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拯救与相遇
“凯莉姐姐，我好饿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安静的山林，灌木与草丛之间突然传来一个弱弱的童声。 看着怀中虚弱的孩子，凯莉心中非常难受，但就算难受她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快了，贝尔你再等等，凯莉姐姐一定会带你回去的，你先在这里躺着，姐姐先去给你找吃的。” 凯莉柔声的对着小孩说着，同时还将孩子放在草丛之间。 半月前，凯莉为了采集草药进入了村落附近的山林，同时跟随她一起的还有村上的四个半大小孩。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这个中世纪的世界更是如此，孩子远没有发达的现代社会那般金贵。 所以也就是这次外出采集草药，当年约十七岁的凯莉相隔半天回村之时她看见的却是一群士兵正在屠戮整个村庄。 其中三个小孩因为年幼无知，更因为手足无措，哭喊着就从山林冲回村子，至于结果就不用细说了。 凶残的士卒肆意发泄着‘战争综合症’，烧杀抢掠，所有能做的全部都做了一个遍。 躲藏在树林的凯莉惊恐的看着村子的惨状并紧紧捂着身边仅有的贝尔的嘴。 她逃了，带着贝尔逃进了更深的山里。 她哭着，跑着，原本是想要带着贝尔逃亡向距离村子最近的卡马城，但当她带着贝尔抵达所谓的卡马城时她却发现所谓的卡马城早已沦陷。 城头上是凯莉不曾见过的五个不同国家的旗帜，城门下更是吊死着大量的卡马城贵族。 而城外被处决的平民更是不少，在城外的树林中，她惊恐的看见了城门内不断被他国士兵押解着推出的平民。 那些士兵以着居高临下的态度，肆意抹黑着黑夜教廷与黑夜之主，并宣称黑夜之主才是邪月与怪物的始作俑者。 高高在上的军官，像是施舍一般的说着只要辱骂黑夜之主，改变信仰，他们便能活下一命。 在这个过程中自然是有胆小的立刻求饶并背叛信仰，但更多的平民却是非常虔诚的黑夜信徒。 所以，这便也招致了城外尸体成片，血流顺着马道流淌，那恐怖的画面再次让凯莉受到了心灵上的强烈冲击。 她再次慌乱的逃走了，并且背着有些风寒感冒的贝尔前往心中最后的希望之地，罗布耶尔王城。 她不敢走大路，更不敢轻易制造动静。 饿了吃野菜或野果，渴了就喝露水喝溪水，手无寸铁的她经过了一座又一座村镇。 但所过之处尽皆是一片废墟，甚至时不时的她还能看见很多五国联军的士兵正在对空无一人的村镇大肆搜索。 凯莉并不傻，她知道，这些接近王城的村镇之所以无人很有可能是跟此前王城的政令有关。 国王率军亲征，周边城市甚至是村镇的很多壮年都在神职人员的宣传下参与了为神而战的军队。 而更多的人则是按照王城的命令分批次的进入王城与周边各城避难。 但中世纪的城池才多大？根本就容纳不了太多的人进入城池，更别说所有人还要吃喝拉撒了。 所以，凯莉所在的村落其实就是被放弃在城市之外的小村落。 村落被攻占是所有人都能预料到的，但就算预料到了，所有人还是没能想到五国联军的凶残程度。 没有废话的屠村，稍好一点的就强迫所有人改变信仰，不改变则全部以邪神走狗之罪处以极刑。 “骑士大人呢？” “为什么骑士大人们不在？为什么他们会允许士兵弑杀手无寸铁的平民？” 凯莉害怕的心底有过愤怒，但愤怒的同时又深深地感受到了绝望。 但凯莉没有放弃，是的，她不相信罗布耶尔会亡国，所以她继续带着贝尔向着王城前进。 不过，也就在她靠近王城仅仅只剩五天的路程之时，凯莉又发现了一个令她感到无比绝望的现实。 那就是，在森林边缘穿行的她发现了在前往王城的主道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五国联军。 这支联军的人数超过他的想象，她不知道这支军队有多少人，毕竟以她的见识她也根本无法计算。 在她的自我感觉中，这支军队无比庞大并且气势恢宏。 延绵数公里的军队远不是此前她见到的那些村镇游兵能比的。 精美铠甲，武器锋利，如此大规模的行军，如此精锐的军队，很难不让她感到绝望。 “国王败了？卡图高地的战役失败了吗？不可能！这不可能！” 凯莉有些失魂落魄，害怕至极的她已经不敢再继续前往王城了。 而且，在这些天里，小孩贝尔的情况已经越发糟糕，她需要让贝尔休息，需要让他静养。 所以，最终，凯莉选择了停留原地，并深入山林还算比较深的地方以树枝草木搭了一个草棚并暂时停歇下来。 但，就算这样，小孩贝尔的情况也不见好转，并且还有越发糟糕的趋势。 而导致这样的原因，正是因为山林内潮气太重，而且吃的也太少了，野菜生吃而且还没有肉。 在这样的一个糟糕情况下，发烧对于小孩来说无疑是具有很大风险性的事。 凯莉虽然懂一点草药知识，但也就仅仅是治疗一些小病的土方法罢了，在这个原始的世界，感冒没什么，但一旦发烧那可是随时都可能要人命的。 如果有神职者的话，发烧还可以带人去教会，如果运气好的话便能遇到在王国各地经常流动治愈平民的治愈系神官。 但现在，在战争中，这一切都成了奢望。 看着面色苍白且虚弱的贝尔，凯莉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凯莉姐姐，不...咳咳...不要走，贝尔害怕，贝尔，知，知道贝尔就快死了。” “贝，贝尔想让凯莉姐姐陪着，贝尔...咳咳！！！” 小男孩说着话时突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小脸甚至有一瞬间涨红。 看到这里，凯莉立刻惊慌的再次抱起贝尔，将她抱在怀中并不断拍着他的后背。 “贝尔，不要说话了，姐姐不走，姐姐陪着你！” “姐姐真是太没用了，姐姐真的太没用了.....。” 不自觉的，凯莉的眼眶滑落下了泪水。 “姐，凯莉姐姐，不要哭，这不怪姐姐，都是那些坏人的错。” 贝尔好不容易缓过气，年约七八岁的他无力的伸出手抓着凯莉的手腕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的道： “姐姐没错，坏人，都是那些坏人，贝尔要...咳咳.....” 突然间，贝尔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看着怀中的贝尔再次剧烈咳嗽，凯莉的心再次揪在了一起。 凯莉也仅仅是个小姑娘罢了，在蓝星的世界如她这般大的女孩也不过是上高中的年纪。 她虽然不漂亮，甚至脸上还有很多雀斑，手上更有老茧，但比起同年纪不同世界的少女她却又是坚强的。 凯莉慌乱的再次为贝尔拍背顺气，同时还带着哭腔道： “不要说了，贝尔，姐姐一定会治好你的，你等等姐姐，我这就出去给你采药，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凯莉一边说着，立刻就又想马上离开。 但贝尔此时却紧紧的抓着她的麻布衣裳不放。 小贝尔满脸苍白，气喘之中，吃力的但又露出着最后的坚强微笑。 “贝，贝尔不想死，但，但是，贝尔现在也不想让凯莉姐姐离开。” “贝...尔好...累，姐姐，不要离开贝.尔...” 贝尔真的太虚弱了，说话间甚至都想要闭眼。 但看着贝尔一副疲惫的想要睡着的模样，凯莉的心中某根弦也仿佛要断开一般。 凯莉的眼眶被泪水模糊了视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才好。 此刻，她只能无力的哭着，瘫软着并抱着怀中最后的那份即将失去的温度。 哭泣声在清寂的深山之中传的很远，凯莉终于在强大的绝望与压力下嚎啕大哭起来。 虚弱的贝尔望着哭泣的凯莉，他想要安慰，但眼皮与手都是那般的沉重。 望着凯莉，看着天空，贝尔的耳畔渐渐没了凯莉的哭声，而他的眼帘在某一刻甚至也好似看见了死去的父母的虚影在天空像他招手。 缓缓的，贝尔慢慢闭眼。 然而，也就在贝尔打算闭眼的瞬间，突然之间，贝尔望着天空的视线内猛然就出现了一个他从未看见过的巨大生物。 那个生物全身银白，眼瞳甚至大过一座房屋。 “怪物？” 回光返照一般，贝尔的眼睛突然瞪大。 他看清了，天空之上，那是一个隐藏在云雾中，但却泛着清光的可怖生物。 这个生物毫无声息的出现在森林的上空，在云雾之间，巨大的生物还探下了头并距离地面距离两人越来越近。 它的身躯好长，好大；它的眼瞳好蓝，好吓人。 小孩贝尔的思绪之中仅有这种想法浮现，同时，贝尔也惊恐无比。 贝尔看着还在嚎啕大哭的凯莉，他想要叫喊，想要伸手，想要让自己的凯莉姐姐快逃。 但此时，贝尔完全动不了，它真的太虚弱太虚弱了，甚至下一瞬就会死亡。 ‘贝尔不想死，贝尔要救姐姐’ 小孩贝尔心中在呐喊，但无论思绪如何呐喊，奇迹也未能发生在他身上。 他依然说不了，动不了，甚至他都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那渐渐消失的温度。 怪物在贝尔的眼瞳中越放越大，因为怪物的头颅已经就那么悬停在了森林的上面。 怪物看着嚎啕大哭的凯莉，看着凯莉怀中的贝尔，眼神中竟然露出十分人性化的同情之色。 是的，贝尔在怪物的眼中看见了同情，这种眼神，贝尔此前就在自己的姐姐眼中看到过。 而也就在贝尔呆愣，凯莉大哭中，突然之间，怪物张开了嘴。 一阵‘清风’从怪物的巨口中袭过，贝尔看见清风如水又如丝线，它们飘飞着不断涌入了自己幼小的身躯。 清风涌来，山林也刮起了一阵强风。 原本还在嚎啕大哭，并且早已忽略现实的凯莉也瞬息顺着感知，以着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抬头。 而也就在这一抬头间，凯莉发现了，就在她的头顶，就在森林的树梢，一个巨大如楼阁的恐怖头颅正静静的注视着她。 凯莉愣住了，就连哭泣也好似瞬间定格。 她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甚至大脑都处于宕机状态。 然而，也就在凯莉愣神的几秒之间，原本早已快要逝去的贝尔突然动了。 就在刚刚，就在如清风如透明之水进入贝尔的身躯后，贝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那感觉就好似寒冷的冬天被洗澡桶内温暖的热水包裹的感觉。 与此同时，贝尔甚至还感觉到了，在自己的身躯内好似有着无数串动的热流一般。 这些热流顺着他的手，他的胸，他的腿，传遍身体的每一处地方。 片刻之间，贝尔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 耳畔消失的声音回来了，手臂失去的力量回来了，眼中稍显黑白的画面也再次变成彩画。 “我好了？” 贝尔伸出了手，它那带着惊疑、惊喜不可置信的呢喃声也瞬间传入了呆愣凯莉的耳内。 就好似触电一般，凯莉瞬间转头看向怀中眼神清明并正抬着自己手的贝尔。 不可置信，惊讶，种种，瞬间化为难以言说的惊喜！ “贝、贝尔，你，你好了？” “嗯！” “凯莉姐姐，我好了，我好了！” 贝尔毕竟是个小孩，巨大的惊喜让他甚至忘记了有什么还在看着他。 他从凯莉的怀中脱身并且立刻跳了起来。 他满眼惊喜，话语中充满兴奋。 不过，也就在贝尔说完这句话之后，贝尔也抬头再次看向天空。 然而也就在贝尔抬头之时，入眼的却已经不再是他刚刚看见的那一个‘神明’。 是的，因为就在爱丽丝菲尔的身旁，贝尔还看见了一个好似踩在树尖，并且全身充满岩石与火焰色彩的墨菲特。 墨菲特依靠着磁场悬浮，但也并未飞行。 他低头看着树丛间犹如蚂蚁大小的两个人类，眼神中充满着冷漠与平淡。 不过，也就在贝尔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两个‘神明’之时，森林的远处的小道伴随着马蹄声突然传来一声声惊呼。 “光辉之主啊，那是什么怪物！” “亚尔佛莉德女士，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