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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神秘, 信息不对等,林雨桐无法判断对方的想法和诉求。 但既然四方之间有默契,那这一切不过是个流程罢了。 谢流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毅国公对天庙为天下择主之事的看法,就是要让大家做个见证, 她怕毅国公过后翻脸不认人。 毅国公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否定的话,不过那话是怎么说的, 时过境迁, 事在人为, 一步一步走而已。如今这一步,就得借着天庙踏上去。 他坦然道:“当然!只要天庙有为天下择主之能,便可为天下择主。” 谢流云也不在意这话里的暗套,人家说的是实话。你有这个能耐你就说了算,这话放在哪里都合适。 她点头, 朗声道:“诸位大人, 天庙为天下择主,可有人有意见?” 刀架在脖子上,敢有意见吗? 良久, 无人应答。谢流云这才笑了:“看来,都是赞成的。那我有几句话要说在前头……”说着, 就看向坐在皇位上的人,“废皇帝位,但继位者须得善待前皇族……” 北燕帝呵呵冷笑,“无须如此!胜者为王败者寇,由人中皇落为阶下囚,这份辱,朕不受!” 说着,他从袖中抽出尺长的短剑,却无人过去阻拦。 北燕帝没有看皇后,也没有看杨氏,他的视线从永安的脸上滑到那个拿着烧鸡正啃的女孩脸上,然后笑了笑,“你叫镇安,朕本打算为你取名为镇安。” 这女孩眼睑没有抬起,只是咀嚼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北燕帝也不以为意,看向郑王,“你要是听我的,就不用去北狄。留下来,留下来帮我看看,这个位子上换了人之后,别人到底比我强在哪儿?” 若是换一个不如我的,我希望你还有一争之力! 郑王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这些年他太累了。顾了这头顾那头,到头来,哪头都没顾好。 北燕帝又看向长公主,叹了一声,“母后把你宠坏了!今儿你斩了你自己的亲侄儿一条臂膀,那是个老实孩子。你不能可着老实人欺负!” 长公主看着这个长兄,看着不曾回头的二哥,她的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她抬起双手看看,又看看那个落在地上的,属于侄儿的臂膀,直愣愣的朝后退去,好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干出这般疯狂的事来。 她有很多不解,脑子里混沌一片,只知道这是有人算计好的。那么驸马的死呢,“也是你谢流云算计的?” 谢流云沉默了一瞬,“大驸马这个选择,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这是他知道真相后自己的选择……” “就为了刺激我?那为什么是我?这个人是不是我对于你们今天所作所为……有意义吗?” 怎么会没意义呢? 你不在群臣面前这么疯狂,那谢流云的所作所为就是谋逆。 而你这般疯狂在前,谢流云的所作所为才是拨乱反正,才是叫人无可指摘的。 非从你们皇室内部下手不可,不是你,也会是皇后,是杨氏。勉强皇后不容易,释放皇后心里的欲望不容易,但是叫杨氏在背后打配合,疯狂一回,想来杨氏是愿意的。 所以,这事是有意义的,能是你,当然最好。因为,你的表演和状态,是最真实的!你的野心,给了对方利用你的机会。 仅此而已。 长公主像是突然明白了这一点,她呵呵的笑,“因为是我,所以,我母后看着,却一直没动。” 是的!那位在出了皇宫在皇家寺庙的太后,一直没动。原因无他,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女儿闹一闹,她这个做娘的,不掺和儿女们的争执。 长公主苦笑摇头,“我家老二……在谁手里?” 谢流云叹了一声,“哪里也没去,一直为他的父亲守孝。” 也就是说,两个儿子主动配合的谢流云,诓骗了自己。 长公主不住的笑,不住的摇头,而后拼尽全力朝围栏杆跑去,这般高的观星台,跳下去必死。 那个被北燕帝取名镇安的姑娘,一手拽住了长公主,一手捡起了地上的刀,她拉着没叫长公主跳楼,却抬手举刀砍下了长公主一条臂膀,顺手扔给郑王妃:“两清了!” 然后将还在飙血疼晕的长公主往林雨桐这边推来,“救人!” 止住血而已,疼还是疼的,死不了。 镇安终于看向坐在上首的一对夫妻了,她先说北燕帝,“死吧!不死不足以谢罪。帝王又如何,帝王也不能滥杀无辜。你走吧,放心,不管谁做皇帝。若是不如你,我都杀!” 北燕帝朗然而笑,从来不曾后悔的他,这一刻有些后悔。得此一女,也算是后继有人!她――比自己强! 他抬腕以剑抹脖,一代帝王便命殒当场。 嵇康伯率先站起身来,而后缓缓跪下。那么多大臣,这一刻都起身了,他们跪下,他们叩首,他们呜咽出声。这便是跟庙学出身之人的不同了,他们忠君,便是帝王有不对,可那到底是帝王。在这一刻,他们拿出了臣子的本分,虔诚的跪下。 谢流云的眼眶红了,她坐着没动,而后微微抬起脸,收起了那一抹哀伤。 而此刻,在一处瞧着素朴的寺庙里,范学监将一杯酒递给太后,而后退后两步,做出一副恭送的架势。 太后手颤抖着端着酒杯,“乌家后人,你们也敢这般对待?你们不怕太祖有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