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只兆佳氏，康熙一过来就拉着五格格跪在康熙面前请罪，康熙黑着脸叫人去查后，又在旁边一个劲的替蓉琳祈祷，只希望蓉琳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太医，额娘，怎么样？”

    老太医连连摇头，“荣嫔娘娘确实吸入了不少麝香，不过这麝香倒是问题不大……”麝香只是活血顶多有催产功效，蓉琳怀孕八个多月了，又是双胎，催产反而没什么。

    可是这荷包里还有迷药啊，它会让产妇肌肉松弛精神困顿陷入昏睡，完全使不出力气来，产妇生孩子靠的就是使劲把孩子从子宫中推挤出来，这使不出劲还怎么生孩子？所以这个才是最严重的。

    如果是一般的蒙汗药，解法倒也简单，可这迷药似不是一般的蒙汗药，蓉琳现在又这种状态，谁敢给她乱喝药？这万一出点事，外面一四七阿哥还不把人给吃了？

    另一边，老太医跟承瑞回禀这会儿，蓉琳自身也察觉到了一阵难以抑制的困意，她急忙强打精神拽了拽曹佳嬷嬷的袖子。“嬷嬷，嬷嬷，我，我是不是中了迷药啊，我，我好晕。”眼前一直在转蚊香圈、冒金星。

    “主子，主子？”

    “甘草，甘草，我之前看《千金方》，上面说甘草可解百毒，甘草……”强撑着把‘甘草’两字说完，蓉琳已经几乎昏睡了过去。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在她的意志努力下她脑子其实还是醒着的，可身体肌肉松弛，别说动手指头动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

    她能感觉到身下的羊水在不停的往外流，沾湿了身下的褥子。产房里，产婆手足无措，曹佳嬷嬷让人去熬甘草，好像被外面的什么人阻止了。蓉琳甚至能听到老太医磨磨唧唧吊书袋子的声音。然后不多久外面忽然传来几声惊叫，还有‘噗通’一声，似乎是人跌倒在地的声音。

    第53章

    “承瑞？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我额娘在里面生死未卜, 这个老东西却在这胡说八道, 咒我额娘……”说着说着, 承瑞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他想到当初裕亲王福晋难产虽然救回来了却在床上躺了半年, 嫡额娘生保成更是直接人都没了，他的心就发颤, 生怕他额娘也没了。他不想也不要当没额娘的孩子。

    见承瑞哭，四阿哥眼泪也开始往下落, 然后小七、小太子也开始哭, 一时间产房外一串眼泪巴巴往下掉, 又不敢嚎的小团子。

    康熙还不好训斥, 且这会儿也不是训斥的时候，只能把满腔怒火宣泄在几个太医身上。直把一堆太医骂的狗血淋头，最后还是林太医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

    “回禀万岁爷，荣嫔娘娘中的这个迷药, 它确实比较难解……”而且很少见，一般般的大夫恐怕听都没听说过, “甘草虽可解百毒，却解不了这曼陀断肠, 这曼陀断肠的解药里要加马钱子, 马钱子又名断肠草, 有剧毒, 现在荣嫔娘娘的情况……”除非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不然这副药一下, 荣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就差不多不用要了。由此可见下毒之人的阴毒，“而且这药还有一个副作用，中了这个药，以后子嗣方面，恐怕……”

    康熙也是被这什么曼陀断肠以及下毒之人的狠毒给震惊到了，面色一时间比那锅底还黑。脑门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吗？”承瑞红着眼睛喝问。

    “臣可以施针试试，但效果……臣不敢保证，而且……”施针的话，他就要跟荣嫔近距离接触，这也是个问题。

    在这个讲究男女大防的时代，别说皇宫内院的女人了，就算外面普通人家的妇人也很少有能接受针灸这种方式的，更何况荣嫔还是如今这种情况？

    “针灸怕是不太妥当吧？”

    “也不合规矩……”

    果然，林太医话音刚落，不等康熙、承瑞做出反应呢，董氏、佟佳氏、李氏几个就已经提出了质疑。

    “用女医可以吗？你告诉女医扎哪儿？女医来扎针？”小那拉氏倒是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可惜林太医摇了摇头，他要扎的那几个穴位不太好找，就算是他自己扎都要十分小心，万一女医扎错地方怎么办？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绝对轻忽不得。

    那怎么办？“皇阿玛，您快说句话啊，皇阿玛？”外面耽误的每一分每一秒，承瑞都觉得可能要了他额娘的命。

    康熙略有些犹豫，他想的要多一些，首先施针能有几分胜算，其次除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还有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帝王的尊严脸面，以及这事一旦传出去承瑞几个孩子可能需要面对的流言蜚语。他要考虑这件事做了到底值不值，“你有几成把握？”言下之意如果如果把握大，付出比收益大他就同意。

    “万岁爷，不能啊，万岁爷，这不合规矩，实在不行，不如叫嬷嬷来推宫？裕亲王福晋之前就是推宫的，不也母子平安？”

    “不，不可以，皇阿玛……”不到万不得已，承瑞绝对不接受推宫，万一她额娘跟嫡额娘一样怎么办？

    “皇阿玛？阿玛，额娘，保成要额娘，呜呜……”

    “小七也要额娘……”

    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保成跟小七，再看看承瑞、小四通红的眼圈，想想马佳氏这些年陪伴自己的那些美好记忆，最终康熙心里的天平还是偏向了蓉琳跟两个未出世的孩子，咬牙同意了林太医施针救人。

    佟佳氏、董氏几个还要劝康熙收回成命，产房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生了，生了，阿哥生出来了……”

    “什么？”

    产房外，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是还在商量怎么治吗？阿哥怎么就生出来了？怎么生出来的？

    “额娘好了？”承瑞眼前一亮。

    “没有没有，小阿哥自己出来的……”

    真的是自己出来的，胡嬷嬷接生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荣嫔娘娘宫口开到了十指，昏过去无法用力，小阿哥却自己顺着羊水从母体里滑出来了，也是活久见了。

    “那孩子呢？还有荣嫔怎么样？”

    “不是双胎吗？另一个孩子出来了吗？怎么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兆佳氏、小那拉氏话音刚落，产房就响起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

    这不可能，一瞬间，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佟佳氏、董氏几个脸上同时闪过一丝阴狠的狰狞。只瞬间便又恢复成了微笑，似是真心为荣嫔的孩子出生而高兴。

    ＃＃＃产房内

    蓉琳是知道自己已经‘生’出来一个孩子的，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动不了。

    剩下这个孩子怎么办，蓉琳心里急得不行。

    之前因为疼痛，而后又是肌肉松弛，她现在并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很怕孩子在她肚子里憋坏了，到时候再弄个脑瘫就不好了。

    曹佳嬷嬷也怕，所以她把能想到的方法都想了能试的也都试了，针扎脚底板、按人中、掐虎口，全都没用，就连蓉琳之前说的甘草，虽然太医说解不了毒，曹佳嬷嬷在问过太医知道对产妇无害后，也让巧儿熬了端过来给蓉琳喝了，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曹佳嬷嬷都要绝望了，难道真的必须要让林太医进来给主子扎针？要知道，这个针一旦扎下去，主子的宠也就到头了……没有哪个男人心里能不介意的，更何况康熙还是这天下之主？

    “嬷嬷，嬷嬷，还有这个，这个，主子之前不是一直说很好用包治百病吗？要不咱们给娘娘喝一点试试？也许，也许管用呢？”说完，春分眼泪就掉下来了。其实她也知道她是妄想，太医都没有办法的事，这个主子自己配出来的什么药水怎么可能能让主子醒过来？可是她是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了。

    “喂吧”，实在不行，也只能认命了。难道还能真的为了宠，命都不要了不成？

    蓉琳空间里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灵泉其实还有不少，留在外面的却只有巴掌大的一小瓷瓶，春分孤注一掷之下，全都喂到了蓉琳嘴里。

    咕哝，灵泉水顺着喉咙而下，味道很甘甜……

    “嬷嬷，万岁爷已经同意林太医进来给荣嫔娘娘扎针了，贵妃娘娘让您帮娘娘收拾一下。”收拾什么，自然是不能叫林太医看到不该看到的地方。

    “是”曹佳嬷嬷转身回头看了依然‘昏迷不醒’的蓉琳一眼，流着泪，抹了把脸，叫了春分几个过来跟她一起帮蓉琳换衣服。

    一边换，曹佳嬷嬷嘴里还一边念叨，“主子，您快醒醒啊？老奴真的没法子了……”

    蓉琳也很想‘醒’，哪怕她再傻也知道一旦林太医踏入了这个产房，真的在她身上施针，等待她，等待承瑞他们的会是什么。她自己倒没什么，反正本来对康熙也没有多少情啊爱的，可是她不能叫承瑞他们让人说闲话啊，不能让人提起几个孩子‘哦，就是那个被其他男人在身上施针，遭万岁爷嫌弃的荣嫔的孩子啊……’

    蓉琳疯狂使劲，意识里不要命的踢打，全身无力的感觉有点像梦靥鬼压床，然后无数次努力后，某个瞬间，那种无尽捆缚的感觉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嬷嬷？嬷嬷？我，我刚刚好像看到主子动，动了？”

    春分半天没敢动，深怕是自己的幻觉。

    曹佳嬷嬷也没敢动，直到蓉琳又动了一下，甚至因为突然恢复力气，没把握好力道，一胳膊肘杵在曹佳嬷嬷肚子上，杵的曹佳嬷嬷疼的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厥过去，曹佳嬷嬷还是高兴的喜极而泣，抱着蓉琳疯了一样喊，“主子醒了，主子醒了，快，产婆，产婆，主子醒了，快，快给主子接生。”

    产房里动静实在太大，外面康熙等人想不发现都难，已经走到产房门口的林太医，被康熙一个激灵拽了回来。因为康熙力气太大，衣袖都给扯下来了。

    蓉琳恢复了部分力气后，十阿哥很快就顺顺利利的生下来了，外面承瑞几个高兴的都要疯了。小太子跟小七、小四三个抱在一起又跳又叫喊着‘弟弟’‘弟弟’，兆佳氏抱着五格格又哭又笑。

    “不对，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所有人都一惊，蓉琳怀孕八个多月，自打发现怀孕到现在把了多少次脉，从来没把出来三胎过，怎么会肚子里还有一个？

    就连蓉琳本人都被惊到了，可是之前一直没把出脉，会不会孩子有什么问题？蓉琳担心的不行。

    可是这个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两个哥哥都出来快一个时辰了，外面人也都等的急得要死，康熙站起来，坐下，站起来，坐下，如此循环了无数次，这孩子才慢悠悠从母体里滑出来。

    跟两个有四斤多将近五斤的小哥哥相比，小丫头个头小了很多，看着也就巴掌大，跟个小狗崽差不多，看着就脆弱的很，蓉琳明明身体困乏的很眼睛都快黏一块了却还是不敢闭眼，心惊肉跳的就怕一闭眼这孩子就没了。

    “主子别担心，能养好，能养好，老奴之前还见过比小格格还小的呢，精心些，也好好养大了”就是身子弱些而已。

    蓉琳疼惜的点点头，却还是不敢合眼。直到康熙实在等不及，不顾众人的劝阻亲自迈步进了产房，从曹佳嬷嬷手里小心翼翼的将一点点的小格格接过来，双手珍惜的捧在掌心，向蓉琳许诺，‘朕保证，你醒了，咱们的小格格肯定好好的’蓉琳才困倦的闭上眼彻底昏睡过去。

    “万岁爷？”

    “嘘……”康熙看着睡梦中都蹙着眉头的蓉琳，再看看怀里娇弱的小格格，门口伸长脑袋往里瞧的一二三四五个团子，瞬间只觉得整颗心似乎都满满的。

    “梁九功，叫外面都散了吧”

    钮钴禄氏、佟佳氏等人等到最后也没能亲自看一眼‘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六格格，只听说小格格生的很小，跟个小猫崽子似的。想到这年头，新生儿那恐怖的死亡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路上不少人心里都在感叹蓉琳的好运、‘诅咒’蓉琳的三胞龙凤胎夭折。

    承乾宫、延禧宫在一个方向，佟佳氏没能达成所愿心气不顺，不耐烦跟李氏一起先走了。李氏跟大那拉氏、郭络罗氏一路，想到刚刚在钟粹宫小那拉氏为蓉琳说话，掩嘴笑道，“妹妹原以为翊坤宫的那拉姐姐从钟粹宫搬出来是已经跟荣嫔姐姐闹翻了呢？原来竟不是吗？倒是妹妹小人之心了……”

    大那拉氏扶着大宫女的手笑着打了个哈欠，“这谁知道呢？说不得，那拉妹妹离开钟粹宫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之前姐姐我也以为荣嫔姐姐为人慈和、仁善，是最好不过的。只上次不小心得罪了荣嫔姐姐被训斥一番之后，才知道也不尽然，不过我跟荣嫔姐姐接触不多，倒是郭络罗妹妹往钟粹宫去的勤，郭络罗妹妹觉得呢？荣嫔姐姐跟翊坤宫的那拉妹妹可是真的闹翻了？”

    “是不是跟你们有关吗？咸吃萝卜淡操心。”郭络罗氏嗤笑一声，扭身加快脚步先走了。走出去一段距离，郭络罗氏才慢下脚步。

    “小主，您这脾气也改改吧？您还当这是家里呢？”

    “不是家里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她们一个两个夹枪带棒的。当我是傻子呢？什么玩意儿？”

    另一边，小那拉氏扶着萱草的手走出钟粹宫没多远，就撞上了刻意放慢速度等着她的董贵人。“那拉妹妹今天倒是好心的很。”

    小那拉氏没吱声。

    董贵人又继续道，“那拉妹妹难道就不嫉恨荣嫔把你从钟粹宫撵出来？”

    “是我自己从钟粹宫出来的。”

    “也许吧？不过如果荣嫔不想放妹妹走，恐怕妹妹也没那么容易出来吧？所以，说妹妹是被荣嫔撵出来的，其实也没说错不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那拉氏不耐烦的停下脚步直直看向董氏。

    “妹妹难道对荣嫔就不妒不恨吗？凭什么其他人想要个孩子那么艰难，天天求神拜佛还是求而不得，她却一个接一个往出生？现在连龙凤三胞胎这种天赐祥瑞都生出来了，太子殿下爷跟她亲近，还叫她额娘……呵呵，额娘啊……咱们的先皇后娘娘都没这福气呢……这福气，怕是把宫里其他姐妹所有的福运都抢走了吧？”

    并没有，事实上，根据上辈子的记忆截止到现在蓉琳的福运基本上已经没了，今天林太医也说了，蓉琳以后恐怕都生不了。

    往后，那个上辈子的幸运儿才是她最大的敌人，还有胤禛……小那拉氏突然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董氏，如果她告诉董氏，真正有福气那一位才刚刚登场，她会怎么做？或许弄掉胤禛，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也说不定？

    第54章

    因为心里存着其他打算，小那拉氏难得的多了几分耐心, 笑盈盈的对董贵人道, “董姐姐此言差矣, 福运这种东西本就是虚无的, 岂可言争夺？再说这世上万事万物，从来都是有盛有衰, 岂不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荣嫔娘娘现在是福运当头, 以后却未必, 而有些人现在看着不起眼, 将来如何也不好说。董姐姐读的书比妹妹多, 应该听说过汉武帝的皇后卫子夫吧？”卫子夫刚刚以一歌女之身被汉武帝刘彻迎入未央宫的时候多风光？可是结果呢？

    董氏听了若有所思的眯眼看向小那拉氏，“妹妹莫不是意有所指吧？姐姐愚钝，还请妹妹不吝指教……”

    小那拉氏掩嘴轻笑，“说不上指教, 只是妹妹近来偶然间听人说起，梁公公之前似乎给乾清宫添了一位貌美的茶房宫女, 据说还是万岁爷亲自点了名要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真的自然是假不了的, 小那拉氏也不可能用这么简单的假消息来骗自己, 因此董氏心里很清楚这消息应该是真的, 可是这个宫女在万岁爷的心里真的有这个分量能把荣嫔都给比下去？还有, 卫子夫？

    ###钟粹宫

    第二天傍晚, 蓉琳终于悠悠转醒, 一睁眼，床前一溜小脑袋。

    虽然知道几个孩子是担心她才在她床边守着，蓉琳还是被吓得够呛，一人报复性的给了一个有力的摸头杀，才搂着已经自动呼哧呼哧爬到床上靠在她身上的小七、小太子问起三胞胎的情况。“弟弟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