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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房子, 除了得空去料理花木,再就是别叫院子给荒了。其余的,林雨桐和四爷压根就没动。老太太的东西带走了不少, 但更多的则是留了下来。林雨桐全都没碰, 平时就用布给盖着呢,不叫落灰就行。对外他们甚至都没宣扬这房子是他们的, 别人也只以为是代为照管。 这房子林雨桐没打算跟江家老宅置换, 它的性质是不一样的。想换可以再买别的, 唯有这套不行。 经常在这边进进出出的,小四婶肯定能知道的。她太喜欢这里的大壁炉了,而且这边的家具是现成的,全都是配套的。老是老了一些, 可住人住的爱惜,摆着并不显得寒酸。她都想好了, 像是沙发……可以给上面换个新套子套着, 这不就跟信的一样吗? 她跟林雨桐道, “冬天我们搬过来,还省了煤了。” 那不成!没有人家老太太的允许,里面什么东西都不能动。 小四婶气的,“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老太太也不在。” 不在也不行! 为了这个,小四婶跟林雨桐说的有点不愉快。 连着好几年, 林雨桐真就没动房子里的东西, 动的只有院子里的花草而已。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八二年,林雨桐接到电报,白老太太辞世了。 八二年的深秋, 林雨桐和四爷去了一趟南边,去给老太太办了丧事。老太太走的很安详, 无病无灾的,早起把林雨桐寄给她的旗袍拿出来,一直舍不得上身的她好端端的给穿了起来。然后把珍珠的戒指,翡翠的桌子,碧玺的耳坠,黄金的项链都给自己戴上,把柜子里一直收着的高跟鞋拿了出来。甚至还对着镜子给自己浅淡的化了妆,然后好心情的做早饭。早饭煎鸡蛋自制了三明治,午饭拉着老头儿去外面吃的,晚上回来吃的是烛光晚餐,牛排和红酒。她心情很好,吃完在老头儿的陪同下散步了半小时,回来躺在躺椅上,老唱片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她喜欢的老曲子……她双目紧闭,脸上微笑,却再没睁开眼睛。 她自己挑好的衣服自己穿着,人没了,也没有再给换衣服。林雨桐和四爷到的时候,她体面的躺在那里。老头儿亲手将一块洁白的帕子盖在她的脸上,“慢着些走,等等我,别急着赶路,要不了多久,我就去找你……” 老头儿年初被诊断为食道癌,他不许人告诉老太太。家里的侄儿要接他去美国治病,他放弃了。他觉得与其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就不如还能动的时候好好的陪陪该陪的人,“她等了我三十年,我却只陪了她三年。原以为我要走在她的前面,没想到这一回……轮到她不辞而别了。” 而这一回,我不会再叫她等那么长时间了。 老头儿靠着一股子信念撑着呢,结果老太太一走,丧事三天才料理完,老头儿就倒下了,躺在医院滴水不进。他的家人从国外赶回来,可又能怎么样呢?神仙也救不了想死的人。林雨桐临走的时候去看了看老头,心里有数了,照这么下去,一个月都难撑过去。 她和四爷在这边规划的陵园里买了一块墓地,安置了老太太的骨灰。回头又跟老头儿的侄儿商量,是不是考虑将来给两个老人合葬。对方很痛快,“落叶归根,这是我叔叔自己选的,按照他的意愿吧。” 林雨桐和四爷就不多管了,只把墓地的位置说了,老头儿的葬礼他们就没有出席的必要了。 老太太走了,按照老讲究,这衣服鞋袜随身的东西都得给带去,得烧给老人的。林雨桐这才动了屋子里的东西,该烧的在城外的十字路口烧了。但其他的她还是没想动,等老太太过了周年再说。 这次跟四爷过来,将一些娇贵的花草得用塑料给包起来,怕过冬冻着他们。两人正在院子里忙活着呢,小四婶进来了,脚步匆匆的样子,“桐桐,元民。” 四爷不爱跟这位婶子说话,他叫桐桐只管去。 林雨桐起身,“小婶,怎么了?” 小四婶从兜里摸出一根金条来,这该是当初分家的时候夏九墨分给夏文茂的。因为夏家的老宅给了长子,次子便得了一根金条,两个女儿一人一块金砖。 就听小四婶道,“上回元民跟个小伙子在这边拾掇院子,我路过听见两人在院子里说啥外汇……”她抻着头跟四爷说话,“元民呀,你的门路光,给我把这金条换成美元吧。” 是说不在银行交易。 四爷停下手里的活,“您兑换那个干嘛呀?这东西上下总有浮动,您就把金子放手里存着吧……” “不是!”小四婶着急,绕过林雨桐蹲到四爷身边去了,“我娘家侄儿这不是要出国吗?出门不带钱,家里哪里能放心?” 如今公派出去的,花钱不多。自费留学的渠道还没打开,所以,便是要出国,那也不用带那么些吧。 四爷先应承下,“回头我去办。办好了给送家里去。” 成! 四爷找杨建国,他是班不好好上,就倒腾这些外汇。在换之前,他得问夏文茂,看他知道不知道这事。结果一问,夏文茂都愣住了,“换外汇?” 对!夏文茂本来就是搞外贸的,外汇兑换他其实更方便。 四爷就猜着夏文茂估计不知道,果然,对方拿着电话愣了半分钟。还是秘书催着叫开会了,他才拿着电话含混的‘嗯’了一声,“这个事不急……回头我跟你细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