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小博手扶着车门把手, 虽然打不开, 但是他仍然是一副戒备状态，好像只要祁景修一个晃神，他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祁景修低头, 视线落到副驾驶的座椅上。被摔散的画稿, 一张张凌乱地铺散开。 他随手拿起一张, 认真地看起来。 小博伸出手，干巴巴地说：“还我。” 祁景修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你画的？” 小博继续说：“快还给我。” 祁景修：“画的不错。” 小博冷哼一声说：“用你说，姐姐都已经说好了，好像你懂是的。” “可是……”祁景修仍旧盯着手里的画, 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博问：“可是什么？” 祁景修忽然将手里的画折了几个印子, 然后让小博看：“你确定这样的楼，能屹立不倒？” 小博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画，只是被祁景修折了几下, 竟然变得立体生动起来。 这是他最满意的一副画，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勾描出来的。可是现在看，楼体好像是有点怪怪的，地基不稳的样子。 小博迟疑地问：“你也会画画？” 祁景修笑了，并没有回答小博这个问题：“看你这些画，很少画人物？” 小博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倔强：“我不喜欢人。” 祁景修：“那你喜欢什么……房子？” 小博的目光变得有些躲闪，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一般。 “这是我画的姐姐家的房子，我觉得姐姐住在里面，在里面会很好。” 祁景修点点头，他随手又拿起几张翻看，然后浅浅笑了：“有没有被人说过，你画得怪异，不知所云。” 小博一下愣住，这次他之所以从家里跑出来，就是因为之前和同学打了一架，他们拿他的画开玩笑，说他画得奇怪，简直都不知道画得什么，就像是一堆垃圾。 他的画被嘲笑，心里简直愤怒到了极致，一个人和一群人打了一架。不过回家冷静后。他却更伤心，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姐姐能理解，也只有姐姐能喜欢他画的画。 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男人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虽然他对他充满了敌意，但是仍然被他吸引，好奇想和他聊下去。 祁景修见小博愣怔惊讶的样子，知道自己猜中了，他将手中的画稿整理好，说。 “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尤其是在你还未成功的时候，坚持自己喜欢的，否定也是一种动力。” 小博似懂非懂，并没有听明白祁景修想表达的意思。 祁景修问：“你既然喜欢房子，那你听说过雷姆·库哈斯吗？” 小博茫然摇头，啥玩意？ “哈根达斯，我见同学吃过。” 祁景修被逗笑了：“他是一个伟大的建筑师，不过也是世界上最具争议的建筑师。你有点像他，画的建筑魔幻，奇异，但也新颖有冲击。” 小博紧紧盯着祁景修看，这些话他从来都没听人说过，居然会有人和他谈建筑，而不是说你画的房子。 这个瞬间，小博忽然有一种混沌初开，天地将明的感觉。原有的认知在轰然倒塌，而一个新的世界却在他心底悄然重建。 祁景修忽然想起什么，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打开车门，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本非常大的书，又重新走回车里。 祁景修回手，将书放进小博的怀里：“送你了。” 小博低头抱着怀里的书，拿了一下，竟然都没有拿动。 他看着满是英文，蓝蓝绿绿的精装彩色书皮发呆，这本书有16开那么大，上手沉颠颠的，感觉有6、7斤的样子。 祁景修说：“有时间你可以看看，这本《elements architecture rem koolhaas 》你也许会对里面的一些建筑元素有灵感。 小博翻了一下，瞬间被书里的内容吸引，他连着翻了几页，发现很多书页的空白处，都有一些用钢笔勾勒的草图，还有一些中文注解。 “这个是你画的吗？” 小博吃力地抬起书，想让祁景修看，却没想到从书里掉出一只钢笔。 祁景修勾了勾唇角说：“钢笔画的，就是它。” 小博从腿上拿起钢笔，入手沉滑，握在掌心竟然非常舒服。 祁景修：“送你了。” 小博抬头，愣愣无言。 这时祁景修的手机却忽然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接听。 周述微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总儿，合同搞定，我也许能提前两天飞回去和你团聚。” 祁景修冷声说：“下次，清醒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汇报工作。” 周述长长呼出一口粗气：“靠，我求你做个人好不好，要不是我这么喝，这帮孙子能这么快签字？” 祁景修被周述烦得头疼：“多放你3天假，等你彻底醒酒了再回来。” 周述又磨磨唧唧说了几句车轱辘话，却忽然顿住：“不对，这不对，你在干嘛，该不会身边躺着人吧？” 祁景修却似笑非笑地说：“帮人带孩子。” 周述：“我靠，你……” 还未等周述把话说完，祁景修便将电话挂断了。 纤纤拎着袋子走回来，她打开车门，却看见小博的画纸凌乱地散在前面的驾驶室里，她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博，你怎么能这样对哥哥？” 小博低下头，没有说话。 纤纤十分抱歉地看向祁景修：“小博有的时候，想法会有些奇怪，你别介意。” 祁景修笑了一下，说：“没介意，反而相处的很融洽。” 纤纤将车门关好，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面包递给小博 “你饿了，吃……” 她正说着，却忽然看见小博腿上放着一本巨大的书，手里还握着一支钢笔：“哪来的？” “哥哥给的。” 纤纤皱了一下眉说：“让姐姐看看好吗？” 小博点头，把书和钢笔递给纤纤，然后默默吃起面包。 纤纤将书翻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手中的钢笔，小博对这些东西不清楚，但是纤纤却十分了解。 先不说书的价格，就单单这支montblanc的钢笔，价格就不便宜。 “不行，这个太贵重了……” 祁景修静静望着纤纤，将她打断：“并不贵重，和梦想相比。” 纤纤与祁景修对望，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小博却忽然抬起头，磕磕绊绊地说：“刚才，对，不，对不起。” 纤纤惊喜地望向小博，这是她印象中，小博第一次主动和人道歉。 她又笑望着祁景修，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也太神奇了。 祁景修此时眉化春水，淡淡一笑，这一笑便消融了纤纤一晚上，始终都未驱散的担忧和疑虑。 她就这样被男人望着，望着望着纤纤的脸就红了，心也跟着加速跳起来。 纤纤低头，从塑料袋里摸出罐牛奶递给祁景修：“晚上，我看你没太吃好，喝点牛奶吧，热的。” 祁景修接过，掌心拖着温热的牛奶罐，依然静望着纤纤甜美的笑脸。 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已有人执手掌灯，照亮了他此生远方。 *** 冬日午后，阳光暖暖地照进屋里，烘得人有一种冬去春来的错觉。 纤纤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正在刷微博。 她的第二话昨天更新，现在几百条的粉丝留言翻下来，看样子反响还是不错的。 这时，叶凝将头缓缓凑近到电脑屏幕前，看了看：“靠，你这妮子，微博粉丝都要到250了！” 纤纤心情不错，并不和她计较：“姐姐，能不能把万字带出来，留在肚里它会寂寞的哦。” 叶凝‘咔嚓咔嚓’啃着苹果，汁液飞溅弄的满手都是：“没事，有苹果在肚，它不孤单。” 纤纤笑，帮叶凝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快擦擦吧。” 叶凝没有接，索性顺着手指缝一路舔过去：“嗯嗯，这点不能浪费。” “诶~~” 纤纤简直不忍直视：“能不能稍微淑女一点？” 叶凝瞥了纤纤一眼，然后挑起她的下巴：“妞，赏个脸。” 纤纤嫌弃地躲开：“干嘛，说。” “再帮我去拿一个苹果，没吃够。” 纤纤将电脑放下，然后把纸巾塞在叶凝手里：“你幸亏找到男朋友，要不你这么懒，可怎么办啊。” 这时，花卷不知道从那钻出来，正迈着愉快的步伐，往自己的猫窝溜达。 纤纤随意扫了它一眼，往厨房走，可是忽然觉得不对，花卷叼的是什么？？ “花卷？” 花卷斜了一眼纤纤，抓紧时间开溜，可是却不敌纤纤眼疾手快，还是被按住了。 纤纤看到花卷嘴里叼的东西，气得头晕：“快给我，这个你不能玩！” 一猫一人在地板上纠缠，叶凝一边擦手一边观看战况：“我押花卷胜，买定离手啊，堵今天中午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