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晏楚和:“……”他需要说声没关系吗? 应该是不用。 “中国驰名双标沈岁知。”苏桃瑜啧啧感叹道,拍拍手招呼他们:“你俩伫门口当门神呢?晏总要是没事,一起过来玩儿啊。” 沈岁知想了想,问他:“晏老板,打牌会吗?三对三那种。” 没在意她千奇百怪的称呼,晏楚和颔首,“会一点。” “技术怎么样?” “勉强可以。” 沈岁知心想也是,毕竟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私生活也简单又纯情,这种吊儿郎当的娱乐方式他应当是不怎么经常接触。 为报刚才窘迫之仇,她心生一计。 “也行。”她把他摁在自己之前的位置上,对桌前五人道:“我让我老板替我来一局,你们可别欺负老实人啊,敢出老千就对瓶吹。” 有人开玩笑道:“还挺护着的啊?” 沈岁知没理,双手搭在晏楚和肩头,她略微俯身,凑近他耳畔,莞尔:“晏老板,我出去抽根烟,马上回来。” 温热呼吸洒上肌肤,暧昧热度攀着耳骨蔓延,像是悄然窜起的火苗,虽然不痛不痒,却也烧得人心头燥热,如火烧火燎。 晏楚和喉结微动,眸色也随之暗沉。 他长眉舒展,状似无意地抬起手来,指节半蜷,云淡风轻地剐蹭过她脸颊,又似乎摩挲片刻,像是有意抚摸,像是暧昧意外。 沈岁知呼吸停滞一瞬。 晏楚和却已经恢复常态,淡声说道:“别让我等太久。” 这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模样,她都要以为刚才他真的只是不小心摸了自己的脸。 这男人还真是吃不得亏。沈岁知想着,耳根子有点儿发烫,她带着烟和打火机离开包厢,在长廊左拐右拐来到卫生间。 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发现口红颜色太淡,于是便从外套衣袋中摸出随身携带的唇釉,全涂补色。 完事后,沈岁知便倚在门口吞云吐雾,她本想试着放空大脑,结果画面拐来拐去,就转到晏楚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鬼使神差地摸了两下脸上方才被他碰到的地方,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自己魔怔过头,不过是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而已,她怎么还就耿耿于怀? 难不成是因为晏楚和太纯情,她和他接触多,也被带的开始往纯情路线偏了? ……那也太恐怖了。 沈岁知不寒而栗。 捻灭烟头,她也没数到底抽完多少根,毕竟她出来不只是为了抽烟,更是为了散散脑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现在大功告成,她也该回去给晏老板“接盘”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事实与沈岁知所料想的大相径庭。 在沈岁知看来,晏楚和这种业界精英高岭之花,没有任何不良行为习惯也没有任何作风问题,是最符合当代社会价值观的极品人物,这样的人被自己送上牌局,还不得输得一塌糊涂稀里哗啦? 结果还真不是。 沈岁知刚推开房门,就看见桌前除了背对着自己的晏楚和,另外五人包括苏桃瑜在内,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脑袋,苦大仇深地凝视她。 这场景还怪吓人,堪比旭日东升时分葵花园中百花回头瞅你那感觉。 沈岁知打了个激灵,第一反应是想晏楚和的牌技竟然差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吗,但仔细琢磨后,她发现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 因为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像救星。 “怎么了这是?”沈岁知几步上前,挨着晏楚和坐下,“这都什么表情,被欺负惨了?” “沈岁知你赶紧把晏楚和拉走吧!”苏桃瑜忍无可忍,一把将牌摁在桌上,悲愤出声:“这压根就玩不下去,他作弊啊!!” 沈岁知瞠目,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看向晏楚和:“你竟然还会出老千这种高端操作?!” 晏楚和周身气压明显低了几分,他抿唇捏了捏眉骨,“没,正常打。” 苏桃瑜继续控诉:“这正常打得跟开挂似的!他脑子里是不是有记牌器?” 嗬。 沈岁知给听笑了,对跟前几人示意,“瞧见没,人家搞金融的就这么牛/逼。” 众人:“???” 人说话? “我跟他们玩儿牌都是拼酒。”沈岁知转向晏楚和,“你没沾酒吧?” 晏楚和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嗓音淡漠:“两局人机,不至于。” …… 苏桃瑜只觉得心里满是疲惫,她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们二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一腿。 坐在旁边的男性朋友很有灵性地替她把问题给问了出来:“等等,所以沈岁知你刚才是去接晏、晏总的电话啊?” 提及对晏楚和的称呼时,他不大自在地稍作停歇,险些一声脱口而出的“晏哥”,吓得他差点咬舌头,才改口成“晏总”。 没办法,晏楚和衣冠楚楚地坐在他们之间,简直就跟老干部和社会青年团伙似的,实在别扭。 “嗯,有点儿私事。”沈岁知想起掉马的事就尴尬,不着痕迹地挪开眼,“结果电话接到半路,就发现他也在这儿,纯属偶遇。” 几人探究的目光落在身上,她莫名觉得不耐烦,正要开口转移话题,便听到晏楚和的手机振动起来。 她侧目,却见他只是扫了眼手机屏幕,便将来电挂断,反而转头迎上她:“我今天和叶彦之来的,还有些事没处理好,就不多打扰你们了。” 沈岁知听到那名字,迅速看向苏桃瑜,对方表情微僵,很快便将那异样神色掩藏。 她云淡风轻收回视线,回想之前几次意外,身为多年朋友,她从未见过苏桃瑜对哪个男人态度这么微妙过,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从特殊渠道旁敲侧击一下。 ——顺带着解决一些不得不面对的私人问题。 “行吧。”沈岁知颔首,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手肘支上膝盖,她撑着下颌,道:“那你先去忙,走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最后这个要求提得没头没尾,不止晏楚和,在座五人也摸不清楚她什么意思,只觉得这话被她说得隐晦又暧昧。 晏楚和微眯起眼,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怎么了?” 她看似无辜地眨眨眼,“我搭顺风车喽。” “你今晚没开车?” “开倒是开了,但也不能酒驾啊。” 沈岁知话音刚落,苏桃瑜就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女人说谎还真不带脸红的,她沈岁知什么时候因为输牌喝过酒?目前为止分明还滴酒未沾。 晏楚和似乎并不信她的鬼话,挑眉问旁边几人:“她喝酒了?” 大伙面面相觑,正纠结是该拆穿还是该配合,就见那边沈岁知倏然正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桌角盛得满满当当的酒杯,挪到嘴边。 她面不改色,举杯昂首,吨吨吨几口便将杯中酒液悉数饮尽,特随性地将空杯往桌上一搁。 看得人目瞪口呆。 空荡的玻璃杯立在桌面,灯光打在它复杂几何形状的杯壁,又散散漫漫的折出,洒开一片旖旎色彩。 那片色彩凝成团雾汽,涌进女人盈着笑意的眼,瑰丽得好似场昳丽风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醉意渲染。 “之前没喝。”沈岁知说,以稀松平常的语气,“现在喝了。” 她唇瓣还泛着水光,眼尾略挑,慵懒而媚,正笑吟吟瞧着他,竟有种说不出的危险的美感。 晏楚和看得口干舌燥,他压下心头异样情愫,克制地将目光从她唇上离开,转而落进她眼底。 他轻笑,“行。” 沈岁知见目的达成,这才心满意足地目送晏楚和离开,包厢门被关上,她不急不慢点上支烟。 吊儿郎当的原形毕露。 苏桃瑜看了眼时间,忍不住八卦道:“这么晚你让他送你回去,虽然人家是正人君子,但也是先男人再君子吧?” 她笑:“我跟他待一起,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得担心他人身安全好吧?” “我怎么感觉你跟玩似的。”苏桃瑜问,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俩睡过了?” 在旁人看来,二人之间气氛古怪,仿佛有点星火就能熊熊燃烧,虽不及暧昧,但却比暧昧更加微妙缱绻。 “没,我没往那方面考虑,就是觉得他还挺有趣的。”沈岁知轻弹烟灰,垂下眼帘,“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会考虑长久关系,尤其男女之间。” 她并不具备爱人的能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她偏执、阴暗、疯狂,面朝她就等于面朝深渊,没人会想要这样的感情,那太糟糕了。 “差不多就行了。”腾升烟雾后,沈岁知神情并不分明,她漫不经心道:“如果越界,我立刻抽身就是。” 晏楚和果真没有食言,离开时给沈岁知拨了通电话。 沈岁知酒过三巡,已经隐约有了点儿朦胧醉意,但只是无关痛痒的程度,并不影响她吐字清晰地问清楚具体位置和车牌号。 她同几人挥挥手,穿好外套便干脆利索地起身离开,哪知刚推开门,余光就瞥到旁边站着个人。 对方个子挺高,沈岁知反手合上门,稍微抬起头,才看清楚他的长相,不由惊讶挑眉。 叶彦之面不改色,还笑着跟她打声招呼,道:“晏楚和在楼下头等着你,赶紧去吧。” 沈岁知觉得这两个人真是奇奇怪怪,她懒得兜圈子,直接问:“你们俩怎么回事?” 叶彦之似乎决定装傻到底,“什么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他此时装傻充愣的模样像极了苏桃瑜,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沈岁知皮笑肉不笑:“我就是觉得,怎么看你们也不像是炮/友关系。” 这句话实在有点儿语出惊人的意味,硬是把叶彦之给噎得哑口无言,连笑容都凝固在脸上。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他问。 沈岁知没答,她不过是打算稍微推波助澜,适可而止就够了,剩下的事看他们自己。 “你亲自问她吧,不过她有时挺别扭的,口不对心,说白就是小姑娘害羞。”说罢,她抬手拍拍他肩膀,错身与他擦肩而过,“走了,你兄弟还等着我呢。” 因为耽搁了一小会儿,所以原本说好的三分钟,成了五分钟。 沈岁知出门就被冷风给吹懵了,她裹紧外套,锁定目标车辆后快步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赶紧坐进去躲避寒冷。 车内开着暖风,温暖如春,与外面简直是截然两个世界,她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对晏楚和解释道:“对不住啊,刚才出门撞见叶彦之,就聊了两句。” 晏楚和颔首,“也没迟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