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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喝了一口水,不知道章华这是想说什么。 章华看向林雨桐,“你爸不是个坏人。他其实是一昼夜之间,失去了三个亲人。卢珊、林彤、林琼。被妻子背叛欺骗,被爱若珍宝的女儿算计,导致的结果是林琼远走他乡。你回来了,可是已经这么大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亲近了!愧疚自责伤心……你爸他,半年的时间鬓边有白发了。” 她靠在椅背上,声音带出了几分哽咽,“过去的那些过往,该恨吗?该恨!可是呢,除了恨遇到了坏人之外,还能恨谁呢?我跟你爸这些年处的跟朋友似得……为什么呢?我总想着,这世上多个亲人,总比多个仇人强吧。” 林雨桐坐着没动,章华自己走了。 一个人坐了良久,她默默的摸出电话,从黑名单里拉出了一个人――林琼。 然后她把电话拨过去,那边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只‘喂’了一声就没声了。 林雨桐对着电话,“回来吧!” 嗯? “回来吧!我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那边没犹豫,马上应了一声‘好’。 林雨桐就挂了电话。这个慈善的事,交给谁做都不如交给林琼。 其一:林琼本身有问题吗?没有!她是自责躲出去的。心理上来说,膈应吗?膈应!可理智上说,她怎么了吗?她没怎么!有错的心里没负担,没错的负罪而走。世道不该是这样的。 其二,考虑林云山的感受。林云山当年为了林琼这个女儿,跟卢珊结婚了。不管是对林彤还是林琼,他努力去尽一个父亲的责任。长在身边的亲生女儿,不知道在哪里飘着呢,他挂心吗?挂心!他有一万种法子把林琼安置好,但是他没那么做?为什么?因为顾虑到自己的感受。自己不张这个口,林云山就无法强留。 其三,每年那么一大笔慈善经费。这里面的问题其实多的很。别人对这样的工作,那就是完成工作。不贪不挪不假公济私的弄虚作假,就已经是尽责了。但要是想叫这么些残障孩子,得到关爱。就得找一个真心来做这件事的人。放眼去找一找,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能跟林琼一样带着补偿赎罪的心态去做这件事的人了。 有这三点,还不够吗?够了! 林琼自我放逐,是她对自己这个受害者的态度。 林云山放任林琼,而不去强行干预,是他对这个自己这个刚找回来的孩子的态度。 这需要有个人,把这个结解开。 可受害者不只是自己,自己无权代替章华说出原谅的话。事实上,林琼的存在,伤的更多的是章华。 但章华放下了,她希望自己不要带着怨憎恨去跟林云山相处。 所以,林云山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儿吓了一跳,但还是先说了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琼笑了一下,“我姐叫我回来的。” 嗯? 林云山愣了一下,“你姐?” 嗯! 林云山还没说话呢,助理就进来了,“大小姐到楼下了。” 林琼迎到电梯门口,直到人出来了,两人对视了一下,她才犹豫的叫了一声:“…………姐!” “嗯!”林雨桐直接往办公室走。 林云山正在办公室里站着,一脸复杂的看向这个大女儿,“你叫小琼回来的?” “哦!之前说的那个慈善计划,我觉得交给她合适。”林雨桐扶了他过去坐了,“再说了,您一个人在家,这日子也没法过呀!我妈说,您这半年,两鬓都白了。” 林云山攥着林雨桐的手,好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王助理进来倒茶,背过身眼圈却红了。他出去,把门缓缓的关上了。 林雨桐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叫林琼:“你坐吧。”那边招呼了林琼,这边跟林云山就道,“我妈也是一个人……您还有林琼,可我妈那边,只我一个,我也撒不开手。也确实是,到了你跟我妈这个年岁,其实都不算小了。家里就是再有保姆,可没有子女身边,到底不能叫人放心。到了咱家这个地步,要什么都能轻易而得了。可回到家,若是冷清清的,又有什么意思呢?人活着,不就是活个热乎气吗?我妈半辈子都在治病救人,她不该过的跟苦行僧似得。您呢,当年有过错,但是呢,这些年您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反倒是每年拿钱做各种慈善……一个无心错,就要让您非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这又公平吗?今儿来之前,我跟我姥姥打了电话,老人家跟我说中医这个道理,她说,任何事都该放开怀抱。所有的病,都是心的病。这个话,我觉得对。” 林云山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娶了你妈,得了章家这一门亲,我最感念的不是章家有多大的势,而是章家的人的心――心正。” 心眼正,心胸宽。 这只‘正’和‘宽’,叫章家在老爷早早故去之后,朋友故交遍地。 到了如今了,章家没有给章华和孩子填过一句坏话。 大女儿能这么走到自己跟前,跟章华和章家脱不开关系。这孩子就算有心,可也得章华和章家真的不计较才行。 越是这么着,他越是觉得对不起章华,对不起这孩子,对不起章家的提携之恩。 于是,林云山成立的慈善基金会,却没有以林氏来命名,而是叫:林雨桐慈善基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