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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伽伊转转眼珠,轻咳一声:“是不是该给林老师多点奖金?” 那天上课时,石伽伊告诉林止她妈妈把他的绩效奖安排上了,林止先是愣了愣,随即,笑着摇摇头,他这个笑,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林止说:“创业失败了,我等你高考完就要回老家了。” 石伽伊愣住:“那赵小雨呢?” “分手了。” “为什么?” 虽然石伽伊有预感,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们曾经那么好。 “因为,我穷。”林止自嘲一笑,想起最后一次争吵,赵小雨哭着让他放过自己,她说她等不起了。 那个在他一无所有时跟他在一起的女孩最终因为他的一无所有离开了他。 最让林止想不到的是,上完这堂课离开时,石伽伊拿着个纸包在胡同里追了他五六十米,小姑娘一脸倔强地站定在他面前,将纸包塞到他怀里:“我十八年来的压岁钱还有奥数竞赛的奖学金加起来有两万,爷爷也资助了些,都给你。” 林止诧异地看着她。 “不是白给的啊,我玩了网站上的游戏,觉得挺好的,所以我要投资,”石伽伊不服输的样子比那些安慰他的人更能让他重燃士气,小姑娘字正腔圆,昂着头声音清脆地说,“算我和爷爷入股,赚了钱给我们分红,赔钱就当我们投资失败,多大点事儿。” 二十一世纪初那几年,钱还很值钱,将近四万块,够这个小公司再坚持半年以上。 那天,林止没说一句话,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愣是把眼眶憋红了,然后扭身就跑。离开的那个速度之快,石伽伊都要以为他是在携款潜逃。 高考前一周学校放假,午睡后石伽伊伸着懒腰走向庭院,发现石台上放了几个铁盒,她走过去一看,正是霍景澄上次来给她带的香港珍妮曲奇,石伽伊的心,猛烈地“怦怦怦”地跳起来,她跑向正房:“爷爷,爷爷,是不是霍……” 正房里老爷子和一个少年走出来,石伽伊看清来人,不说话了。 “听春雪说你喜欢吃珍妮曲奇,我托人从香港买来的。”江启见她醒了,忙走到石台那儿拿起曲奇献宝似的给她看。 石伽伊情绪不太高涨:“谢谢啊。” “这孩子有心了。”老爷子看了看手表,“林老师打电话来说要带一套押题卷子来给你讲讲,江启一起听听吧。” 石伽伊一直觉得,上天会厚待努力的人,若是有才华又努力的人还不成功简直是天妒英才。那天,江启认识了林止,并且玩了林止网站的游戏,在石伽伊有意无意地透露中了解到林止的困难。江启也算是性情中人,回家跟他爸一说,要来了十万块入股,惊得石伽伊和林止半晌没说出话来。 有钱人家,真不把钱当回事啊。 江启给林止出了很多如何把网站发扬光大的主意,如何让投资人更容易投资,在哪里打广告能起到效果……他的想法虽然很多是异想天开,但还真有可行的,只一天时间,林止与江启就建立起了相见恨晚的兄弟情。 石伽伊有点搞不懂他们男人。 而春雪,似乎因为江启跑石伽伊家跑得勤,也经常跑来玩,但她发现,那几个人讨论的事情她都插不上嘴,经常落得个无人搭理的状态。她一度怀疑几人是故意的,后来,就再也不来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和石伽伊说话。 这一年,因为非典突然的停课,因为考试日期突然的提前,一切都让人这么措手不及。 高考,就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时期举行了,又结束了。 这一年,高考前夕,全国卷在南方一个小县城被盗,导致临时启用B卷,数学难度大幅度增加,全国卷数学平均分仅五十分,一个考生的冲动无脑行为,像蝴蝶效应一样,导致全国几十万考生的命运被改写。 而北京,依旧是那个北京,北京卷中规中矩,不简单也不难,石伽伊也如往常一样,骄傲自信,在别人问起考得如何时,从不谦虚,只说:正常发挥。 夏日来得毫无征兆,瞬间就进入蒸烤模式,考试后的石伽伊彻底放松了,这一放松,就又想起了霍景澄,想他妈妈是否好转,想他有没有回到学校,想他有没有想起她。 六月二十三日,世界卫生组织将中国香港从非典疫区名单中除名,这说明香港安全了。六月二十四日,内地跟着从疫区名单除名。到这时,石伽伊和霍景澄失联两个月了。 不想他还好,一想,干什么事都能想到他。就比如,张大爷来找她爷爷下象棋,老爷子嫌张大爷棋艺不精不爱和他玩,石伽伊就想起了霍景澄思∏暮∏团∏队∏整∏理∏,只有霍景澄愿意和张大爷下象棋。 非典最严重那会儿大家出不了门,老爷子教会了霍景澄下象棋,这边霍景澄刚学会就被张大爷给缠住,拉回家大战三百回合。石伽伊嫌张大爷这么大岁数了还和她抢景澄哥哥,连捣乱带耍赖地把霍景澄从张大爷家拉了回来,给张大爷气得,在后面大喊再也不给石伽伊买冰棍了。 那时,霍景澄乖乖跟她回家,似笑非笑地问:“十一是不是不想我和张大爷玩呀?”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好像说让他别玩物丧志,好好上普通话课,现在想来,是啊,就是不想他跟别人玩,张大爷也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