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相见时物是人非
婉兮娇嗔了一眼刘尚仪,背着手故作不在意的走过去,刚走下去,就被吴铮拉起手往宫殿走去。姜瑶取消了晨会,日日睡到晌午才起,起身之后段景延便从前朝回来。 宫门口有其他嫔妃求见也是一概不见,云碧的封妃礼也是闭门不见,甚是关起门来一门心思娇宠姜瑶。 昭仁宫内,凌荷躺在贵妃榻上,彩月为其扇着羽扇。 凌荷紧闭着双眼享受着,彩月沉思了一下还是说道:“娘娘,您前几天让我问的科举一事,有了消息了,说是李岚香的哥哥入了榜,还有个状元跟娘娘都是来自苏杭呢。” “苏杭出才子佳人,素来都是没错的。” 凌荷闭着眼睛喃喃的回着,“要说其中最好的地方,那便是昌余,之前的大才子吴用便是来自昌余,如今的状元可是来自昌余吗?” 彩月轻摇着羽扇,摇着头认真的说着:“那个奴婢倒是没打听着,只知道名字很是意思,姓凉,名百生,听说是说话得罪了皇上,如今做了无逸园的太傅。” 是他! 那个曾陪他度过一个花季的人,度过儿时陪她长大的人。 她以为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可以带着怒意去质问,为何要将她卖掉?为何没有反抗?就连最基本的兄妹之情都不顾及。 可是心里还是很痛,她嘴角一个苦笑,眼眸一睁里面蕴含着泪水,憋红着双眼。 她起身瞧着御花园伸进来的红杏,开的甚好,她推开宫门,往御花园散步着。 她扶着胸口深吸一口气,觉得胸口难耐,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压抑着,难受的很,总觉得需要一个东西想要大哭一通,释放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 “胸口憋闷,去御花园走走吧。” 彩月仔细的扶着道:“想必是娘娘在宫内们的久了,最近宫内的额嫔妃也甚是少走动,遇见了南安国的人,总是没有什么好言语。” 凌荷往御花园西边走着,走到一个拱门处,那是通往无逸园的们,兜兜转转的凌荷还是走了过来,想见他! 做梦都想见他……那熟悉的身影一直在脑海中徘徊。 本来凌荷没有多大兴趣,想一走而过,去千鲤池畔喂鱼的,可是她还是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像是一直期待着,又像是害怕着。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那声音带着低沉的气息,却透着一股看破世间的轻盈,淹没在孩童的读书声中,凌荷不禁往里面走了几步,躲在枝丫间看着过去。 一身靛青色的衣衫,一手拿着书卷,一手背着,身子飘逸着,凌荷哀婉的深情看着,是他无疑了。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那男子手中拿着书卷,一身墨色的长发披撒在背部,随着走动而摇晃着。他走到四皇子的身边看着四皇子正在摆弄着一个小木人,将书卷一合打在四皇子的头上。 “四皇子为何不读?” 爽朗的读书声顿时变成了哄堂大笑的声音,三皇子立刻出声道:“太傅恐怕不知,四弟是个痴儿,那里懂得什么识字读书……” “四皇子你来说,为何不跟着读书?” 男子有着一身正气,眼神低垂着看着四皇子,四皇子支支吾吾的玩着手回着:“太傅,听不懂,太绕口……” 三皇子带着诸位世家子第又是一阵嘲讽的笑意,小壶紧皱眉头看向阿曜,道着:“阿曜哥哥,你说句话啊。” 此时的阿曜正在走神,济慈站起来,插着腰对着那些泼皮道:“你们欺人太甚了,四弟只是反应慢了些,怎么就是痴儿了!” 阿曜也拿正了书卷,道:“莫笑了,读书!” 小小的人儿,已经有了驾驭一方的其实,男子深看了阿曜一眼。 凌荷心里一沉,这声音好熟悉,背影亦是非常熟悉,该不会是他?想到这里凌荷慌乱着脚步,不甚花盆鞋扭进了花坛中,随机摔倒在地上。 “啊……” 凌荷一声惊呼出来,脚脖处传来刺痛,她抚摸着脚腕,彩玉惊呼着搀扶着凌荷,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此时,凉百生闻声走了过来,看着一身紫红色衣裳的人,头上插着金色的步摇,想要定是以为身份尊贵的娘娘。 “不知这位娘娘,是受了何伤?” 凉百生站在此人背后,有礼的一个作揖,凌荷被身后的声音一惊,转过了头,抬起眉眼看去,不禁心惊肉条的道着:“百生。” 凉百生看着地上的人,正是凌荷,顿时手中的书卷掉在了地上。 “小荷。” 凉百生顿时再也没有任何顾及,手伸了过去,凌荷看着那伸过来的手,顿时眼中起了雾气,身子颤抖着内心五味杂陈着。 但那纤细戴着金黄色护甲的手,还是伸了过去,被凉百生紧紧地握紧,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点燃一般,心中开始有着希冀。却又爱恨交织着。 彩月对着凉百生一个作揖道:“凉太傅,这是我们家皇贵妃娘娘,太傅是要叩首请安的。” 凉百生的眼中划过忧伤,下摆一甩,就要往下跪,凌荷上前一个搀扶道:“凉太傅这是要让我更加羞愧吗?” 随后她看向身后的彩月,凌厉的一眼:“彩月,这没你什么事,你不要多嘴,我有话要和凉太傅言说。” “可是娘娘,这不和规矩的,凉太傅算是外男。” 彩月很是不开窍的模样硬是气着凌荷,凌荷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彩月这才不情愿的到门口守着。殿内的阿曜侧着头看着这一幕,于是一个邪笑。 “没想到当年一别,再见姑娘已经是皇宫内的皇贵妃,真是造化弄人。” “凉太傅终于考取了功名,能在这宫内在遇见,也是件幸事。” 两个人互相间隔阂的话语,令凉百生的心里一痛,凌荷此时将手往外一抽,凉百生才意识到自己握了很久。 他看着凌荷那一张被保养的美艳的脸,白皙透亮,已经并非当年在他后面追着跑着凌荷。 “皇贵妃这几年过得可好?” “本宫尚佳。如今倒是要问问你们凉家将我买来,又卖掉,换了一千两银子,如今过得可还好?” 凉百生从怀中拿出那一千两得银票,递给凌荷道:“这是当初的银票,我一分未动,我娘也知错因为此事缠绵病榻,前不久刚过世,我带她老人家想皇贵妃赔不是。” 凌荷看着那有些发旧破损的银票,苦笑一声道:“当初家里最缺的就是银子,被卖给你家里当童养媳,眼看着及第,却又被卖给人贩子,为了让你读书进京赶考。小荷当真没那么重要吗?” “是我娘她不对,趁我外出之时,将你卖走,我知道后连夜赶回来,到处寻你的消息。最后知道你被卖进京城,准备进献给皇上。我拼了命的苦读,只为能追回你……” 凌荷一声轻笑的看着凉百生,眼神苍凉又有着无尽的忧伤,里面蕴含着泪水道:“你不觉得晚了吗?物是人非了,从前几十两银子就可以决定我的人命,如今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凌荷说的悲愤,她修长的手伸进胸怀里,带着报复的意味,嘴角笑着掏出一沓子银票,晃悠着对凉百生道:“这里每一张都是一万两,一共十万两!本宫全部赏你了。” 凌荷觉得自己能放下当年的事,可是事到头才发现放不下,心里还是有个坎过不去,虽然她已经极力的克制自己,可是还是愤恨的做不到淡然。 那一把银票摔在凉百生的脸上,哗啦一下随风散开,凌荷瘸着腿往拱门外走着,被彩月扶着渐渐远去,而这一切被从另一头入园的闻若舒从头看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