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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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坐好!”老人一拍筷子,冷声道:“你急什么?他吃完饭就走了。碍了你的眼吗?” 中年男人冷冷道:“爸,你也知道他有多可怕……我可不敢和他一起坐太久……” 女人一手蒙住了琪琪的耳朵,把女儿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低声道:“别说了,你说够了没?” 中年男人闭了嘴。 等到吃完饭。 女人端着碗起身去洗,男人拽着琪琪一块儿跟进了厨房。 牧水低声问:“你之前住哪个房间?” 齐星汉指了指,那个房间,和厨房挨得很近。 “我能去看看吗?” “能。” 牧水点了下头,起身走了进去。 卧室里的陈设蒙上了一层灰,一米二的单人床,一张黄漆的老书桌,木板钉起来的书架……都没变动过。像是在突然的某一天,这里的主人离去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整个卧室也被尘封了起来,没有人敢动一分一毫。 这栋老式的楼,墙壁很薄,隔音很弱。 牧水在卧室里站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了隔壁传来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微微颤抖:“你见过的……你是见过的……你怎么还敢,还敢这么跟他说话?你疯了吗?你不要命,琪琪还要的。” 男人不理会她,低声和琪琪说:“琪琪,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他是你叔叔,这话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吗?你要记住,你要记住知道吗?以后他再来家里,你也不许和他说话!他是个疯子……” 牧水听着这样一段话,目光有些放空。 席上女人制止了男人的话,他还以为这个家里有个心软的。现在才知道,原来不过是因为她更怕齐星汉罢了。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几年了?又或者十几年? 牧水翻动了一下书柜里的东西,有奖杯,有奖状,还有笔记本,初高中的书籍……上面无一例外都写着一个名字。 范浩。 牧水疑惑地翻了翻书本,发现每本书上几乎都有乱涂乱画的痕迹。不是出自小孩儿顽皮的那种的乱涂乱画,而更像是情绪如一张大弓被绷到了极致之后,即将失控,所以只能借这样的动作来宣泄内心压抑的种种情绪……其中有些纸张都被划破了。 牧水又翻了翻那些笔记本,笔记本上也有乱涂乱画的痕迹,只不过相对来说控制了很多,上面的线条显得有章法多了。牧水甚至还翻到了几幅画,有画猫的,还有画十字架,还有画头上长角恶魔形象的……各种各样怪异的东西,都被画了进去。 翻到最后,硬质的底壳上,画了一个模糊的轮廓,纤细,好像风一吹就倒。 不。 不是风一吹就倒。 因为与其说画的像是一个人,还不如说像是一道吹来的风。 牧水又翻了翻别的东西,最后翻到了日记一样的东西,牧水顿了顿,只是放在了兜里,并没有打开。 然后他转身退出了卧室。 客厅里安静极了。 老人和齐星汉僵坐在那里,谁也没有开口。 牧水抬头看了眼挂钟,问:“我们能走了吗?” 齐星汉点了头,起身和牧水一起往外走。这时候,牧水注意到老人也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怕他。 齐星汉是这样…… 那……袁盛呢? 牧水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和袁盛在游乐园的时候,袁盛随口说起的那段话。 每一个……怪物,都会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吗? 牧水扭头看了看齐星汉,齐星汉也正好转头看他。 齐星汉低声说:“还想吃什么?” “嗯?”牧水一怔。 “冰淇淋吃吗?”齐星汉问。 牧水本能地点了下头。 他们下了楼,坐上了车。 齐星汉发动车子,载着牧水到了一家冰淇淋店外。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十一分了,大概是因为限排的原因,所以外面的人并不多,包括光顾这家冰淇淋店的人也不多。 齐星汉大大方方地打开车门走下去,没戴墨镜,没戴口罩,他走到柜台前,低声说:“要一个加巧克力加鸡蛋仔的冰淇淋甜筒。” “好的。”对方应了声,迅速做好了一个甜筒,递交到了他的手中,同时接过了他手里的钱。 齐星汉表现实在太过坦荡,等他拿着甜筒上了车,收银员才陡然反应过来:“舞草?那不是齐星汉?” “哪儿哪儿?齐星汉在哪儿?”冰淇淋店里外一下子闹哄哄了起来。 但齐星汉已经上车,将甜筒给了牧水,然后发动了车子。 牧水握着甜筒舔了一口,齐星汉大概也知道那顿饭有多难吃,所以拿了冰淇淋补偿他? 他咬了一点巧克力,这才出声问:“范浩是谁?” “我。” “嗯?”牧水一怔,他实在无法将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和齐星汉联系起来。 “后来因为做艺人,所以才改了名吗?” “不是。”齐星汉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他接着往下说:“这个名字是别人给我起的,他说看着我的眼睛的时候,就像是望见了灿烂的银河。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大概是取自这里吧。” “那齐……” “他姓齐。” “噢。”牧水应声:“原来是这样呀。” “嗯。”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的?”牧水低声说着,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背。 “很早,十岁左右吧,刚上初中……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我的母亲。”这个词从他嘴里的吐出来,稍微有点生疏,大概是很久没有称呼过的原因。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死了。”齐星汉口吻平静地道。 牧水回忆起了那些书本上的乱涂乱画,从初一的书籍,一直延到了高中,那些笔记本不知道是哪个时段的,但从症状的发展来说,应该高中后期的东西。 牧水低声问:“你生气吗?” 齐星汉:“不生气,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生气?” “那……也不会伤心吗?” “不会。”齐星汉的姿态格外地平静。 牧水感觉到了一点怪异,表述有问题…… 是哪里表述有问题…… 牧水赶紧先舔了一口快要化掉的甜筒,低声说:“上初中的时候,被发现了,那个时候……不难过吗?” 牧水觉得这应该跟他患上科塔尔综合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人在受到很大的伤害,无法承受时,大脑很可能会发出自我防护的信号。然后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自己不是一个怪物,而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当然不会在乎别人的反应……也不会在乎自己身上再多出什么东西了。 齐星汉说:“不难过。” “从那时候,我就已经死了。”齐星汉再一次平静地强调。 但这和现实是不符的,牧水在心里说。 齐星汉说,范浩是他过去的名字,那个卧室也是属于他的。那么毫无疑问,卧室里的所有东西,都应该是他的。 那些书本是他的,笔记本和日记也是他的。 那些被乱涂乱画的书本,横亘了他的整个初高中生涯。 这说明,他并不是不难过的,并不是不生气的。甚至那段时间里,他的情绪应该已经崩溃到一定的程度了。可这一切……在他的口中都被抹去了。 齐星汉说了谎话? 不可能。 齐星汉如果要说谎话,就不会带他来这里。 齐星汉现在正是在履行自己说过的,愿意和他一起分享和他有关的更多的东西。 那么……齐星汉的确是自我催眠了。 在他的记忆里,他从被发现那一刻起,他就死了。 也就是从那之后他患上了科塔尔综合征。 这个病症和他背后长出骨刺是密切相关的。 也就是说,除非他背后的骨刺消失,不然他永远也无法从这个病症中脱离。 牧水又咬了一口冰淇淋,奶味儿挟裹着巧克力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 但牧水却感觉不到甜,只感觉到一点属于朱古力的微苦。 牧水把日记从兜里掏了出来,递给了齐星汉:“这是你的。” 齐星汉看了一眼,似乎觉得有些陌生,他接了过去,随意翻了翻,密密麻麻的字挤在一起,齐星汉感觉到了一点眩晕。 齐星汉合上了日记,把它交还给了牧水,他说:“你可以看。” 真的可以说是十分的配合了。 牧水都快哭出声了。 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患者呢? 牧水抱着日记,又舔了一口冰淇淋:“好。” 他翻开了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