次还是不要坐马车吧？”微尘倒了一杯水替给他，抿唇笑道：“骑马应该好些。” 周悟不想说骑马也累，喝了水，翻身便睡着了。 而远在肤施县的周府飞儿，至青离一行人上路之后便一直坐立不安，心神不灵。众人都以为她是因担心周悟而如此，便纷纷安慰她宽心。但这事又与旁人说不得，只得苦笑点头，转身回了房便提笔写信。信中将这里情况与说清楚，连青离三人样貌也一并详细介绍。 信中有一句，妾观那女子与城墙前大王所寻之人十分像。将信折好交给身边心腹，命他快马加鞭送给他。 几日之后收到信，他作书生打扮，身边并没有跟多少人。负手立于驿站房窗前，夏天已经到了，旱灾过后还未缓过来的秦国又一次经历一场几天几夜的大雨。驿站的院子里除了灼灼的阳光并无多少绿树花朵。 手中信纸乃他爱妻飞儿亲手所写，他舍不得撕毁，重新折好之后贴身放在怀里，就像此时她偎依在身前般。 他知道这一天终会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两年之前是他心慈手软没有杀掉周悟只是将他变成鱼丢在河里。两年之后他回来了，现在已经快要寻到这里。不清楚跟在他身边的三人是何人，但是既然那女子是秦王所寻之人，那这一切又有了转机。 转身写了一封信，封好命人快马加鞭送至秦国王宫。而自己也不走了，便在这里等周悟一行人到来，以及秦王嬴政。 果然嬴政一收到信，即刻派了暗卫寻路查询打听。消息很快回来，果然正是许久未见的微尘。他当即便将朝中事情安排一顿，带着苍术几人秘密出了宫。一路快马加鞭在微尘一行人之前便赶到了驿站。 见嬴政已经到，计划已经成了一半。不管青离一行什么人，在他心目中只要在人间，只要他们是凡人便得遵守凡间规矩，而嬴政正是制定那规矩之人。只是他没想到，他们根本不是人，而是神。 此番前来，便是收他而来。即便嬴政亦无可奈何。 “大王。”倾身跪在嬴政面前，恭敬道：“臣已经派人前往打探，他们今晚便会到。请大王在此休息静候。” 嬴政已经很久没见微尘，心下着实思念。传的这个消息令他十分高兴。终日阴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