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灵剑

    1、

    完成一天的修炼任务之后，是每天休息兼打坐的时间。孟萦做在蒲团上合眼运行周身灵气开始做身为“植物人”的充能，这么多天下来，灵气在全身经脉按大周天运行已经成为呼吸一样简单的事情。在她练气三层以后，还可以一心二用的打开灵识与周围的灵气进行小小的互动，比如在吸纳灵气之时有意识的像挑豆子一样有意识的把五色灵气分开，让他们分不同的道路像五条彩带一样运转，有时还尝试了一种灵气向左一种灵气向右，这样的结果有时是左手冰右手火，有时候是相互交替浑身时冷时热，稍弄不好还会整个人木掉一下子浑身都没有知觉了，又或者好像心脏中的灵海要爆炸一样绞痛难忍。

    师父陈襄知道她这样实验对她发了不小的脾气，“你这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五行之力，相互成就又相互克制，一弄不好你这一身的修为就全毁了。这是好玩的吗？”

    “是，孟萦知错了，师父。”

    陈襄还想再骂，碍于看在孟萦认错态度良好，丛伯也一直在看着，只好回归原本意图：“孟萦，如今你练剑已有五六年了，基础功法和剑术的拆解都不成问题。但我必须告诉你，截止现在你学习的都不是真的剑术，而是凡人的剑法。剑法和剑术千差万别，这其中的差异就像草和树，虽同为植物其实却大不相同。”

    “剑法讲的是按着一定招式来使用剑，剑只是工具，所以不管木剑也好，飞花也罢都可以看做是兵器。而剑术，是剑修的基本功，剑修将剑当成自己一部分，先修剑势，也是剑和人产生联系后的共鸣，再修剑意，心之所至剑以有所至，人和剑心意相通，最后是剑心，那便是为何持剑以何立身的答案。”

    “那么，师父您的剑心是什么？”孟萦好奇的问。陈襄当年就是远近闻名的天才剑修，不满两百岁结丹惊动了整个观澜宗大半个云泽。他显然已经领悟了剑心。

    “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不要被打击到了。我主人可是天生剑心。自修剑以来，就没有遇到过难题，那可是一鼓作气、一气冲天，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听见孟萦问陈襄的剑心，趴在陈襄肩膀上的小狐狸比他本人还骄傲。

    陈襄听到最后两句，眼角直抽抽，直接赏了小家伙一个脑瓜崩，“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我看是鸡吃的太多了，脑袋被油糊住了不是。丛伯，从今天开始再不许给他鸡吃了。”

    “我才没有，主人，无忧知错了。无忧还小，脑子不好使就是吃的太少了饿得，您那么英明神武、高大威猛、器宇不凡、神仙中人、貌美如花，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小狐狸无忧听完立即可怜兮兮的在陈襄头上蹭来蹭去，把陈襄好好的头发蹭成了一个鸡窝，还想爬他头顶上去。

    “滚蛋!”陈襄哭笑不得，一把把它抓下来扔地上“我看你最近不仅鸡吃的够了，话本也看够了是不是？”

    “好了好了，无忧你听话，先去外面玩吧。”丛伯连忙走过来按住炸毛的狐狸，把它抱到外面去了。

    陈襄整理了下头发，对孟萦说，“你别听无忧瞎嚷嚷，我不是什么天生剑心，不过是天生对灵剑亲近，受剑灵的喜欢亲近罢了。整个云泽也只有第一人修苍擎神君是天生剑心，据说出生之时，百剑齐鸣，心有所动无不回应。没有人能胜过神君手中的剑，也没有人敢在神君面前用剑。”

    “那师父你也好厉害！”孟萦听的心驰神往，也不忘小小拍个马屁。

    “好了，你也和无忧学起来了是不是？”陈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不再像刚才为孟萦胡闹皱着眉头了。

    “说起剑心，我的剑心是坚守，我一直有自己要坚持的信念，愿为此活着，也愿为此付出而死。”陈襄说完，起身走到修炼室之后的道祖供台那，取出一只乌木剑匣。剑匣打开后，孟萦看见一柄纯黑色古拙的剑鞘，才一照面就欢欣鼓舞一般的嗡鸣了起来。

    陈襄拿起长剑轻轻抚摸，黑剑欢快的震动起来，孟萦仿佛看见了另一个无忧正在围着陈襄撒娇，不断的催促他放它出来。可是陈襄也只是抚摸了一会，依旧将它放回剑匣中去了。

    “这就是为师的本命灵剑，名叫酉巽。”陈襄的神情怅然若失。

    “师父，那您为什么把它锁起来呢？”孟萦奇怪的问。

    陈襄沉默良久，回答，“现在的我，不配用它。”

    气氛渐渐冷下来，孟萦看着师父陈襄，明明他看着还那么年轻，明明他天分很高悟性也很好，还是师祖简不凡最看重最得意的弟子，修炼之路就这样急转直下几乎断绝。她很想对陈襄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说什么都错，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吧。

    “差点忘记了，我来叫你来，是为了带你去铸剑阁选一把属于你的灵剑。以后它就是你最忠实的伙伴，有了灵剑你参加内门考核胜算也大些，总不会太丢我的人。”陈襄说完，还颇为嫌弃的瞪了孟萦一眼。

    2、

    铸剑阁位于观澜宗二十八峰之一的清泉峰，位于一块悬崖峭壁之上，与云海观澜殿遥遥对望。黑色木质的两层阁楼端坐在巍峨的石壁之上，飞檐上端还挂着青铜雕花的铃铛。

    陈襄带着孟萦用独属叠翠谷的玉牌通过守门剑童的身份验证才得以踏上通往剑阁的石阶，而整段石阶之上仅肉眼可见就有数十个阵法机关防护，直至最高的剑阁，整个建筑的造型和布局也是一个防御大阵的一部分。这让初学阵法的孟萦有些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小小的阁楼对宗门如此重要，师父，剑阁里面有什么珍宝吗，要这么小心对待。”

    “是珍宝，也是危险至极的大凶之物。”陈襄扭头看了孟萦一眼，轻声回答。

    二人推开剑阁大门，只见门一片黑黢黢的，呼啸涌入的风激荡起许多灰尘。孟萦刚进去就被一道道劲风吹的差点站不稳，再一回头，陈襄站在门口注视着她。“去吧，我在这等你。”

    话音刚落，剑阁的大门已经关上。孟萦站在远处呆了一瞬，这才发现周围环境变了。

    黑乎乎的剑阁里面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她，这里面有的目光冰冷，有的好奇，有的漠不关心，还有的跃跃欲试。

    “翁”的一声，一道饱含冷意的劲风向她抽过来，孟萦凭借了多年挨打的经验轻松躲避开了。

    “嘻嘻。”孟萦重新站好后，猝不及防的听见身后有一个女童的声音，与此同时又有四五道清凌凌的气息相继攻击她，孟萦惊险躲过。

    “再来。”这次说话的是清脆男声，一股子火热之气密不透风的包围了过来，孟萦用手中木剑迎面直劈劈开一角，纵身一跃跳至圈外，在半空之中反手横削斩断了大半热气。

    “有点意思。”这次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性。孟萦耳明手快的，再次举剑，“铛铛铛”一连数十下的攻击，或轻缓或迅猛，有柔有刚，亦刚亦柔，她全力应对下来已是气喘吁吁，定了定神，手中木剑已经寸寸碎裂。

    她再一看周围，半数的目光已经消失。剩下的部分仍然目光灼灼的紧盯着她。

    “还要再来吗？”一个柔美女声道。

    “多谢前辈教导，孟萦还想在见识一二。”孟萦扔下手中剑柄，做了个揖。

    “那就来吧。”另一个磁性男神道。

    顷刻之间，孟萦仿佛置身虚无之中，无处着力，亦感受不到什么。她紧张的屏住呼吸，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骤然而至，孟萦借助双手躲避，被劲风划的到处都是伤口，忽然，狂风之中有一加入了一股柔软的力量，几下搅动将狂风般的攻击搅和干净，再对着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孟萦一推，孟萦脱力倒在了地上。。

    周围一片寂静，更多的眼睛没有了。只剩下三双远远的窥探她。

    “你耍赖。”方才那个女童道。

    “那又怎样？”方才的女声哼了一声。

    “那你自己出局，别让我们动手好了。”磁性男声说。

    “就不，就凭你们两个，还想把我送出局？”女声不气道。

    “铛铛铛铛铛”这下周围铁器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孟萦彻底蒙了，原地坐着不知所措。

    大约一刻钟后，周围再次安静下来。孟萦怀里一鼓，用手一摸是一柄短剑。

    “这…这是……?”孟萦大吃一惊，可没人再理会她了。周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安静静的。

    孟萦走到门口那重新打开门，陈襄等在外面，直接看向她手中的剑。通红剑身，样式小巧而精致，看着完全像是个装饰品一样的讲究的剑鞘，上面刻了两个字：红袖。

    这下，孟萦完全傻了。红袖…添香吗？

    “走吧，回去再给你说。”陈襄轻笑一声，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两个人从石阶走下去的时候，孟萦忽然若有所感，回头一望，铸剑阁第二层上面，有一个白衣长发披肩的男人正默默的注视他们，看见她回头，还勾唇一笑，像是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