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空中大战

    只见小飞拖着长长的月白衣袍，一举一动间，两腋生风，上下飘摇，如同一朵白莲在万顷清波里随波荡漾。而我红色裙裾也在清风中肆意飞扬，如同朵朵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火海里驰骋纵横。我们姿态万千，如同半空中两只蹁跹飞舞的蝴蝶，在芬芳馥郁的花丛中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我不甘示弱，一改平日里袅袅婷婷的风姿，利落的舞动起球拍来，只听见耳边是疾风呼啸作响，因为挥舞衣袖的气流太快，周围的树叶也跟着一同漫天卷落，四散飞扬起来，它们有的挣脱树梢，有些笔直下落，有些随风而动，绿光闪闪。而离得最近的叶片，近水楼台先得月，在疾风的席卷下，冲破大地的引力，如同利剑一般，飞镖一般，笔直的片片牢牢地插入树干之中，以至于我们接球的同时，不由得东躲西闪，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以免误伤彼此。

    小飞轻轻一蹬，蹦出一人多高，他在半空中重重挥动球拍，挥拍如虹，一击重重的下旋球扑面而来，那小球如同彗星一般，拖着长长的影子，刺眼的光芒直冲云霄，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又仿佛直线而下的闪电，穿过石桌旁边那斜着脖子的千年老槐树，逍遥而过。那木质的乒乓球，在斑驳的墨绿色大树间留下一个硕大而阴森的黑洞，仿佛树精茫然失措的睁着独眼，小心翼翼的环顾外面的世界，害得那树上一群黄昏归巢的大黑鸟们抖动着躁动不安的小脑袋，扑棱翅膀，飞快迎着艳红的晚霞，在晕染成玫瑰色的天空中飞远了。

    那球却不为所动，仍旧急转方向，冲破树干的森严的包围，风驰电掣的向我这边飞过来，小飞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不由得意洋洋起来。而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点风吹草动自然不为所动，仍旧按照原来的节拍，不慌不忙，以不变应万变。我判断出球的来路后，只轻轻一抵石桌，清风乍起，身子轻轻一腾，便扶摇而上半空之中，腾云驾雾飞出一米多高，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挥舞那球拍，向小飞不怀好意打过来的小球用尽全力铲了过去，那球立马调转矛头，反倒向小飞扑了过去，真是力压千钧。

    小飞猝不及防，慌忙之中，只好一跃腾空而起，我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空中对打了起来，那球猛烈的翻转起来，直奔九霄云外而去，一时间飞沙走石，电石火花，光影四溢。就连那拍子也深深的陷了进去，如同被击中了黑沙掌，不复原来精神抖擞的样子，而有些萎靡不振起来。此刻我想我们如果有幸能再回去的话，一定会打败各路高手，不在话下，光荣成为邓亚萍，张继科那样的国手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面对小飞的大力厮杀，我气定神闲，莲步生风，芊芊玉手微微抬高，一个反手侧拉球，如探囊取物般轻轻一勾，再轻轻一挡，来个海底捞月，把飞速下落的球救了回来。在这空中激战的一个时辰内，那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横空直撞的木球居然一直没有落地，难以分个胜负输赢，上下高低来。那榉木球拍经过此番摧残之后，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被打出好几个小洞，一副七零八落，可怜兮兮的样子。

    小飞求胜心切，看半天还是没有分成胜负，使出浑身解数，力大无穷，招式犀利，步步紧逼，招招致命，他的动作娴熟，婉约灵活，一个飞脚腾空而起，稳稳落地，土地上是深深的脚印，入地三尺。而那木球与石头桌子一碰，一时间电石火花，让光滑如镜的石头座子都有些微微的凹凸不平。

    我不得不转守为功，可要站高望远，才好高瞻远瞩。于是我双腿一蹬，如同燕雀般稳稳的站立，又如同大鹏展翅，静静独立，天地为之变化，风云为之变色，看来我的武功不知不觉中又上了一个台阶，真是学有所成，但是业精于勤，荒于怠，今后还是不要懈怠才是。

    我稳稳的站在屋檐的青瓦之上，居高临下，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呀，一时间正好大力搏击，一击猛杀，一个正旋球便直愣愣向小飞飞过去，小飞也不甘示弱，稳稳的腾云驾雾般，腾空而起，如同猿猴般稳稳立于旁边的那棵槐树枝上，那树枝在空中微微颤动，荡漾了几下，复又恢复了平静。清风如许，月白色的长袍在风中肆意招展，黑发仿佛唱着金色狂舞曲，随风到处乱窜，那落日的余晖映衬着他额前飘飞的几许青丝，显得他更眸若冷星，黑眼似漆，**倜傥。可我忙着打球，也来不及细看他的风姿了，他立刻反攻为守，再看准时机，出其不意的给我来了个反手一击，这球打得扣人心弦，眼看我就要落花流水春去也，可惜我绝地反击，又转危为安了。

    一不留神，小飞弄错了木球旋转的放向，我的计策终于成功，他失之交臂，眼看球急速落下，小飞赶紧在半空之中骤然加快了速度，直直朝下急追，追向还未落地的木球，没有想到风度翩翩的他下落时候，一不小心碰上地面棱角分明的一块大石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成了狗啃泥，我忍俊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小飞不为所动，连忙稳住步伐，探囊取物般接住那球，在千钧一发的为难光头，就在小球就要亲吻大地，尘归尘，木归土，就要回归自然的关键时刻，他终于救小球与水火之中，救死回生，让它继续横行霸道起来。

    他蜻蜓点水，浮光掠影般只轻轻一带，那球就原封不动的按照原来的轨迹，风风火火的回去了，他继续跳上屋檐接球。眼中这家伙步法轻灵，有若画壁飞仙，平步生云，步步生莲，乒乒乓乓之间光影四溅，仿佛我们打的不是实实在在的球，而是光与影的虚幻的捕捉。

    阵阵清风吹得那附近的一片树林婆娑作响，如同凤箫声动，掷地有声，仿佛为我们的比赛而奏乐添彩，远处的湖光山色尽收眼底，湖光潋滟，微微动荡的浮光掠影，更增添了几份诗情画意。在陌陌斜阳的辉映下，看他长发飘逸，抹了几道金黄色，泛出耀眼的光泽，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眉目含情，一举一动飘曳生辉，我一时情动，竟然看得有些痴呆了，不觉呆住，再回眸一看他丹凤荡漾生辉，他也定定看着我，脸上也泛起淡淡的红晕几抹，让我须臾间复又回过神来，难道我打得满脸是泥，浑身是灰，真是形象全无，让人好不懊恼？

    正打得废寝忘食，胡思乱想之际，剑灵，佳儿，狄青，冻儿等家伙原来已经观球不语真君子了许久，原来他们早已练完武功，正好看到我们的空中搏击，便兴冲冲的跑过来。

    “紫月，小飞，你们两个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让我们一阵好找，原来躲在这里逍遥练功了。”佳儿神气活现的说。

    “哎呀，你们打得真是惊心动魄，惊天地，泣鬼神，风云为之变换，日月为之无光呀，”狄青升高了语调，连声赞叹。

    “你说的真是夸张，本来就要天黑了，自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剑灵仔细的拢了拢头上的粉红莲花，不以为然的说。

    “不过这还真是个好方法，我们也来试试看。”小虫子起哄道。

    “这个练功方法不错，这个又有趣，又有搏击，不伤和气，锻炼灵敏，内力。”栋儿赞不绝口。

    大家也争先恐后开始来练习了，直到夜色渐深，居然秉烛夜打起来，准确的是不是眼睛看球，而是用听觉和感觉打起乒乓球来。那摇晃的烛光在夜风中飘曳，朦胧恬淡，映衬着小伙伴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回头一望苍茫的墨色云海和那瞬息万变的时空，此情此景，如同昨日重现，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如歌的大学岁月里一堆人打球的场景，庭院热闹非凡起来，大家兴高采烈的打起球来，那天空的墨色团团加深，加重了，如同画家手中的画笔一般，一笔笔的熏染着夜的颜色。

    大家却无暇顾及时间的变化，打得笑语不断，废寝忘食。都好奇不已这无比新奇的球技，当然这乒乓球后来自然在大宋风靡起来，成为全国最受欢迎的游戏，这是后话。

    欢快的笑声回荡在院墙之内，俗话说秋赏菊，冬扶梅，春种海棠，夏养牵牛。那墙角的牵牛花分外红红紫紫的妖艳一方了，那灿烂的花骨朵，默默在夏日里绽放，随着夜幕的降临，似笑非笑的半闭着花瓣，如同浅浅的微笑一般。突然想起了些有关《牵牛花》的诗——“绿蔓如藤不用栽，淡青花绕竹篱开。披衣向晓还堪爱，忽见晴蜓带露来。鹧鸪天。”“红蓼黄花取次秋，篱芭处处碧牵牛。”“银汉初移漏欲残，步虚人依玉栏杆。仙衣染得天边碧，乞与人间向晓看。”顿生淡淡的忧愁之意，如同石击湖面的涟漪一般，渐渐扩散开来，那些曾经和我一起打球的小伙伴们如今何在？那些曾经的激情荡漾的青葱岁月躲藏在哪个角落？千寻万觅，却始终不复存在，只是如同那温柔恬静的风儿一般飘远，消失不见，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