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刘氏又扑通一声原地跪下了。“求福晋恩典，大阿哥年纪还小自幼身子弱，奴才日夜照料从未曾懈怠，求福晋别把大阿哥抱走，就让奴才养着阿哥吧。” 刘氏跪得突然，说话又哭哭啼啼的，差点把楚宁脑仁都哭疼了。直到她把话都说完，楚宁才明白这是当着胤祺的面给自己上眼药啊。自己就说了一句是不是见见大阿哥，怎么就成了自己不让她养大阿哥了？ “等等，你要么先哭要么先说，这么一边哭一边说的我听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楚宁懒得再听她逼逼，干脆直接把她的话给打断了，还挺贴心的示意安儿递了块帕子过去，那意思就是想哭就哭吧，没人拦着。 “爷……”楚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接茬，这让刘氏堵得心口都发疼。之前楚宁没进门的时候，她就是不得宠却因为有了大阿哥，院里奴才也对她都客客气气的，所以这会儿她下意识就往胤祺那边瞧过去，总觉着胤祺能给自己撑腰。 胤祺小时候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在兄弟之间因为这个吃过亏，后来太后便教会了他如何藏拙，直性子也就成了少言纯良，这才得了如今的好名声。 但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胤祺话不多可不代表他喜欢刘氏这般叽叽歪歪个没完的。尤其成亲之前有了庶长子可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这会儿本就是自己心虚，他看了眼身旁连个笑模样都没有的楚宁，干脆端起自己跟前的茶盏半遮了脸，示意这事爷可不管。 “刘格格，大阿哥的事儿叫爷做什么。我虽是刚过门的新媳妇，但只要是进了阿哥府便是爷的福晋了，刘格格有什么话，哭完了与我说了便是。” 楚宁看了眼躲了的胤祺，大概就品出来这位爷是什么意思。她不求他一夜的功夫就对自己情根深种，他只要能像现在这般分得清道理，别人一哭便心软就行。 “是，福晋说的对。刘氏你有什么话就说别哭哭啼啼的，福晋也没说什么重话。”楚宁这么一点，胤祺也反应过来今儿才是自己与她成亲头一天，连宫里别处的奴才在宫道上碰上两人都知道欢欢喜喜的请安磕头，刘氏却这般做派着实让人不喜得很。 原本想给新来的福晋上眼药，没想被人一句话给怼了回来，想找自家男人撑腰，可男人是别人家的，撑的是别人的腰。刘氏这会儿只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便只半垂着头不再啜泣也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了楚宁不勉强她，不过既然说了要见见大阿哥，那今儿还是得见一见的。楚宁看了看祈嬷嬷，祈嬷嬷点点头指了指两个宫女，两人便很快把大阿哥给带了过来。 大阿哥说是虚岁两岁，其实就是个才一岁出头的小毛孩儿。这会儿被嬷嬷们抱过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见着一屋子人也不害怕还笑嘻嘻的，倒是刘氏一见儿子就突然母性大发非把孩子从嬷嬷手里给抢了过来。 孩子刚吃完下午奶，这会儿真有些犯困，突然被自家额娘抱到怀里好一通心肝肉儿的揉搓，不但没觉着多高兴，反而一嗓子就哭起来。好嘛，这一哭别说刘氏慌了手脚，连胤祺也愣了，只有楚宁还稳得住，反正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行了，刘氏你把孩子松开些，别勒着他了。祈嬷嬷，去把大阿哥抱过来给爷瞧瞧，让爷抱着大阿哥。”都说满人的规矩是抱孙不抱子，但其实又真有哪家能做到这般。胤祺的确不是天天去看儿子的主儿，但这会儿接过儿子抱着手势倒也不生疏。 楚宁和胤祺中间就隔了个小几，这会儿楚宁越过小几拉了拉小孩儿的手，大阿哥不是胆小的，见自己被人调戏了也不害怕，反倒从他阿玛怀里把头给扭过来冲着楚宁，“娘娘您是谁啊。” 一岁多的孩子说话奶声奶气的，在宫里他见得多的就是宜妃和太后，要么就是去宜妃和太后宫里的其他妃嫔，所以这会儿一见楚宁他就习惯的叫娘娘。 “弘昇，这不是娘娘这是你嫡额娘，记住了吗。”胤祺看着眼前拉着儿子小手，表情有些新鲜又有些好玩的楚宁心一下子就软了。他之前心虚，甚至都想过若是楚宁容不下弘昇自己该怎么办。不过这下好了，他看着楚宁眼里的笑意就知道她是个心宽，是个好的。 “行了，小孩儿哪记得住这些啊，你现在说了等待会儿吃了饭饭再睡一觉觉，保证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不是啊，弘昇~”孩子永远是别人家的好，尤其今天一整天都是跟着那些大佬们烧脑，这会儿看着个小孩儿楚宁才觉得高兴些。 “这么喜欢弘昇，要不……”其实这事胤祺想过，成亲前太后也跟他提过，都觉着成亲之后只要楚宁愿意，那就把大阿哥抱到楚宁这儿养着也行。只要玉牒还记在刘氏那儿，往后也不耽误楚宁这边生的嫡子。 “孩子谁不喜欢啊，不过这会儿大阿哥还小离不了亲额娘，还是让嬷嬷带着，刘氏看着吧。”可惜胤祺要不还没要不完，就被楚宁硬生生给打断了。“今儿让大阿哥过来，一是让孩子见见我认个脸熟，二是早就准备了好多小东西送给大阿哥，总得让阿哥看看，喜欢不喜欢。” 东西都是之前准备的，除了些贵重的还有就是那次带着两个嬷嬷一起出门的时候，拉着汪云倾一起给孩子买的小玩意儿。不算贵重，但都是宫里少见的。不光弘昇一看就闹着要玩，就连胤祺也乐了。 “好，福晋是个有心的，往后后院和弘昇的事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胤祺这话一出，伺候在一旁的苏顺儿和羽衣都不由自主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前主子虽没嘴上没说，但心里多少还是对福晋的家世有顾虑的。没想到这才进门第二天，就已经把后院和大阿哥的事儿都交给福晋了。 说了这么久楚宁要的就是这句话，昨晚上那些拉了床帐脱了衣服说的那些情话都做不得数，只有这才是真的。“我说了算啊，那今儿就先这样吧，我看大阿哥心思都在那些玩的上边，赶紧让嬷嬷领着玩去吧。” “还有刘氏，跪了这么久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刚刚自己只说要见见大阿哥，她就主动自觉跪到地上去了。既然是她自愿的那楚宁也就没叫起，宫里的规矩便是如此，你乐意跪没人拦着，可要是跪下了主子没让起，那就不许起来。 刚刚刘氏跪在底下看着胤祺和楚宁，自己儿子抱在胤祺怀里，嘴里说的都是自己儿子该归谁，自己却半句说话的资格都没有，难免有些悲从中来。不过今儿从进门开始，自己所有盘算就没如意过一次，刘氏此刻是再也不敢耍什么滑头，老老实实磕了头便从正屋出来了。 这一场请安奉茶，不管好与不好刘氏都算是出尽了风头，完颜氏跟在她后面甚至一句多话都没说。但她原本就这么个人设，就这么老老实实待着反而自在。只两人一起出来之后都走到侧院门口了，完颜氏看着满身不忿的刘氏才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刘妹妹最好还是把脾气收一收，福晋是主子。”完颜氏是最早到胤祺身边的人，又是太后赐的，所以哪怕如今就是个通房丫头，却也是说得上话的。 不过这会儿刘氏正是生气的时候，完颜氏这么一说反倒把她的火气给点起来了，“姐姐倒也不必对我说教，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姐姐。以前咱院里没福晋，您便喜欢拿着款儿教训这个，奉劝那个。如今有了福晋我再是脾气大，那也该福晋来管。” 在刘氏眼里整个院子最惹人烦的便是完颜氏这个假正经，平日里寡着一张脸什么都管，嘴里却永远是规矩主子的，叫人瞧了好生没趣。“你若是真这般菩萨一样清心寡欲，最好就别再半夜三更的念佛捡豆了。” 这话简直就是怎么戳心怎么说，说得完颜氏脸都白了，等刘氏都走远了她都只看着刘氏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不过这样的小吵小闹在宫里再常见不过，太后和宜妃都不在意。 太后在意的是胤祺，今儿楚宁没在大阿哥的事情上让老五为难，她就十分满意。宜妃虽也在意大阿哥但到底是庶出，只觉得楚宁没把大阿哥养在身边，倒是个聪明的。她更在意的反而是太后竟然把祈嬷嬷送过去了。 所以等到快吃晚饭的时候，胤祺和楚宁看着太后追加的赏赐和宜妃送来的陆嬷嬷，两人你看着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后的赏点东西就算了，宜妃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楚宁看着再熟悉不过的陆嬷嬷笑得实在有几分勉强，这下可好，嫁了人跟没嫁有什么区别啊，还是俩嬷嬷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