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内门

    1、

    有师父和没师父是不一样的，孟萦现在是完全领会到了。

    首先最突出的是自陈襄“伤愈”带孟萦进入内门报道，孟萦也感受到了内外门待遇的不同。观澜宗内门标配两瓶瓶帮助弟子们修炼的培元丹，这是比外门的元气丹和聚气丹聚灵健体效果强过百倍的丹药，除此以外还有十块下品灵石和一本练气基础功法，一炳玄铁灵剑。

    灵石？这是修真界通用的货币，是一种含有丰富灵气的矿石，孟萦以前在外门做任务所能够得到的也就是灵珠而已。灵珠是不成块的灵石碎片打磨的小珠子，虽然也含有灵气但是很稀少所以价值也很低。一般来说，一两白银可兑换一颗灵珠，一千灵珠可以兑换一块下品灵石，而一百下品灵石只能兑换一块中品灵石，对应的一百中品灵石可以兑换一块上品灵石。孟萦数了数放在自己面前的下品灵石五十块，中品灵石二十块，上品灵石五块。她惊讶的咂舌，陈教习，哦，不对，师父他可真有钱啊。

    “师父。”孟萦不安的去找陈襄询问，“我听给我送东西的吴师兄说过，内门弟子的日常供应除了日常修炼需要的培元丹，每个人都只给十块下品灵石的，您给的这些，是不是太多了？”

    “你居然是嫌多？”陈襄闻言嗤笑，“内门弟子什么待遇我会不知道吗？我给你你就拿着，嫌多了扔了也好送了也好，随便你。”。

    “可是师父……”。

    “拿着，要是太闲就去杂物堂找些事情做或者建钟城逛逛。”陈襄说完，立刻把她哄了出去。

    孟萦出门以后，就看见趴在门口的无忧一脸鄙视的看着她，“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就这么点儿灵石就把你吓得不行，原来外面的人成堆成堆的送给我主人都不稀罕要。”

    “好了，小丫头，不必为难。这些在少爷眼里确实算不了什么，给你你就拿着吧。少爷也是想尽一下为人师的本分。原来少爷还在汐月峰的时候，你师祖给他的可比这些还多。”

    “是，孟萦知道了，谢谢丛伯。”孟萦谢过丛伯以后，回到自己的屋子。恩，成为内门弟子以后，师父给她分了新的住处，一个独立小院。院子仍然在叠翠谷，因为叠翠谷是师父自己的地盘，从前经师祖同意将叠翠谷挪至外院，现在当然也可以再挪回内门属于师祖汐月山的地盘范围内。

    院子布局比照从前陈襄生活的院子，正屋三间分别是她的卧房，修炼室和位于当中用来待的正厅。按照规矩，杂物堂还贴心的给配备了两个侍从专门打理，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叫燕绅女的叫宁茉心，燕绅负责看守院门和院内洒扫，宁茉心负责屋内卫生并且要替孟萦打理日常琐事，相当于一个管家一个守卫，当然要是孟萦是个男孩内门给配的自然是男管家和男守卫。需要说明的是这些仆从都是来自观澜宗治下区域里的凡人，内门每年支付给他们一块下品灵石，这样的工作机会是普通凡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因为他们要是在山下的凡人城市工作一年估计也就只能得到十颗灵珠而已，所以参与竞争者数以千万计。孟萦院内这两名仆从是丛伯带着她亲自从杂物堂选来的，叠翠谷一共进来的凡人仆从大约十个，另外八个都被丛伯安排打理和维护叠翠谷的职务和房屋，师父陈襄和小狐狸无忧的事情仍然是丛伯自己打理。十个人只用来伺候两个人，据丛伯说还是陈襄不喜欢排场才只这么点，内门有的法师真人们从各种途径收的仆从能有数百人之多呢。宗门从来不管，自负盈亏就是。燕绅和宁茉心能够让丛伯选中，自然也是有他们过人之处的，燕绅据说有练武的基础身负能够举起百斤巨鼎的巨力，宁茉心女红出众还有过在建钟城一个小世家工作过的经历。

    孟萦回到自己的院子以后，负责服侍的宁茉心立刻就端上制作精致的茶点和已经整理好的拜帖。孟萦随手翻了一翻，发现足有五六十份。而且这些帖子大多数都是自己不认识甚至连名字都不曾听过的人。“都收起来罢，找时间替我写个回帖道个谢就行。”反正这些人也并不是真心想认识她，大多是出于好奇而已或者寻常寒暄而已，而且大多是负责打理内务的侍女或者男仆代写的。毕竟师父陈襄也曾是内门里招牌一样的存在，即便现在实力大不如前也绝不是可以忽视的，就是无视陈襄也不敢无视师祖简不凡呀。

    恩，说起师祖简不凡，孟萦回想起师父陈襄第一次带自己上汐月山的情形。

    汐月山是观澜宗七十二山二十八峰之一，师祖简不凡依靠剑修绝对的武力带领弟子独占一峰一千六移动的小山峰和叠翠谷这样的小山谷包围，每个山峰或者山谷都是被炼化成山峰或者山谷形状的芥子空间所以才能自由移动。

    话题扯远了，还是说孟萦的汐月峰一日游的所见所闻吧。那天陈襄用令牌打开连接汐月山主峰的飞桥上的禁制，领着孟萦来到汐月山主峰。“汐月山上植物动物众多，每一棵树每块石头都可能是暗藏的陷阱或者是防御阵法的一部分，你跟着我走，不要被误伤了。”陈襄叮嘱以后，带着孟萦七绕八绕地终于来到一间洞府之前。谁料两人刚一站定，洞府前半空中出现了一柄飞剑直接向陈襄招呼过来，好在陈襄早有准备，以快打快以慢打慢见招拆招应对从容，只在末端因为伤势未愈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一番考验下过后，飞剑隐没在半空。洞府石门前出现了有两位穿着和孟萦一样属于内门专有的蓝色道服的男弟子，两个弟子恭恭敬敬的对着陈襄施礼然后替他们打开石门。陈襄熟门熟路的带着孟萦来到一间宽有五丈的大厅，大厅里正中供奉了道祖画像，画像前面一名儒雅俊逸的帅大叔端坐在蒲团上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们。

    帅大叔先对陈襄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东西，自去外门以后便了无音讯，亏了我还安排你师兄妹们到处替你收集灵药送给你助你恢复。”

    “是徒儿不肖，让您担心了。”陈襄跪下对简不凡磕头，已是泪流满面。

    简不凡叹了口气，连忙起身亲自扶起他，“既然一重回内门，想来已经恢复一二来了吧。”说着不由分说抓住陈襄的手腕注入一丝灵气。

    片刻之后，简不凡微微皱眉，“怎么回事，你这伤并没有大好，修为和境界却恢复了些。”

    “徒儿也不知道，想来是最近心境有了变化导致吧，总归是好事，师祖也不必太过担心了。”陈襄安慰道。

    “恩，你先好好养伤，改日我带你去玄英那里让他在替你仔细坚持一下。”简不凡道。

    “何必再打扰玄英师叔呢，您过去为了我这伤也请托过多少人，害师兄妹们不满掌门埋怨。我如今已经自己好转，便让它顺其自然吧。”陈襄连忙拒绝了师父的好意。

    “也罢，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简不凡点点头，不再劝说。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子的臭脾气，当年就是听见有人对他有意见，甚至害自己受掌门师兄责难才一气之下跑去外门的。总不能为这个再惹着他，要是一怒之下跑到外面再不回来怎么办？哎，他这个师父当得啊，真憋屈。

    “这就是你在外门收的弟子？小丫头，你过来。”简不凡沉吟半晌，想起孟萦来了。

    头一次直面结婴前辈，孟萦有些紧张，但还算举止得体。她向简不凡行礼后，镇定走近。

    简不凡的目光如同实质上上下下地将她扫描了一番后，点头道，“好孩子，听说你伪灵根出身却能在短短几十年修炼至练气，也算是勤奋好学。我这个不成器的小徒在外门时候居然受你启发心境平和了，伤势也有所缓和，你立了大功。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孟萦并没有为师父做什么，不敢要赏赐。”孟萦有点诧异。

    简不凡点头道，“不要赏赐，那是要谢礼？”话音刚落，属于高阶修士的巨大威压飘散开来。

    孟萦“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师祖言重了，孟萦不敢有此妄想。”

    “师父，你何必为难一个小丫头！”陈襄愤愤不平的替孟萦扛过大半威压。“要收她做徒弟的是我，您看不上她资质不认可这个徒孙直说便是，干嘛为难她啊。”

    “你这个混小子！都是我没管教好你，让你一点规矩道理都不懂了。在外门几十年也毫无长进。”简不凡无奈的叹气，“老夫我是谁，我要是存心为难一个练气期的小丫头她早就死无全尸了。”

    “你说说你啊，别人不要的垃圾你全稀罕的宝贝似的。从前那个武修是，捡个灵宠也是，这还捡了废柴徒弟。从前那两个我也不说了，不过是仆从和灵宠而已，徒弟是说收就收的吗?你要徒弟，冲着我汐月峰内门弟子也随便你挑了，偏偏是这么个小丫头。老夫我替你检查下品行，有什么不对？！”

    简不凡一番话说完，眼不见心不烦的一挥手，“那好，都滚吧。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也明说了，这丫头不能在外面说是我汐月峰弟子。你要怎么教导都随你。”

    陈襄被简不凡说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向师傅行礼告别。

    2.

    离开汐月峰之后，孟萦向陈襄提出要去杂物堂查看弟弟孟宇的下落，还要去拜访魏红珊，陈襄脸色不太好的答应了。

    与师父陈襄分开后，孟萦闷闷的在汐月峰周围转了好久，她原以为自己虽然资质不好但足够努力，这些年下来与五灵根的魏红珊修炼进度也相差无几了，没想到到了内门还是不受待见。

    “哎，各人有各命。我能够让师父收我为徒，成为叠翠谷唯一弟子已经足够幸运了。结婴长老的徒孙还是别肖想了，哼，等我筑基那一天，我就带了弟弟随便在云泽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开个小店，养养花草，酿些醇酒，才不稀罕当什么徒孙呢。”孟萦郁闷完，又重新给自己打气。

    想清楚以后，孟萦脚步轻快的来到杂物堂，上次给她发东西吴师兄还记得她，所以这次还是吴师兄来招呼。

    “师妹是想要找人？那你真是问对人拉，我们吴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兄弟姐妹几个遍布整个内门各个堂。我还有个堂弟之建钟城替宗门打理店铺，想要什么消息想找什么人都有办法。嘿嘿嘿，只是…花费上有点贵。”

    “那你要多少灵石？”孟萦早有准备。

    “承惠一块下灵石吧。”吴师兄带她到杂物堂里面商量。

    “那么贵？”孟萦诧异道。一块下灵石而已，孟萦乾坤袋里有五十块呢，现在的她不是付不起，可谁也不想做冤大头不是。

    “怎么贵了，师妹你是不知道，内门弟子数万，大家又都是各自居住在不同师父的山头上。有些师父还要同好几个师父挤一个山头的，找人哪有那么容易？！”吴师兄说的头头是道。

    “那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难！”忽然另一个男声插话道。两个人一起回头，只见一个瘦的猴儿一样的师兄毫无存在感的从一堆杂物里站起来。

    “阿嚏阿嚏！”瘦猴儿的师兄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揉揉鼻子道。“吴铁柱你出息了啊，什么大话都敢说出口。还敢收人家一块灵石。”

    训完了吴师兄再看看孟萦，一身内门蓝色道袍，腰上挂着一看就不是凡品的乾坤袋。顿时两眼冒光，要知道乾坤袋虽然常见但也不是随便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就买的起的啊。好一个大户，难怪铁柱要宰她。

    “恩，这样吧，师妹。你给五百灵珠，我也能帮你找到人。我姓程，虽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可有好些凡人兄弟姐妹。你知道的，每个内门弟子都配了凡人仆从，打听消息什么的易如反掌。”

    这一番说的孟萦不由自主警惕起来，难怪丛伯提醒自己可以用凡人仆从但绝对不可以推心置腹。蚂蚁虽小，但联合起来的话也能咬死大象不是。

    五百灵珠，便宜了一半。可她没有灵珠，只有完整的灵石。孟萦又学到了，她想了想，回答：“成交。你先替我打听孟宇的下落，还有他近期情况。事无巨细，他所有的情况我都要知道。定金我就不付了，你找到了就去叠翠谷找我要报酬。”

    “哎，这位师妹。生意哪有这么做的，先付钱再打听事儿，你连定金都没有我怎么相信你啊。”瘦猴儿程师兄急忙拦住她。

    “你不相信大可以不做这个生意。我找其他人去。”孟萦推开他，作势要走。

    “哎，师妹。他不做，我做。我来帮你打听，我也收五百灵珠。”吴师兄见缝插针的插话。

    “滚滚滚，有你什么事。我和师妹说好的。是吧，师妹。三天，就三天，你在叠翠谷等我，我上门来找你。”程师兄赶紧一锤子定音。

    然而，三天之后，他却两手空空的来了。他带了个让孟萦几乎崩溃的消息：观澜宗内门根本没有一个名叫孟宇的十七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