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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可有趣闻?”他师父又问。 “并无。”步绛玄语调平平。 他师父颇感无趣地摇头,又折一两枝幽兰,抬手递与行至近旁的弟子,道:“我这里倒有件趣事。” 说着眉梢一动,嘻嘻笑起:“凌云榜上离你不远的那个程家小公子,要被退婚了。” 步绛玄一脸淡漠地接过花,插去檐下廊上的瓷瓶中,并不接话。 他师父“啧”了声:“你就不好奇是谁家姑娘要退他婚?” 步绛玄很明显不感兴趣。 “这世间风花雪月、情爱纠葛,最是动人,徒儿你小小年纪,不该这般清心寡欲啊。”他师父叹息说着。 “师父,我去看书了。”步绛玄抬手朝庭院中人行了一礼。 对方气得胡子吹起,一摆手,道:“今日就别看书了,你北间师叔大抵要收一人到他门下。” 话语之间,雨珠滚落屋檐,清清泠泠。 步绛玄目光在那雨珠上,嗓音同样清冷:“北间师叔收徒,与我何干?” 他的师父将铜剪对准新的花枝,卖起关子:“你等上一等便知。” 逐鹿台。 闻灯一曲唱罢,又是无人说话,场间一片寂静。 完了。 凉了。 要被发谢谢参与了。 闻灯心里刷着这些词,手从鼓上离开,脸上扬起礼节性的笑容,向前面的“观众”们行谢幕礼。 他打算顺势下台,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等在外面的、眼光不太对劲的闻家二哥,忽有一人啪的收起折扇、坐起身,问:“此曲何名?” 这是个笑眯眯的男子,模样俊朗,年岁应当不大,约莫二十多,就是姿态略懒散了些,。 闻灯忙把步子收住,回答他:“北京一夜。” “那一句……是何意?”年轻男子将歌曲里重复过许多次的英文歌词复述了一遍。 “便是‘北京一夜’的意思。”闻灯又道。他连接下来的说辞应对都想好了,若是被问这话是哪里的语言,就说教他唱这歌的人没说过;若是问及这歌是谁教的,就说某临海小城信乐团,让他自己找去吧。 但这人没有再问。闻灯等了又等,等来他对旁人说的一句:“此曲甚合我心意。你们都不喜欢?那人我带走了。” 年轻男子近旁的人惊得合不拢嘴:“北间长老此言,是将她收入大明楼的意思?” 名为北间的年轻男子反问:“不然?留给你海旭楼?” 那人郑重道:“我海旭楼极看好她。” 北间轻哼:“她直接入大明楼。” 这话在逐鹿台上引起轩然大波。 “北间长老,这不合规矩!” “白玉京历来皆是由承明石决定学生归属,北间长老不妨静待她通过下一轮考验后的结果!” “北间长老,学生归属一事极大,白玉京从无此先例。” 他们说这些话,声音由东向西、从南到北,语速极快,闻灯只感觉一片嗡嗡之声盘旋在前方,无法从中抓出半个句子、提取出半点有用的信息。这些人表情还分外严肃,似乎除那年轻男子外,其余人都在反对。 闻灯变得紧张,手心流满了汗,连手鼓都差点滑出去。 北间懒洋洋转了一转手里的折扇:“你们这样听一颗石头的话?” “北间长老爱才心切,我等亦然,但这是白玉京历来的规矩,两千年来从未有过例外,还请北间长……”其中一人道。 可他话没能说完,被北间不留情面打断:“别请了。” 一个看起来资历不低的人起身,直面北间,问他:“北间长老,你这做法,实在不符合规矩。” 这些人表情越来越严肃,闻灯观察着,默默叹了一声气。 算了吧,反正我也没觉得自己能进白玉京,毕竟你们报录比太吓人,看得入眼的大概只有天才中的天才,在这一轮被刷正好,省了接下来考试做题的力气。 闻灯心想着,用手帕将手鼓擦干净,收进刀鞘里,并计划起离开这里后,立刻和闻清云到程家去退婚。 “我很多年没管过这档子事了,可这不代表,我的话就是屁话。”北间振袖起身,语气随意,却也坚定,“既然没有先例,那我就开一个例。” 他向前踏了一步,一步踏至闻灯面前,神情变得亲切:“从今往后,你随我修习音律。” 闻灯已经计划到出了白玉京,要如何刻苦用功、如何悬梁刺股,填上瓶底的洞,拿下其他至少一所学院的入学资格,听见北间这样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从今往后,你随我修习音律。”北间重复了一遍。 闻灯还是有点儿愣,半晌问出一个问题:“后面不是还有一轮考核?” “过了。”北间一脸风轻云淡。 “哈?” “就这样定了。” 闻灯颇为犹豫,瞥了眼“看台”上的人,发现他们表情分别有遗憾、叹息、不舍和痛惜。闻灯突然悟了,敢情你们之前不是在反对让我留下?“走了。”北间见闻灯看他们,颇为不满地拂袖,转身就走。 “啊?是,北间长老。”闻灯赶紧跟上。 北间转过头来纠正:“不,你该改口,称我为师父。” 这又是大明楼的一个不同之处,其余四楼皆是师生制,大明楼内则是师徒制,比之前者,大明楼内的众人,关系要紧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