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半个小时后沈音之妆卸完了,他还把自己锁在男厕所单间里哭哭啼啼。搞得她郁闷又不解:“他以前也这样的吗?” 相伴七年的助理,一脸尴尬且懵逼,“以前不这样啊。” “之前我们带的歌手获奖,上台领奖的时候不小心情绪激动哭了,下台被苏老师炮轰半个小时。嫌他志向不够远大,没骨气,区区年度单曲奖就哭成这样。以至于后来那个歌手跳槽,到现在看到苏老师照样毕恭毕敬,上台领奖眼含热泪死绷着不哭,大家都说是苏老师调教的后果。” “那他现在为什么哭呢?” “不、不知道啊,我问他,他不肯出来,也不肯说……”助理弱弱求助:“音之姐,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劝两句?” 哎呀。 他叫她音之姐。 听起来好酷酷! 小傻子飘了,拍拍胸脯保证:“没关系,看我的。”说完直接无视头顶的男洗手间牌子,推门而入。 她一声大喊:“二狗子!你在干什么呀?” 卑微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你在哪里?” 沈音之一间间敲过去,两秒之后苏井里原地炸毛:“你进来干什么,女厕所在隔壁!这是男厕所!” 找到啦。 她伸手拍拍最里头的门:“开门开门,我要进去。” ??? “出去才对吧?!” 他犹如遇到蟑螂的柔弱少女,又像被骚扰的良家妇女,拔高声重复:“这是男厕所ok?男!厕!所!赶紧给我出去,不然我他妈十年工资都不够沈琛扣!” “不要。” 沈音之干脆利落的否决,抽好几张纸整整齐齐铺好,一屁股坐下来,大有你不开门我不走,看谁长命熬过谁的架势。 妈的,这小灭霸。 正要开口赶她,她抢先问:“你哭什么?” 一门之隔双眼通红的二狗子,顿时睁着眼睛说瞎话:“哭个屁,我没哭!” 她以不大不小的声音笃定:“你哭了。” 他加音量:“我没哭!” 再加音量:“哭了。” 大声:“没哭!” …… 沈音之气沉丹田,超大声反驳:“你就是哭了!” “没哭!没哭就是没哭!!!!!” 怎么可能没哭呢? 听听这哭腔,听听这下意识的吸鼻子声音。 小傻子天真且好奇地追问:“你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不出来哭?” “为什么要躲在里面哭?为什么——” “闭嘴!” 鬼知道为什么要哭,泪腺它不受控制能怪谁?? 至于为什么躲在这臭烘烘的厕所里—— 当然是为了躲你!为了躲开这种场景啊!! 谁知道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事到如今只能破罐子破摔,苏井里冷哼一声,“哭不哭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的事不用我管,我的事也不用你管,走开!” “……” 这不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么,怎么还记得? 真是又凶又傻又记仇。 这个二狗子好麻烦。 哎。 沈音之老成在在地叹气,将手中的奖杯放在门前地上,“好吧,那我不管你了,奖杯送给你。你高兴高兴,或者难过难过,赶紧哭完了再来庆功宴,88。” ??? 88个龟龟? 苏井里当即暴跳如雷:“你的奖杯送我干嘛?谁让你把奖杯放在厕所的地上?你尊重它了吗?你尊重我了吗?你尊重鲁迅爱因斯坦了吗?回来!拿走!!!” 外头久久没有回应。 只有助理抬头,小心翼翼回:“音之姐已经走了。” “操。” 苏井里口气硬邦邦,“你把这个奖杯拿回去,还她。我苏井里什么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这个破奖杯?” “苏老师……” 助理冒着生命危险建议:“要不,你先冷静,我们找个地方拍几张奖杯的照片,再拍两张合照放在微博上?毕竟音之姐没有微博嘛,最好从你这边做公关。” “菜鸡奖杯有什么好拍的,就它,也配出现在我的微博里?” 苏井里万分鄙夷大声逼逼。 小助理沉默不语。 冠军奖杯都要嫌弃,那上回到底是谁,拍个五星级钻石小皇冠都津津有味,微博置顶至今来着? 而且不配就不配。 你偷偷开门拿进去干什么?? 真·口嫌体正直苏井里。 * 另一边,沈音之套上圆滚滚的面包服,往外跑。 后台走廊长长,一路上碰到好多好多人。这边一个恭喜,那边一个祝贺,工作人员和选手嘉宾们堆在一块儿,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她就稀里糊涂说谢谢。 这边拍拍手,那边挥挥手,一溜儿跑出巍峨的建筑物,拉开路边车门。钻进去,瘫在座位上,然后大大吐出一口热气儿,才娇娇地说:“累死我,可累死我了。” 沈琛视线扫过来,在她白生生的一片脖颈锁骨边停留片刻,“围巾系上。”免得再感冒再生气,太难哄。 “我热着呢。” 沈音之果断拒绝,甩着手里的围巾,扑到前面说:“庆功宴要去妙鲜阁,一个小时之后开始,在三楼!” 周司机点头表示知道,她才转回去喜滋滋地晃头发,“你看看我,新的头发颜色好不好看?” “……” 直男不爱烫头染发。 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直男,天生偏爱黑长直。 而且老男人欣赏不来花里胡哨的美。 沈琛刚想说不怎么样,但保持冷静再想想,毕竟家里小孩脾气大。 某个家庭节目里说过,十八岁仍在青春期范围内,青春期的小孩需要鼓励和肯定。因此话到嘴边,从善如流变成两个字:“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 沈音之笑容灿烂,贪心不足。 得到一个直男赞美不够满足,伸爪子拍拍前头车垫,抓住另一个直男问:“周笙周笙,你觉得我粉红色头发好不好看?” “……” 周笙望镜,沈老板同时慢悠悠抬眼。 两个直男刹那间完成世纪性目光交汇。 前者不屑挣扎,迅速而熟练的为生活低下头颅,以机器人般平铺直述的口气,面无表情道:“好看,非常好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发色,很适合你,沈小姐。” 正常人都听得出他的言不由衷。 好在这个时候沈音之傻得绝妙。 她高兴地摇头晃脑,继续显摆她的头发,边分享经历,“这个颜色好麻烦的,要漂白。然后要染色两次,要做护理,弄好久好久,坐得我屁股都疼……” 沈琛心不在焉,视线离不开她光秃秃的脖子。 此时的心态,简直跟‘宝贝别穿裙子,必须穿秋裤’的老妈子如出一辙。怎么看都不顺眼,终是拿过她甩来甩去当玩具的一条围巾,附身过来亲自动手。 围巾是新买的。有点儿扎。 沈音之嘻嘻哈哈地躲来躲去,他淡淡说声:“别玩。” 好像滚动的喉结都在空气里振动有声。 她乖乖稳住身体不动。 独独眼珠子还在动,不安分的手在动。 两只手悄咪咪往他那边爬,做贼似的瞅着他,手指头攀进西装口袋边沿,在这儿刻意停顿好几秒。 他没拦她。 于是她更大胆的往里摸,直接把口袋里漆黑小手巾、金丝细边的眼镜、卡包,以及一个小盒子全部掏了出来。 “这个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