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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在后面招待年轻些的人,像是派出所那边不值班但得宿舍的,村里这些年轻的,试验田那边的。好家伙,一到晚上,这边就跟开会似得。 像是齐大友这样外来的,也因着晚上带着小美过来凑热闹,迅速的跟大家熟识起来。 今儿晚上小美拉了林雨桐到离间,“你大姐的婚事你管不管?” “怎么了?”听说啥了? “听说金胜利托了钱老师,给你大姐说媒呢。那人跟我们家大友在一个班组的,都是开拖拉机的。人我见了,不是个话多的人,黑脸堂,四方脸,就一点不好……” 哪不好? “个子不高。”她拿她自己比划,“跟我仿佛差不多,我看那脚,都未必有我的脚大。” 其实,这不是重点吧。 只要看准了人,人也确实好,林爱勤能接受,这都不是大事。 果然没两天,林尚德和林爱俭晚上也过来了。这天晚上散的就比较早了,大家也知道人家这是有话要说的。 这两人说的也是这个亲事,“可瞧着大姐不是特别热心。” 那就是没看上人。 林爱俭就道,“我也跟人打听了,没听到啥不好的。就是说不爱说话,干活却利索,家里兄弟多,他是老大……老家倒也不远,就在十里屯。” “我今儿跑了一趟去打听了。”林尚德看四爷,“家里的爹妈也是天聋地哑的,要说出挑,那说不上。要说有毛病,也挑拣不出来。” 反正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家。 “那大姐是啥意思呀?”林雨桐就问,“她就是不乐意,说一句就得了。看她咋想的,这婚事得她心里乐意。” “这不就是找你来了吗?”林爱俭就道,“大姐嫌我炮筒子,一点就着,有啥话也不乐意跟我说……” “我不知道该咋问。”德子一脸为难,“大姐也不乐意跟我说。” 那就是叫我去问呗。 “成!改天我去问问。”也不费啥事。 林爱勤知道四丫嘴紧,倒是乐意说实话,“我不是太乐意这个人。” 为啥呀? “你看这个人不爱言语那样儿,像不像金胜利?” 啊? 林爱勤低着头,“他那人蔫吧的很,我就觉得蔫吧人都是心里有主意,心狠的人。我见了那样的人我心里就怕。” 哪怕金胜利给了她工作名额,她心里还是惧怕这个男人。觉得这个男人冷心冷情,没有温度。 这个心理障碍等闲跨越不了,这不是谁说了什么能改变和缓解的。 林雨桐就问她,“那你想找个啥样的?” 林爱勤又低着头不言语了。 “大姐,我不催你。家里没有长辈,你就是不出门子,我哥绝对没有二话。你自己有工作,能养活自己。要不要找,找什么样儿的,你心里得有数,别怕人家说啥。在家里你也看了,这要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两口子,咱见的还不多吗?那日子过的,一家子跟着遭罪。你要是现在不想找,我回去跟我二姐和我哥说去……” “不是!” 什么? “不是不想找,是我看上个人,估摸着你们不能答应。”她低着头,声像蚊子哼哼,但还是说出来了。 “看上……看上谁了?” “看上大槐了。”林爱勤红着脸,咬着嘴唇,“我要是跟你二姐说了,你二姐估计能喊的家房顶给塌了。边上就住着七妮,她的嘴太快了。” 林雨桐没听她说后面的话,还在脑子里扒拉大槐是谁。好半天了,才想起来了,“哦!是他呀!” 这大槐是村里一后生,年龄――不小了吧。 林雨桐回忆了一下,恍惚听见过金元宝喊对方‘哥’,金元宝今年多大了?二十四五了。比金元宝大,怎么着也得二十六七了。 这在农村现在那就是老光棍了。 林爱勤有正式工作的,这位却在生产队务农。别说林爱俭听了得炸,她听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再想想,想起来了,这大槐到现在都是光棍,倒不是本人有啥毛病,说起来,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情,在村里这么些后生里,都是上上等的。给人家帮忙啥的话不多,但从来不惜力气。林大牛在家好似还夸过一回。 但这人有个不靠谱的妈!张寡妇那是嘴碎,但是持家干活,当真是一把好手。可这大槐妈呢,那是村里有名的懒婆娘,邋遢婆娘。 那邋遢到啥份上了?大夏天的,她趿着鞋露出脚后跟的时候,能看见脚后跟和脚踝护着的污垢,黑皴皴的一层。 人家那婆娘媳妇的,春夏两季,都往家里扒拉野菜,焯水阴干留着冬天吃。可她呢,地里长的野菜都懒的拔,当天吃的都得看谁拔了现成的,顺手从人家的菜堆里扒拉一把。你说这种野生野长的,满地都是。她就是拿了,别人也不好说啥,说了反倒显得自己小气。 生产队干活,她一个人磨磨唧唧,公分一天她只能挣两个。比人家十一二的孩子都不如。这公分的评分,相对公平。这下地干活,谁干的多,谁干的好,这都是一目了然的,人情在这上面用不上的。一个四十多岁,还是壮年的妇女,人家怎么也能挣个七八个公分吧,就她,慢慢悠悠,磨磨蹭蹭,一天两个公分,一年到头分不了几个,就这也不着急。 她生了俩儿子,这俩儿子倒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板有身板,干活利索肯吃苦。可饶是两个这样的劳力,也架不住家里一个这样的妈,那日子过的没法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