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真的假的？你闺女真怀上了？啥时候的事啊？”

    “是啊是啊，啥时候怀上的？”

    “也就这个月才查出来的消息。”提到已经怀孕的闺女，这位伊尔根觉罗夫人别提多高兴了，乐呵完，还不忘给身边人传授经验，“你们怕是都缺了些耐心，这方子就是再神奇，那总也是要多用几次才管用的，就算是你喝苦药汤子，也没一碗下去就怀上的道理啊……我闺女第一个月用也没怀上，这不多用两次就怀上了。”

    旁边的人半信半疑。

    不过也是巧了，接下来半个月京城中又接连爆出好几个用了蓉琳的方子怀上的。这下大家才相信，老祖宗之前传下来的易受孕的日子是错的……

    另一边，承乾宫，随着蓉琳生子秘方效果显著，越来越被人信服，佟佳氏却反而对此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因为她已经严格按着蓉琳教的算法，施行了两三个月了，为此甚至不惜初一、十五跟皇后娘娘抢人，肚子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又一次诊脉一无所获后，佟佳氏决定去钟粹宫当面找蓉琳要个说法……

    第35章

    “小主, 小主, 咱们这样打上门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佟佳氏走的飞快, 月晕几个跟在后面要带点小跑才能跟上，眼看着佟佳氏越走越快, 月晕不得不委婉提醒。

    可惜, 佟佳氏打定了主意, 要给蓉琳好看, 根本不听。

    一行人总算到了钟粹宫前，负责看门的小太监远远看见佟佳氏气冲冲的过来，还想着上前行礼来着, 结果人佟佳氏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闯了进去。

    小太监赶紧爬起来, 扯着嗓子喊, “佟佳庶妃，佟佳庶妃到……”

    东西配殿的那拉氏、兆佳氏听到动静，匆忙出来，却见佟佳氏根本不搭理她们, 只径直往后殿闯。

    那拉氏有心阻拦，奈何自己这怀了身子脚步实在跟不上, 又怕后殿没点准备，佟佳氏真的做出点什么, 只得匆忙出声, “佟佳姐姐？真真是稀客, 姐姐要不要到妹妹这东配殿坐坐，妹妹前些日子刚得了件稀奇的物什，正好请姐姐替妹妹赏鉴赏鉴？”

    “是，是啊，佟佳姐姐难得上门，正该大家一起，好好亲近亲近……”兆佳氏也大着胆子开口邀请，旁边兆佳氏身边的大宫女萱草，则立马给不起眼的小宫女使眼色让她去后面报信。

    “嗯？”佟佳氏诧异的停下脚步，转头看了那拉氏、兆佳氏一眼。她不是傻子，那拉氏、兆佳氏拦人的意图那么明显，她还不至于看不明白，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帮蓉琳？

    因为同住一宫？那就是扯淡，同住一宫，斗得死去活来的还少了？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佟佳氏看向那拉氏高高隆起的肚子，若有所思，难道之前传的是真的，那拉氏这个孩子是用了蓉琳的那个法子怀上的？可是怎么可能？明明她也试了，根本怀不上……还有兆佳氏……

    再说钟粹宫后殿，其实那看门小太监扯着嗓子一喊，曹佳嬷嬷她们就听到了，只是不知道佟佳氏上门来干啥，所以大家也没特意去打扰房里正被一副水墨画折腾的欲生欲死、生无可恋的蓉琳。

    待搞清楚，佟佳氏就是奔着她们小主来的，曹佳嬷嬷赶紧进去把事儿给说了，“老奴听说这几个月佟佳庶妃一直在折腾，可惜一直没能怀上，估计是为了这事，这不怨小主，是佟佳庶妃自个的身体问题。小主别担心，老奴这自有法子对付她。”

    蓉琳看着白纸上晕染出来的好几个墨团，丧气的点点头，明明她素描画的还可以的，为什么换水墨画就这么废？不合理啊！

    纠结完墨团，曹佳嬷嬷这边已经带着春分、巧儿过来给蓉琳净手、换衣服。

    一切弄好，佟佳氏正好进来，后面跟着无可奈何，因为没拦住人而深感愧疚的那拉氏、兆佳氏两人。

    蓉琳冲两人安抚的笑了笑，这才转头看向佟佳氏，准备说个欢迎语啥的，结果欢迎语还没说出来，佟佳氏就噼里啪啦将蓉琳好一顿挖苦，什么‘做人不厚道’，‘藏私’，‘害人精’……

    气的春分、巧儿她们恨不能上前把她的嘴给缝上。

    蓉琳自己倒是没啥感觉，上辈子作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从小长到十七岁，遭受过的无知孩子的谩骂、恶意多了去了。佟佳氏这一点，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还准备再听听，佟佳氏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呢，结果曹佳嬷嬷直接‘呵呵’冷笑了两声，打断了佟佳氏，“感情佟佳庶妃是将我们小主当成在世神仙了，不然怎么我们小主明明只是提供了一个法子却被当成了灵丹妙药？那按佟佳庶妃的意思，那被下了绝育散的，难产损了身子的，天生身子弱子嗣艰难的，用了我们小主的法子也都轻轻松松就能怀上？”

    “这……”佟佳氏被曹佳嬷嬷怼的一时说不上话来，恼羞成怒的，叫人掌嘴，“本小主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来人给本小主掌嘴。”

    “佟佳庶妃息怒，老奴也是好心提醒。”

    “提醒什么？你分明就是……”嘲讽本小主。等等，佟佳氏猛然睁大眼睛瞪向曹佳嬷嬷。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脑子里猛然划过一种可能，佟佳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把旁边包括蓉琳在内的几人都吓了一跳，就连月晕都被她家主子这想一出是一出给惊的心肝发颤。

    “走，走了？这就走了？”

    曹佳嬷嬷说什么了吗？佟佳庶妃怎么就走了？

    包括蓉琳在内，一群人都还懵懵懂懂的，只那拉氏看着曹佳嬷嬷方向若有所思。

    那拉氏的目光并未有所遮掩，因此曹佳嬷嬷立马就发觉了，不过曹佳嬷嬷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小主，佟家庶妃虽然离开了，却也提醒了老奴，之前是老奴疏忽了，这再好的方子，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怕是也怀不上的，所以恐怕还得劳累小主跟老奴一起往乾清宫走一趟。”去万岁爷那把后续的一些隐患消除掉，顺便跟万岁爷卖卖惨。

    说做就做，曹佳嬷嬷简单准备一下就带着蓉琳出发了。

    而另一边，佟佳氏回宫后立马让钱嬷嬷去太医院请了太医，不是之前的太医，而是太医院里几个骨灰级的重宝太医。

    然后，几个太医一会诊。

    “怎么样？”佟佳氏捏着衣袖紧张的看着几个太医。

    几个太医互相看看，最后推出一位胡子、眉毛都花白的老太医，“小主的身子，确实有些不妥当，小主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果然嘛？佟佳氏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爬起来……好一会儿，佟佳氏才颤声问道，“还有救吗？”

    白眉毛老太医颤巍巍的点点头，“幸好服用的时间还不长，以后好好调理，应当能调理好，只万不能中间再出问题，否则……”神仙难救。

    “不会，绝不会再出问题了。”就像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病人，大夫突然告诉她，你这个病还有救……那一刻的悲喜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佟佳氏现在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她也这么做了，让月晕送了太医出去后，一个人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直等哭累了，害怕、恐惧等等情绪都发泄出来了，才简单收拾一下去了乾清宫面见康熙。

    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特意打扮的很白莲花、哭的梨花带雨的去找康熙做主，可通红、肿的跟桃子似的眼圈却是怎么都瞒不住人的。

    她又是康熙货真价实的嫡亲表妹，在康熙那也算得宠，梁九功哪敢怠慢？因此，很顺利的就见到了康熙。彼时，蓉琳好不容易等到康熙忙完了正事，正装模作样的跟康熙告状。

    听说佟佳庶妃来了，康熙看了蓉琳一眼，笑着敲了敲御案，“说曹操曹操到，正好，还省得朕去叫人来对质了。”

    对质就对质，蓉琳自认没做错什么，一点都不怂。

    只是佟佳氏进来后，蓉琳不知道佟佳氏回承乾宫之后发生的事情，只当她知道她来乾清宫告状，才把自己弄得眼睛肿的跟那什么似的，装可怜博同情，还心里气愤的不行。正想着上前揭穿她恶毒的心思呢，结果佟佳氏径直走到御案前跪下，说起了另外一件她完全不知道的事情——佟佳氏竟然被人下毒了！

    而且是那种可以一点点毁掉一个人身体的慢性毒。

    这下，就算是康熙也收起了原本的漫不经心。

    蓉琳更是正襟危坐，实在是毒药这种东西太可怕了，让人防不胜防，必须得重视。

    不过曹佳嬷嬷似乎并不想她掺和进这件事情里，一直在给她使眼色。

    康熙看着好像也是一样的意思，蓉琳只能遗憾的退了出来。还好她们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了。

    “嬷嬷，你说，佟家庶妃的毒会是谁下的？”什么仇什么怨呀，竟然下这么可怕的毒？

    曹佳嬷嬷摇摇头，“这个老奴如何知道？不过这世间的事，总躲不过就那几样，或为情，或为利……”

    这倒是，蓉琳点点头，只不知佟家庶妃这个是为哪般。蓉琳刚刚这么想着，就见不远处，一个宫女急匆匆而来，走近了才认出来。

    “这不是佟家庶妃身边的大宫女吗？叫什么月晕还是月芸来着？”

    月晕走的非常快，跟蓉琳她们走对面，月晕竟然都没注意到蓉琳给她行礼。

    “这应该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曹佳嬷嬷点点头，不过她深知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并没有太过深究这事。

    可是今天事情就好像没完了一样，蓉琳她们才将将走了十几步，从另一条路上又匆匆过来一个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走的更快，甚至那都不能叫走，而是发足狂奔。

    转弯时，因为速度太快，惯性使然，差点撞到蓉琳身上来……把蓉琳，曹佳嬷嬷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蓉琳反应快，其实收住脚步，同时往边上侧了个身。

    第36章

    “你是哪个宫的？”

    曹佳嬷嬷第一时间厉声呵斥。

    小太监看差点撞到蓉琳, 也是吓得不行, 啪嗒一声就给蓉琳跪下了，然后就是死命磕头。

    “奴, 奴才是咸福宫的，庶妃饶命, 庶妃饶命……奴才也不想的。二格格出痘了, 奴才着急去禀告万岁爷, 这才……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

    “什么？二格格出痘了？”

    这，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算了，算了, 正事要紧，嬷嬷也别说了, 你赶紧去吧”万一耽搁了大事, 二格格再出点什么问题，蓉琳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小太监感激的不行，又连着磕了几个头，才爬起来往乾清宫跑了。

    ###乾清宫

    梁九功头都快挠秃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这一茬接一茬的。先是钟粹宫的马佳庶妃捧着大肚子来卖惨；然后佟佳庶妃过来哭诉有人给她下毒；再然后承乾宫宫人来报说宫里一个小宫女在自己房里吊死了；这他还没来得及带人去查呢, 咸福宫又来报二格格出痘了……

    这怎么都赶一块去了。

    梁九功恨不能把自己一拆好几份。

    康熙也是难得的动了真火，着人严肃查办承乾宫下毒以及小宫女吊死之事。佟佳氏还在乾清宫侧殿待着呢, 承乾宫宫里的宫人除了钱嬷嬷、月晕就都被‘请’到慎刑司去了。

    “万岁爷, 您看咸福宫那边？”

    “梁九功你亲自送二格格出宫避痘……着太医好好照顾……”想起前面几个夭折的孩子, 康熙心下叹了口气，还是没过去。

    “万岁爷放心……”

    康熙摆摆手，梁九功就退下了。

    梁九功走后，康熙一个人在御案后面坐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时闪过承祜、承庆、大格格的小脸。逼迫自己不要想那些，翻开折子想批两个，却又发现那些字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都不往脑袋里进，无奈只能放下笔，“来人，摆驾钟粹宫。”

    承乾宫那边的事，很好查，一通刑罚上去，大部分人都撑不住，这些人几乎把承乾宫里谁谁谁今天放了个屁，打了个嗝这样的事情都吐出来了。钱嬷嬷磋磨宫女月荷致使月荷死亡这样的事，自然也瞒不住。

    很快，钱嬷嬷也被拿去了慎刑司。佟佳氏原还想找康熙求情，毕竟不管钱嬷嬷其他方面怎么样，但对自己这个主子，还是忠心耿耿的。

    可她见到康熙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康熙就甩了几张纸给她。那张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吊死的小宫女名字麦谷，是承乾宫的洒扫小宫女，月荷的亲妹妹，正是因为钱嬷嬷为她出气磋磨死了月荷，麦谷想替她姐姐报仇，才会给她下毒的。

    至于那毒药的来源，是她从一个冷宫的嬷嬷手里用一个金镯子外加二十两银子换来的。

    再往上查，冷宫的一个嬷嬷又是哪里来的那么厉害的毒药，就不清楚了，因为那冷宫的嬷嬷在这边事发后不久就已经不小心栽到井里淹死了。就连换药这是，也只是从其他人的证词中推断出来的。

    “这样，你还要替你那嬷嬷求情吗？”

    佟佳氏怔怔抬头看向康熙，半天没说话。

    康熙心里再次摇了摇头，他这个表妹啊！

    承乾宫事毕，宫外也传来好消息，说是二格格已经开始结痂了，不日就可以痊愈回宫。

    为此，董氏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可惜好景不长，不过一天时间，宫外就又传来坏消息，二格格的情况突然急转直下，出现呼吸困难、咯血、胸痛和内府有罗音。尽管太医全力抢救，二格格还是没了。

    二格格没了的消息传到宫里，是在傍晚，承瑞正在钟粹宫陪蓉琳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