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除了魏贵妃,各个贵人的屋里,她都派人去了一趟,只要涨了眼睛的就知道如何站队。 一个侯府的庶女,就算是一时得宠,又拿什么来守。 周贵妃起的早,到了太后那,也就只有魏贵妃一人先到,其他贵人即便是起的早,也不敢赶在周贵妃的前面。 周贵妃今日的心思不在魏贵妃身上,干脆将头转了个方向,看都懒得看。 星烟过来时,周贵妃已经坐在椅子上,星烟一出现,周贵妃的一双眼睛便冷飕飕地扫在她面上,恨意刺骨。 星烟依旧是含着微笑,仿佛她昨日与周贵妃从未见过。 “听说昨儿庚淑妃又歇在了后殿,当真是受宠的很,在坐的妹妹们要是有庚淑妃一般的福气,也好,有的怕是连面儿都没见着吧。” 周贵妃趁着太后还没到,终究是没有忍住,又挑事。 星烟但笑不语。 众人垂下头,目光与往日不同,明显对星烟有了戒备。 星烟甚至还看到了以往未有的妒意。 星烟不准备搭话。 她回答的谦虚了,众人以为她矫情虚假,她若大气,将皇上推给众人,她自己又做不到。 她本就是为了争宠而来,得宠正是她想要的,她并不觉得有何见不得人。 魏贵妃替她出了头,“听说昨儿周贵妃也去替皇上送汤了?” 韦贵妃半天不出声,一出声就能将周贵妃掐死。 周贵妃想起昨儿那事,脸色瞬间青白相间。 “这可怪不得庚淑妃,周贵妃下回送汤得早点,说不定也能得了皇上的宠幸。”魏贵妃今儿话比平时多了些,不给周贵妃喘息的机会。 以往周贵妃说什么,魏贵妃从未搭理,今日主动出手,实属难得。 周贵妃咬着牙想说去的再早又有何用,还是那贱人后来者居上,话到临头看到魏贵妃的讥诮,才回神,她是在故意讽刺她。 周贵妃气地又想发作,晴姑姑及时叫了她一声,“娘娘。” 这边的火气刚压下来,太后便出来了。 太后说请安,也不过就是走走过场,打个照面,各宫里的娘娘来太后跟前,太后过过眼也就散了场,太后做事一向公允,每人各询问了几句,后面赏的礼都是一样的。 人手赏了一盒碧螺春。 说是到了晚春,这盒子尝了过后,就得等到来年春季才有的喝。 这话一般人听了也没什么,可回去的路上,周贵妃却奇怪,太后怎会送她茶叶,她那宫里多的喝不完,上回还是太后亲自赏的。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周贵妃问晴姑姑。 晴姑姑沉思了一会,抬头看着周贵妃,“娘娘,太后这怕是在有意提醒,她寿辰快到了,春季一过,眼看着就要立夏了。” 周贵妃一愣,“去年本宫准备的寿礼从不含糊。” “怕不是寿礼的问题,是这寿辰该何人来办。”晴姑姑一语戳破,周贵妃更是震惊。 六宫无后,去年的寿辰都是太后自个儿宫里的人置办的,今年这是想交权了?周贵妃心头跳了跳,谁有资格办,那谁就是六宫之主了。 “你赶紧去找福寿宫的人打听打听。”周贵妃说完,又嘱咐晴姑姑,“盯着芳华殿那狐狸精,还有凤阳殿的那位,这事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星烟出来同杏枝有说有笑。 可路上遇到了几位贵人之后,杏枝就笑不出来了,宫里的贵人,往日碰了面,还能过来同娘娘寒暄几句。如今见了娘娘,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躲,路都绕开了走。 杏枝生气,“八成又是那周贵妃搞出来的幺蛾子。” 星烟不介意。 进了宫本就是竞争关系,她不需要与谁攀附交好,等到她爬到高处的那一日,后宫所有的女人都会因妒忌而恨她。 早晚都避免不了。 她依旧认为,能让她攀附的只有皇上,皇上能将哥哥派去河北,就说明她这些日子攀附的结果,很有效。 星烟回了芳华殿,换洗了一身衣裳,收拾妥当之后,又去往太武殿,去替皇上煮茶,再替哥哥好生感谢他。 一路畅通无阻。 星烟想大抵也是太武殿的人熟悉了自个儿,如今人一到,都不需要通报,直接放了她进去。 第三十二章 筹备 星烟直接去后殿煮了茶, 到太武殿正殿时,赢绍刚下早朝。 星烟跨门入内,肖安正在拿着一张单子, 给赢绍一一在核对。 太皇太后的寿辰还有一月,该筹备的东西得提前备好。从面儿上看,往年太后的寿辰都是福寿宫里的老嬷嬷替她置办的,实则皇上这边帮衬了不少。 “娘娘来了。”肖安见星烟进来, 忙地过去接了她手里的茶壶。 御案前的赢绍今日仍是一身深色龙袍,星烟进来, 他正垂目看手里的清单,余光扫到星烟手上的茶壶, 便抬起眼, 盯着没动。 直到被肖安接了过去, 赢绍才收回视线。 “娘娘来的正好,皇上这会正缺口茶。”肖安见到星烟如见亲人, 一次比一次热络。 将茶壶放在榻上的小几上,肖安转身退了出去。 也就娘娘来, 皇上才愿意放松一阵。 前儿几日的事情太多, 朝中大臣多半不省心, 肖安知道必定会出事, 果然,昨儿皇上从后殿回来,后半夜一入睡,梦魇症便犯了。 知道皇上梦魇的人不多。 总共就三人,肖安, 星烟,还有皇上的暗卫席允。 每回一场梦魇下来, 赢绍整个人都得汗透,在梦里挣扎的那会,眼珠子血红,身上鼓起的青筋让人瞧了直害怕。 醒了之后,浑身的劲儿退散,身边离不得人。 是以,赢绍讨厌梦魇,数着日子在身上割刀口子放血,昨儿是个意外,星烟在身旁,温柔乡里一呆,回到正殿便睡了过去。 后半夜里是肖安伺候的他。 梦魇一场,醒来养了一阵神,接着又赶去了早朝,如今一回来,还得开始操心太后的寿辰,没得休息。 肖安认为星烟来的正好。 茶是星烟在后殿先煮好的,温度还有些滚烫。 赢绍将单子放好,修长的手指指尖搁在了桌上,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替自己斟茶。 “学的这么快?”赢绍眼里的兴味又冒了出来。 星烟上回说她不会煮茶,但可以学,星烟想怎么都行,说她是现学的也好,还是说她其实早就会煮茶。 她只想对他好,感谢她。 星烟将茶杯推给她,对他福了福身子,想起了今儿自己来的目的,“多谢皇上给哥哥机会。” 昨儿她那句谢谢太过于敷衍,今日这句满是真诚。 赢绍也没客气,理所当然的神色,倒是让星烟觉得,他在嫌弃自个儿反应太慢,这会子才知道他对她的好。 星烟笑的更甜,又将茶杯往他跟前推了推。 熟悉的清香味,赢绍将茶杯捏在掌心,是他最习惯的饮茶温度,淡然深沉的眸子,如此时茶杯中晃荡的一圈波纹一般,瞬间荡起了一层波动。 赢绍看着她。 七年前,他杀魏敦,是因魏敦的一句话。 他说,魏家人想娶的人,没人拦的住。 他想试试,他拦不拦的住。 结果他赢了魏敦,她却挡在了魏敦身前,用行动证明,他赢了也没用。 她胆小如鼠,怕死的很,竟然还能有本事去保护人。 赢绍眼底又冷如寒潭。 他曾不死心又去见过她一回,想问她原因,她却说不认识他,庚侯爷说,她发了一场高烧,高烧烧着了脑子,忘记了很多事。 烧的恰到好处,把该忘记的都忘记了。 赢绍没看她,但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过来,盯着手里的茶杯,一字一句问的特别重,“不惜命了?” 她不怕他又念起之前,再为难她? 近段时间她的表现很好,将那不愉快的过往淡化了不少。 或许他也可以不问。 问了省的再揪心。 她既然进了宫,好好呆在自己身边就好。 星烟由着他使劲儿捏,纤细的胳膊,被他捏的生疼,星烟眼神里的怯意再次生了出来,打了个颤。 这几日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打了退堂鼓,及时地刹住了脚。 她不敢。 藏了七年的失忆,就是为了活命。 赢绍,魏敦,她谁都不敢招惹。 他没戳穿她,就说明她还可以继续演戏,还没到时候。 倘若让他又想起当年的那场遗憾,狠着劲儿的为难她,那她的日子就到头了,如今她只他一人,她赌不起,她必须得依附与他。 星烟点头,点的很重。 她惜命,不想死。 “煮茶的手艺是臣妾从丫鬟杏枝哪里学来的,皇上尝尝,如何?”星烟将眼底的涟漪藏的无影无踪,只余了表皮上的一层笑意。 恭维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