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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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队统领的表情有些绝望,他闭了闭眼睛,最终张了张嘴,说道。 “我们找到程大人的时候,他已经被马抛到了路边,人已经不省人事了,现在送到了回春堂,请提督大人过去看看,要不要请宫里的太医过来。” 九门提督赶紧对着卫队统领挥挥手,吩咐他赶紧去,顺便还派了自己身边的副官跟着卫队统领一起进宫去,向皇帝先把这件事情禀报一遍。 另外又让人赶紧通知了程家。 让程家的人直接去回春堂,毕竟程奕铭是程家的长子,这件事情不如也卖程家一个好。 吩咐完这些之后,九门提督才急匆匆的朝着回春堂赶去。 霍长歌和宁笙箫同行,跟着九门提督一起朝着回春堂而去,九门提督一身肥膘随着脚步不停颤抖着,一抖一抖的跑起来特别吃力。 霍长歌转头望着身边的小郡主,瞧着小郡主脸色不太好,便落后一步,走在她身旁,低声问道。 “郡主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若是不舒服,要不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可好?” 小郡主脸色很白,手心也很凉,只是不知道为何,却是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可小郡主却是倔强的摇了摇头,对着霍长歌说道。 “我没事,只是今天有些凉,我觉得有些冷而已。走动走动就好了,没什么的。” 听到这话,霍长歌更加疑惑,什么时候小郡主的身子竟然变得如此虚弱了,而且如今已经是六月里了,天气也变得越来越热才是。 霍长歌瞧着小郡主脸上尽失血色的样子,忽然像是灵光一闪一般,知道了什么,他凑过头,只用小郡主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 “郡主是不是癸水到了?” 小郡主没想到霍长歌竟然会知道这个,而且会直接对着自己说出来,脸上一下子羞得通红,垂下头,耳朵根子都是粉红一片,像是被烧红了一般。 不过她还是默默地点点头,低声说道。 “不太舒服,但是我想跟着你。” 霍长歌眼看着回春堂就在眼前,想着这个时候送小郡主回去她也不太舒服,不如进去坐坐,因而还是拉着小郡主走进了回春堂里头。 进了后院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头充满了药味,有一个大夫正坐在床边给躺下床上的程奕铭把脉。 程奕铭难得安静,躺在那里,身上的蓝色长衫已经沾染了一片血迹,他的另外一只手上夹了竹板固定住了,显然是摔下马的时候将左手摔断了,脸色也是苍白的厉害,额头上则是留着被白布包扎起来,只是白布还渗着血。 不用霍长歌上前,九门提督已经上前了扑了过去,一脸焦急的对着正在给程奕铭把脉的大夫叫道。 “大夫,程大人他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大夫被九门提督一番话吵闹的紧紧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的冲着九门提督喝道。 “大人,您这样我怎么给病人看病?请您安静的等一等,我还在给程大人诊脉!” 九门提督被那脾气不怎么好的大夫喝了一通,也是愣了愣,最后乖乖的坐了回去,一个字也不再多说了。 毕竟,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程奕铭千万不要有事,否则的话,他的这一顶乌纱帽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瞧着九门提督不说话了,整个屋子里面才重新安静下来,那大夫也继续开始诊脉。 霍长歌扶着小郡主坐了下来,给她到了一杯热水,送到了小郡主的手里,低声对着小郡主说道。 “喝点热水,就不难受了。” 小郡主:…… 小郡主愣了愣,不过看在霍长歌是真的关心自己的份上,还是点了点头,接过了霍长歌递过来的热水。 小郡主心底里默默叹了口气,低头喝了一口热水,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算了,能够这么贴心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是个木头疙瘩,如果太过殷勤,太过面面俱到才要担心是不是经历过许多女人了,才会如此了解女人的事情。 小郡主觉得,这种安慰自己的方式很有用,并且非常能够说服自己,她的心情的确是好了许多了,小腹隐隐作痛的位置,也不那么痛了。 霍长歌陪着小郡主坐着,等着程奕铭的消息。 虽然他和宁笙箫很希望躺在那里的程奕铭最好这辈子都不要醒来了。 但是脸上仍旧要表现出适当的关心才好。 不多时,最先赶过来的是程家的人,之前九门提督也是最先给程家去的消息,并且程家也已经进宫向宫里请求请了太医过来看看。 自然,坠马这件事情,九门提督也已经禀报上去了,毕竟之前已经出过杏园鹿鸣宴的事情了,今日又是程奕铭,怕是其中很有蹊跷。 再加上今日的之事还伤及了前来观看的上百百姓,其中最惨的便是那个脑浆子都被马蹄踩出来的人,之后还有十六名百姓也是在四散奔逃和推搡之中出事,全都丢了性命,至于其余百数人或轻或重都是受了伤。 而这件事情若非是霍长歌机灵警敏,怕是事情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地步,怕是丢了的性命不止这些。 到时候,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岂不是要笑死人了! 屋子里一时间吵闹起来,全都是叽叽喳喳的叫骂声,亦或是质问声。 就连九门提督那个胖子也被一个高大壮硕的护院直接提着领子拎了起来。 其余的人也被围了起来,若非是小郡主坐在了霍长歌的身边,恐怕是霍长歌也要被围攻了。 程家人一到,便是吵吵嚷嚷的,将所有人视做了仇敌,全然不像是所谓的书香门第。 然而,当瞧见了随即走进来的人之时,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为何这些家丁护院竟然是如此模样的。 扶着一个嬷嬷手款款而来的是一个老妪,她的身上穿着最好的绫罗绸缎,只是大概因为她的身形太过细瘦枯槁,以至于那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太过宽大,就好像是一个骷髅架子上面穿着一件衣服一般,让人无端端的有些感到害怕。 这个人在场所有的人都认识。 便是程奕铭的正室夫人,皇帝亲自赐婚给程奕铭的女人,从小照顾着程奕铭长大的老嬷嬷,一个如今已经有七十六岁的老女人。 自从成亲那日,关于这个这位程夫人的传言就在京城之中迅速流传,以至于那些不认识程夫人的人,只要见到她这样子,便能够清清楚楚的认出来。 霍长歌那日不过是仅仅见了这位程夫人一眼,而今在程夫人缓缓走进屋子的时候,他才清楚的看见了对方的面容。 程夫人的脸很长,因为她面容清瘦,更加显得她的颧骨很高,下巴很长,一双眼睛往上飞挑,显得十分刻薄寡情的样子,用算命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女人克夫。 而就在传说之中,这个女人这一生一共有三个丈夫,的的确确都是成亲没多久就死了,因此甚至没有生养过,所以将当今圣上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来照顾。 也是因为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皇帝对着这位程夫人的感情绝对不必对着太后浅,否则的话,也不会就这样让这位程夫人在宫中养老。 因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避着些这位程夫人。 当这位程夫人慢慢悠悠终于走进屋子的时候,她那双高高挑起的眼睛将在场的所有人扫视了一遍,当瞧见小郡主在的时候,那冷漠鄙夷的表情才终于减轻了许多,躬身对着小郡主算是行了个常礼。 “意云郡主也在这里,臣妇见过郡主了。” 小郡主像是同这这位程夫人很是相熟的样子,只不过,她的态度却不似往常待人接物一般的热情,反倒透着几分冷漠疏离。 只见小郡主不过抬抬下巴,冷嗤一声。 “原来程夫人瞧见本郡主在这里,还以为程夫人是想要在这里横行霸道,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程夫人闻言,也是蹙了蹙眉。 虽说没有表现出多少对着小郡主敬重的样子,但是还不至于连表面上的功夫都不给小郡主。 “意云郡主多虑了,臣妇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讨一个公道罢了,到底是谁伤了我的夫婿?我夫婿同我新婚不过五日,就被奸人所害,这件事情我就算是告到陛下面前,也定然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看看陛下是不是舍得,将我嫁出去五日就让我做了寡妇!” 这话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来说都行得通,也是不知道为何,由着程夫人说出来,反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不过瞧着她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今日看起来是要把事情闹大了。 九门提督瞧着眼前这样子,也不顾自己是不是被人拎着领子了,只想着自己怕是要完了。 原本,若是程奕铭没事,只是受了轻伤,这事儿还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做多治他一个城防不力之罪。 可如今面前这位是皇帝的奶娘,他若是诚心要闹,还有谁能够拦得住她? 而更令得九门提督没有想到的还是那位意云小郡主。 原本这小郡主安安静静的一直没有说话,可自从那程夫人进门之后,两人就像是杠上了一般,谁也不让谁的。 只瞧着小郡主撩了撩头发,冷哼道。 “好啊,那就到陛下面前去说道说道,最好把太后也请过来,让太后和陛下都评评理,今日程奕铭坠马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谁一进门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是谁指桑骂槐的?” 小郡主说到这里,气得双颊泛红,眼睛里都有些充血,怒目圆睁,瞪着程夫人。 “真当旁人都和自己一样,只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于是,两个女人的战争一触即发。 ================================= 皇宫之内,勤政殿殿门口的出月台上,程夫人走在最前面,她走路的速度很快,也不知道生了这么小一双脚,怎么走得这么快的。 而更让人咋舌的是程夫人的做派。 她扶着嬷嬷的手在前头走着,后头竟然让人抬着一个担架在后头跟着。 而担架里头仍旧还在沉睡着的,自然是程奕铭了。 霍长歌和小郡主走在后头,瞧着程夫人那急切的样子,似乎是生怕有人比他先告状了,到时候她就不好说话了,才会跑的那么快。 倒是霍长歌有些担心。 他低声对着小郡主说道。 “你其实不必同她这样,这件事不是我做的,脏水自然泼不到我身上来,谁都不能够把我如何。” 霍长歌其实知道程夫人指桑骂槐的人是谁。 大概就是程家之前害了他,如今程夫人就觉得这一次的坠马事件是霍长歌设计的,目的就是要从程奕铭身上讨回来。 霍长歌倒是不在乎这些,没有定论的事情,他也没有做过,放在哪里他都光明正大。 只是小郡主可不答应。 那程夫人一开口,就和人杠上了。 到了如今,小郡主也是一副我才不在乎的样子,全然不将前头走着的程夫人放在眼里。 只听见她冷笑一声,驾轻就熟的道。 “我可比你熟悉这个老太婆,她可不是那种让一让就会退步的人,你也是让她,越是沉默,她就愈发得寸进尺。若是这件事情不闹到陛下那里去,哪怕后头九门提督查出来此时同你无关。这个老太婆也会泼妇似的找人天天堵在霍府门口,自己不骂街,也会找人骂街哭丧。这种事,在宫里她明里暗里可没少做过。” 霍长歌不知宫里的事情,自然不如小郡主知道的多。 只是,他全然没有想到,在宫里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泼妇,干这种只有乡野村妇才会做的腌臜事请。 小郡主似乎也明白了霍长歌的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郡主轻蔑得哼了一声,眼睛里全是冷漠和不屑,全然就不将那个程夫人放在眼中,更加看不上这样的女人。 “陛下小时候并不是在宫里长大的,因此身边的奶娘也不是宫里的,她的的确确就是乡下来的,小的时候也是这种粗野做派。那是陛下流落民间,全靠着她骂街撒泼,才没有人欺负小时候的陛下,因此每次她撒泼,陛下总是顾念这昔日的恩情,反倒不去计较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