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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笑接过女婢的软帕擦干净嘴,绘声绘色讲了起来,谢德妃配合的搭话,也不知是哪句话开始,太后就不再笑着了。只等元笑讲完后,借着快晌午了,让元笑和她一起用膳。至于谢德妃自然是听完了八卦回宫了。 等到元笑用完膳才发现,皇祖母吃的极少,多是为她夹菜,看着她吃。又逗趣笑闹了小半个时辰,元笑告退。太后站在宫门口,笑着和她摆手。等看不见元笑的身影了,太后才在嬷嬷的搀扶下转身回了宫,面容阴沉的不像话。 “孔婕亦的名号,亏得孔家人还敢提……”太后仰靠在椅上,轻舒出一口气。话里没带着什么情绪,可阖宫的奴仆都跪了一地。也只有他们这些从府里伺候到宫里的老人们才知道的禁忌。 半响,太后又睁开眼,虚无的望着眼前:“孔大人操劳了一辈子,对皇儿忠心耿耿,出了那档子事的时候啊,哀家还以为他们家应当都识趣的很。可惜了孔家这代子嗣凋零。”一直在太后身侧伺候嬷嬷微微低头:“娘娘说的是。” “听闻孔家嫡女,素有贤名号,可般比孔婕亦。” “只可惜啊……天妒红颜,怕她也是这个命数。” ☆、第 61 章 所谓禁忌,自然是不可提不可想不可看,无论是人还是物。 对阮白尔来说,身世是禁忌。对太后来说,孔婕亦是禁忌。 孔子苏自以为摸清了阮白尔的底细,实则完全走了岔路。阮白尔乃是妓子与戏子之女,完全沾不上丁点世族血脉。 当年那副棺椁里装的正是她的生身母亲,运到洛京后,在张府地牢受尽酷刑而亡。张冕将女儿之死完全怪罪在这个弱女子身上,阮白尔则因为这双眼睛神似张漾,时不时得张冕两分指导与疼爱,即使这个孩子与他张家毫无关系。 阮白霎是张府唯一的血脉,可却不得张冕青眼。只因这个孩子完全秉承他父亲的德行,半点没有他母亲的狠辣决绝,这样的孩子带不了张家。 所以即使阮白霎干了许多的蠢事,阮白尔都未要他的性命,并不是心软。而是张冕死前警告她,张家必须留下血脉,如果她对阮白霎行事毫无忌惮,他暗中留下的一列私兵定取她性命。 阮白尔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她暗中调查,可找不到半点这列私兵的下落。于是她开始怀疑这私兵并不存在,只是老匹夫框她的说辞。她指使地痞打伤阮白霎,什么事都未发生。思量一番后,她让下人在阮白霎的吃食中下毒,计量不多。隔日早晨醒来时,房内的桌案上竟放着她的一缕青丝! 这半世她在张冕身前隐匿自己毒蛇般的信子,对待阮白霎耐心十足。处理事务虽狠辣但也留了情面,与张漾十分相似。可那匹夫还是半点未提这私兵一事,若不是阮白尔多活一世,在她得意忘形对着阮白霎下死手那日也是与他共赴黄泉之日。 杀不能杀,教训总是该有的,只要未伤及阮白霎性命大可不必担忧。但这私兵始终像根刺,如鲠在喉。 了结了孔子苏,也该把这列私兵,一并抹了去才是。阮白尔这么想着,略躬身为元笑添了杯温茶。她是不会把这列兵收为己用的,要问为何,只因那缕被割断的青丝。 孔子苏死的无声无息,只第二日清晨前去唤娘子梳洗的婢子惊叫出声。未等众人回神,太后便来了懿旨传当头夫人进宫。回府后的孔夫人踉跄着匆匆进了夫郎的书房,而书房内孔大人正因女儿暴毙悲痛不已。片刻后,原本告了假的孔大人又赶车前去朝堂,在宣政殿外跪了许久,皇帝才召他进去。孔夫人则带着两名粗壮的下人,拿着棍子进了孔大郎的房内。 此后,孔大郎因嫡姐逝世悲痛不已,失神下踩空,断了双腿,再不能出门。 告知孔子苏矛盾经过的侍从,正是阮白尔的暗棋。孔府内自孔婕亦死后阖府伺候的下人都换遍了。原先的下人无论老幼,家生子外买奴,全都毒哑发卖。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好当今最尊贵的女人,而自家不孝子在耳提面授之下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这三字!可以说女儿的死就是他口无遮拦导致的。 “都说侄女肖姑,命数如此,孔夫人可懂?” 太后漫不经心坐在高位,在殿内跪了两个时辰的孔夫人,早已浑身颤抖几欲倒下。几个时辰的罚跪让她筋疲力尽,还未从女儿离世的悲痛中回神。听了太后的话,孔夫人惊疑之下抬起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半响深深俯下身,磕了一个头,泪水顺着发丝落在地上:“回太后的话,乱臣贼子死不足惜,只怪……只怪小女貌若无盐。求太后息怒宽恕孔家!” ☆、第 62 章 孔府外停了许多辆马车,平日里与孔子苏交好的女郎们都来送她最后一程。 阮白尔穿着素雅的衣裙从马车上下来,众女郎瞧着她未施粉黛的脸上苍白无力,眼角微红,一看就是心力交瘁的模样。不过也难怪,平日里阮女郎与孔家姐姐私交甚好,这般伤怀也是常理。 早在一旁的尤耀快步走到阮白尔身侧,轻轻扶住她:“可别太难受了,你这副样子也让我们忧心。”阮白尔虚弱的笑笑,随即不经意的看了眼孔府牌匾上的白花和站在左门往外张望的孔雅歌……… “如何发丧的这般急忙,只听着人说孔女郎来了急病,倒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谢安渠带着谢梓梓在她们之后驾着车来了,方才那话便是不明所以的谢梓梓所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