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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懿皇后于襁褓之中抚养我长大,从未亏待于我,她这些年除了想要让我记在他的名下之下, 对我可谓是别无所求,可我没有答应她,让她含恨而终。福晋,我欠她的。如果她还活着,没有因年早逝,这份养育之恩我可以慢慢还给她。可她死了!这份情我便一生一世也还不清了。” 张淼淼回想起当年费扬古说漏嘴透露出来的,康熙让四阿哥在生母和养母之间做选择的事情,然是她铁石心肠也不由得可怜起了眼前的这个小鲜肉。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觉得自己欠了孝懿皇后,怪不得他对德妃没那么热情,明明是亲母子却一直淡淡的。 “孝懿皇后过世之后,我心中歉疚,哀悔过度,忘了顾虑母妃的感受,那以后我们之间的相处便一直淡淡的。她是我的生母,我如何不在意她,只是她似乎心有芥蒂。我一直不知道她这个芥蒂是哪里来的,我们是亲母子,有什么话是不能摊开说的?现在出了老嬷嬷这件事,我终于明白了。” “她问心有愧,不敢和我亲近。春华这个心大的,我不能处置。一来,她留在我身边,能安母妃的心;二来,她的存在也是对你的警醒。” 睡过去的最后一秒,四阿哥补了一句:“福晋,人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这一回你确实没把事情办好。念在你年幼,性子又娇憨单纯,这事我不会深究。但只此一次,往后你再犯,我必不容情。一年内,除了有陈年旧例的事情之外以外,无论大事小事,你事事都要和我商量。之后,只要你管好家,我便什么都不会再问了。” 张淼淼柔声细语的应了。 四阿哥的意思一句很明白了。 春华成为侍妾的事不重要,老嬷嬷说的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四阿哥被瞒住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是他真正愤怒的原因。 在此之前,张淼淼真的以为自己最少也会被脱层皮,她没有想到四阿哥竟然这么轻飘飘地就放过了她。但下一次,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张淼淼心里清楚自己并不符合古代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标准,毕竟没有哪个大家主母会像她一样只会以色侍人。 四阿哥似乎还是挺吃这一套,至少在破釜沉舟之后,他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张淼淼从他最后一句话里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四阿哥不会在意她以什么样的方式管家。他不管手段,不看过程,只在意结果。只要她管理好家,处置好后院的女人们,让她们安安分分的,哪怕她的名声不好,哪怕她恃宠而骄,他也不在意。 换句话说,四阿哥给了张淼淼一个底线——她可以在后院里舒舒服服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前提是管好家,不给他拖后腿。 由此,张淼淼悟了。 她身处古代,和只要不犯法就没人管理做什么的现代不同,她这个已婚妇女的自由是有限度的。 礼教给所有人都画了一个圈。 三福晋用《周礼》来制三阿哥,这是一个好办法,因为它没有跑出礼教的圈。 张淼淼很想模仿,但她自己了解自己,她照着做,只会是一个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因为她肚子里的那点墨水根本就不够用。她没有三福晋那么熟悉这些条条框框,自然也就做不到反过来用这些条条框框去约束四阿哥。 她能做的,就是结合礼教和自己的性情,找到两者的平衡点。 比如,有限度的以夫为天。 反正张淼淼对后院的女人们没有一点点敌视的想法,四阿哥爱宠爱谁,就去宠爱谁,想提谁的份位就去提谁的份位,只要不少了来她这里的日子就行。 之前四阿哥不是开口不让她管春华么,那她就不去管,连请安都不让春华过来找她请安。 张淼淼看着雨浓认真的脸,轻笑了一声:“雨浓你以为我是醋了?我不见她,是阿哥爷吩咐过了,这春华往后归苏培盛管。一个不归我管的人,我见她做什么?” 云淡瞪大了眼睛:“阿哥爷这是没把春华当他的侍妾啊!哪有太监管自己侍妾的!呜呜呜——”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雨浓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云淡这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张淼淼轻笑着承认了,“雨浓,你松开她吧。” 雨浓听话地松开了云淡,外头,春华的声音传了进来: “福晋……奴婢知道自己不好……可这是德主子的意思……求求福晋见一见奴婢吧……也是主仆一场……求求福晋让奴婢给您磕一个响头吧。” “她这是什么意思!”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云淡的眉毛眼睛一下子全部都挑起来了,气呼呼地就要往外头冲。 张淼淼叫住她,说道:“云淡,很不必去理会她。真当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她这是怕了。阿哥爷昨日没有宠幸她,我又不喝她的茶,她这是觉得自己妾身未明,来找我要个说法了。云淡你这会儿出去了,和她一掰扯,到是如了她的意了。” 这样的小心思,张淼淼见得多了。让她管家和算计人,她不在行。让她猜度男女之间的那点小心思,她是一猜一个准。 张淼淼心里清楚,除了之前她和云淡说的那些,春华这回过来更多的还是踩了她上位之后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想用苦肉计,博一个好名声! 这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