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
还有姜展唯,不用那些士兵说,也肯定会猜出是他们姐弟做的手脚。谢家祖孙不一定,他们只知道自己手里有一种致人“迷幻”的药。 看来,以后不能随意露底了,有些事只有自己知道最好。她有些后悔,早知道该让姜展唯把“迷”药认下来,她的某些“本事”不宜再扩散了…… 陆漫来到鹤鸣堂,老驸马已经去西卧房歇息了,只长公主一人穿着中衣中裤坐在东卧房的床头闭目养神。 长公主听到陆漫的脚步声,睁开眼笑道,“好孩子,过来。” 陆漫坐去她身边,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说道,“祖母,这么晚了,叫孙媳妇有什么事?” 长公主把自己手腕上一个金镶玉龙凤手镯套上陆漫的手腕,笑道,“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有本事,展唯也是个有本事的好孩子。家里有你们,祖母放心了。” 她没有说下毒的事,但言外之意已经表达出来了。 陆漫呵呵傻笑了几声,没言语。她不愿意承认,也不好否认。 长公主又悄声道,“你有那种本事,要保密,更不要随意使用,除非万不得已。若是知道你有那种本事的人多了,哪怕不是你做的事,也有可能强加在你身上。这事,我连你大伯都没说。” 这是有些怪她没有事先禀报,擅作主张了。长公主是大家长,凡事要从家族,甚至政治的整体利益出发,怕陆漫私下捅出什么娄子来。 但陆漫并不后悔。虽然长公主罩着他们姐弟,但何承只是他们的亲戚,而不是子弟,否则王家一党绝对不敢那么放肆。 亲戚的情分有限,有些事情能自己亲手解决,最好还是自己解决。 不过,自己的那个“本事”的确不宜再让别人知道了。自己和姜展唯,还有这个老太太,他们之间牵扯的东西太多太多。不仅他们知道她的许多事,她也知道他们的许多事。只有这样的利益牵扯,他们之间才更能相互保密。若换其他人,都不保险…… 陆漫明面不会有异议。赶紧笑道,“孙媳年轻,处事有些不冷静,也实在是被气狠了,没想那么多。好,下次不管什么事,都会事先来向祖母禀报。” 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又悄声道,“本宫不止嘱咐老大、老二、老三,让他们把展唯有‘隐疾’的事当成真的,若有人问起一定要坚决不认。也吩咐过小郭子和珉书,若有人问有关展唯的事情,不管是什么,都让他们目光闪烁,还要坚定地否认。上次进宫,真的有人向小郭子打听展唯有没有宿疾呢。” 陆漫被老太太的故作神秘逗笑了。 这个老太太,狡猾的时候忒狡猾,可爱的时候忒可爱。 因为老驸马一次次给王国丈没脸,长公主母子更加希望能早些把王家拉下马。若王家得势了,王国丈第一个想整的人肯定是老驸马。 第四百零八章 又怀孕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长安长公主来了长亭长公主府,居然想求陆漫去给孙和良看病。 “哎哟,我家良儿再喝多也不会如此,不知昨天是中了什么邪。都说你家三郎媳妇是神医,我就想请她去看看……姐姐,咱们是亲姐妹,妹妹有难了,姐姐可要伸手帮帮。”长安说道。 她也是没辙了。孙和良是她最疼爱的孙子,长相俊俏,又聪明嘴甜。上次那件事已经让他名声狼藉,昨天那么一闹,他的名声更臭了。她也知道王皇后和王家不愿意让她求陆氏,但孙子比什么阵营重要多了。 陆氏的名声在外,会些连御医都不会的医术。哪怕她看不出孙子有什么毛病,由她说出孙子“误服了不干净的东西”,别人也会相信。 长亭的嘴张老大,她没想到长安居然会来求自己的孙媳妇,还是他们的眼中钉陆氏。而且,她的那个请求,不就是让陆氏“撒谎”嘛。 哼,她也敢想!才合着王家、洪家坏了人家弟弟的名声,怎么好意思舔着脸来求人。他们即使没坏过陆氏,陆氏都不会说那些“瞎话”,何况那“不干净的东西”就是陆氏姐弟搞的。 长亭皱眉说道,“你家六郎是年轻后生,得的又是那种‘病’,陆氏是一个妇人,怎么好去给他看。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就该花些银子让哪个大夫说出来,也能挽回六郎的一些名声。” 长安气道,“一个普通大夫的话,怎么会有说服力?” 她不好说的是,本想让去诊病的李院判说,李院判打死不肯说。还说这是违背医德,若被发现是会被罢官的,气得她泼了一碗茶水在李院判头上。 长安难得地说了半天好话,长亭还是拒了,连陆漫都没叫来。 后来陆漫听说了这事,觉得长安真是痴人说梦。不管那件事是不是自己做的,她都不可能去给孙和良诊病,更不可能说那种昧良心的话。 同时,又再一次感叹有长亭长公主挡在自己前面的好处。不说自己的某些医术同这个时代的医理相悖,就是那些贵族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让她不好应付。看看前朝的孙洼,那么伟大的医者,还不是死得那么惨。 再想到她想进一步推行的外科手术,还有一些医学理论,在这个迷信的封建社会,都要有强势又明理的人保驾护航才行。 陆漫又抱着长公主的胳膊撒了半天娇,肉麻的话说了一大堆,不止逗得长公主大乐,连老驸马都在一旁扯着胡子嘿嘿直笑。还说,“我就喜欢看唯唯媳妇撒娇,感觉不像我们的孙媳妇,就像我们的亲孙女。” 陆漫笑道,“我一直把自己看成祖母祖父的亲孙女。” 之后的几天,每天何承的护卫都要跟人打至少一架,把那些到何承跟前乱说话或者占便宜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五天后也就没人再敢往上凑了。 何承长这么大终于体会到男子汉的豪气,也就更加迫切盼望姜展唯回来,自己能跟着他一起去军营历练。 七月十九下晌,陆漫让姜玖带着姜悦和二狗去那边府里看花玩,她则坐在屋里想心事。 前几个月想怀孩子,一直没怀上。而这个月,她没有那么迫切了,却到了今天还没来月信。虽然只晚了几天,她已经摸到了滑脉。滑脉很弱,但她医术高明,还是摸到了。 王嬷嬷也有怀疑,乐坏了。从前天起,陆漫走个路都要让丫头好生扶着,生怕主子有个意外。 陆漫摸着平坦的小腹,里面又有一个小生命了,不管她想不想要,都迫不急待地来了。 她暗叹,自己跟姜展唯真是天定姻缘,或者是天生怨偶。以那样一种悲催的形式开始,伴随着相互利用扶持,各种利益牵绊,还有相互猜忌,当然也有偶尔的甜蜜和思念,一路磕磕绊绊走到现在,又孕育出了第二个孩子。 她跟他,这辈子似乎要永远这么纠缠下去,掰扯不开了。 那么,她就应该忘了第一夜他带给她的痛苦,忘了那碗避子汤,忘了他曾经的利用……不要小心眼地总记他的不好。 他利用舒明薇是想尽快引出蔡公公,在外面劳累奔波是想迅速成长起来保护亲人,他还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多记他对她的好。 既然不能分开,她就应该做对自己和孩子有利的。就像解决何承那件事一样,以一种积极主动的态度去解决。夫妻间的冷战,伤的不只是两个大人,还有孩子。姜展唯近二十天没着家,姜悦哭闹过几次,听说姜玖也偷偷哭过。其实,她内心深处也有一些思念。这几天知道可能又怀孕了,才强迫自己把心情调整好,以利于胎教…… 陆漫正想着,孙夫人又来了。 孙夫人是赵大奶奶介绍来的,好像是孙大人求到赵亦那里,赵亦就让赵大奶奶来跟陆漫说说,能不能帮帮忙。陆漫问过长公主,可接可不接,她也就接了。 孙夫人得的是妇科病,月信时间长而且量大。 陆漫诊了脉,她应该是长了子宫肌瘤,中医称为症瘕。何氏医札里有治疗方法,就是吃些活血化瘀、消瘀散结、清热解毒之类的药,再附以施针和施炙。 不过,只有极少数病人能够得到缓解,也就是病情不再加重,而对绝大多数病人是没有多少效果的。 陆漫也只得用这个时代兴的保守治疗给她治,唯一不同的是何氏医札里说的针刺穴位有所不同,效果或许能够稍微好一些。 送走孙夫人,杏儿才跟陆漫说,三爷回来了。 陆漫急急向上房走去,杏儿吓得赶紧扶着她。进了东侧屋,见姜悦坐在他腿上,姜玖倚在他身上,三个人正说得热闹。 姜悦抬头说道,“娘亲,爹爹回来鸟,还带了两只花鸟鸟。” 陆漫给他屈膝见了礼,笑道,“三爷回来了。” 姜展唯明显瘦了,看陆漫的眼神充满了愧疚,“漫漫,你最艰难的时候,我又不在你们身边。” 第四百零九章 理解 姜展唯的眼神让陆漫的心颤了颤。陆漫说道,“有祖母和赵大人,还有几家朋友的帮忙,事情解决了。我知道,你虽然不在我们身边,但你做的许多事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又补充道,“你手下的兵士,还是帮了我们的忙。” 姜展唯没想到陆漫能这样理解自己,笑了起来,笑容明媚的如窗外的阳光。他的这种笑,连陆漫都很少见到,也让她有了一丝动容。 她记得前世医院的一个同事说过,一个男人真心对你好不好,不要只听誓言,也不要只看金钱,或许从最平常的一个举动就能窥探出来。 自己的一个肯定,就能让他这么开心?这不太符合他的个性,可他这抹明媚的笑却骗不了人。平时自己对他的肯定或是赞美,是不是太少了……也是,他们两人,好听的话大都是他在说。 姜玖看着哥哥吃惊道,“原来哥哥的笑还能这么甜啊。” 姜展唯有些不好意思,纠正道,“男人的笑怎么会是甜,应该是畅快,或者是爽朗,小妮子臭词乱用。” 姜玖“哦”了一声。心里却想着,那个笑的确是“甜”,而不是“畅快”或都是“爽朗”好不。 看到姜玖的言不由衷,陆漫笑起来。她急切地想知道蔡公公的情况,便对两个小妮子说道,“水果酸奶肯定已经做好了。” 姜悦一听自己最爱吃的水果酸奶做好了,刚想下地,又想起来自己坐的是爹爹的大腿,而不是乳娘的大腿,也不是炕。她双手抱住爹爹的一只胳膊,把小脸贴在爹爹的胸膛上,坚决抵制住了诱惑。 在姜玖的眼里,水果酸奶和哥哥就不是一个等级,也没动。 陆漫又道,“爹爹特别想吃水果酸奶哦。” 姜展唯也想跟陆漫单独说说话,便点头道,“是啊,我好些日子没吃到了,真想那个味。” 姜悦听了,抬起头讨好地说道,“爹爹等,悦儿去拿。” 她从姜展唯的腿上滑下来,过去牵姜玖的手,着急地说道,“找王嬷嬷,给爹爹七。” 尽管姜玖舍不得离开哥哥,但听说哥哥也想吃,只得牵着侄女去后院找王嬷嬷。 因为府里的厨娘这道吃食没有王嬷嬷做得好,所以都是王嬷嬷在做。 两个小家伙一出门,丫头们也非常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陆漫急切地问道,“那个人找你了吗?” 姜展唯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起身向她张开双臂。他的嘴角噙着笑意,脚没动,稳稳地站在原地,等着陆漫扑进他的怀里。 陆漫腹诽,刚刚在心里表扬了他,又犯老毛病。多走两步会死啊,干嘛那么大男子主义。 她站起身,也没动,静静地看着他,嘀咕了一句,“我问三爷话呐。” 姜展唯见陆漫没动,只得上前两步把陆漫拥进怀里,说道,“你对别人总是那么温和,对我总是那么倔。”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又问,“我不在身边,想没想我的好?” 陆漫如实回答,“想了,想了你的好,也想了你的不好。” 姜展唯的身子一僵,说道,“想得到你的一个肯定,真难。” 陆漫的脸埋进他的颈窝里,闷闷说道,“谁让你这么多天不着家。小悦儿为这没少哭,玖儿也哭过,以后再多一个孩子哭,我多难哄啊。” 陆漫的大喘气让姜展唯一愣,他反应了一下,才捧着陆漫的脸欣喜地问道,“漫漫,我们,我们又有孩子了?” 他们的脸离得非常近,陆漫在姜展唯的眼里看到了惊喜,也看到了自己。 他的惊喜也感染了陆漫,她笑起来,点头道,“应该是,虽然才过了几天,我还是摸到了滑脉。” 激动难奈的姜展唯低头狠狠亲了一下她的嘴,又捧着她的脸说道,“别怕孩子多了不好哄。我以后在离军营不远的镇上买个小院,等你生了孩子,若我忙,你和孩子们就去那里住,晚上我回家哄孩子。”又道,“怪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好法子呢?过些天我就买,你怀稳了也能偶尔住去那里。” 这样的古代男人挺少找。 陆漫嘟嘴说道,“说得容易。若我敢那样,别人还不定怎样笑话我呐。说我不知道在家孝顺长辈,只知道跟着男人跑。还有哦,你有时候能气死人,在一起的时日越多,我生闲气的时候也会越多。” 陆漫不是在跟姜展唯撒娇,而是在讲事实。 但姜展唯不这样认为,就觉得陆漫是在跟自己撒娇,她像这样嘟着小红嘴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少之又少。他心里最羡慕祖母和祖父的不是别的事,而是自己媳妇跟他们撒娇扮痴哄他们开心。 姜展唯本来心里就高兴,陆漫这样他更高兴,哈哈笑起来,这才是畅快而爽朗的笑声。 他用拇指抹了抹她的嘴唇,笑道,“长辈跟前孝敬的人多,你夫君可就你一个女人服侍。放心,咱们祖母开明,又疼你。只要她点头了,谁也不敢说你闲话。我保证,以后不再惹你生气。”又画蛇添足补充道,“我也不会再去见静音,她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会由别人去做。” 他很想说“你也不要再见宋明,他对你有企图”,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今天的气氛这么和谐,他舍不得破坏,以后找机会再说吧。 他把陆漫扶到炕上坐下,两人依偎着说话。 陆漫又问道,“那个人联系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