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一时间,庄禹的呼吸都困难了。 是一个表情隐晦的中年人,这人他认识。 在白帝城的宴会上见过,当时就站在瑞帝麒麟子穷吴的身后。 因为缺氧,庄禹的脸都涨红了,艰难的发出声音,“你在白帝城肆意杀人,白……白帝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你们的联盟也不可能成功。” 中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你以为白帝会不知道吗?” 庄禹眼睛都缩了起来,什么,……难道白帝默许…… 那么去找白帝的少昊知不知道? 中年手上的力气加大,“要怪就怪你太碍事了,阻碍我们联盟的人都得死,先杀了你,然后在杀掉那些小杂碎,不知不觉……” 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嗖”的一声破空声。 刺痛让中年的手都松开了。 “砰!”庄禹整个人狠狠的摔在地上,脑袋砸在地上,直接昏睡了过去。 中年低头,一支黝黑的箭矢真插在他胸口的位置,鲜血渗出,“千手一族,这怎么可能?” 炕上,蜂吻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蜂吻好害怕,可是没有人可以欺负哥哥,因为哥哥说过,蜂吻是他的第一暗卫,蜂吻是最勇敢的。 他永远无法忘记,他在赤帝城的时候,每日乞讨每日被人欺负,直到一个人走到他面前,摸着他杂乱的小脑袋,“我赤帝族人,应该互相友爱,从今以后,再没有人会欺负你了,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当我的第一暗卫。” 蜂吻的身体都是哆嗦的,他太害怕了,整个人都捂在被子里面,然后颤抖的张开嘴,发出尖锐的尖叫声。 他害怕。 “该死。”中年人直接将身上的箭矢抽出来,“碍事的小爬虫。” 面色阴冷的向蜂吻走去。 只是“嗖嗖嗖”一阵破空声传来。 “噗!” 箭矢刺入身体的声音。 中年人连连躲避,可是身上还是被刺入了好几支箭矢,流了一身的血。 但疼痛比不过心中的惊讶,为什么千手一族要攻击他?难道千手一族背叛了瑞帝城? 中年人开始向山下奔去,因为在麒麟子穷吴身边就有千手一族的人在,他必须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带回去,已经顾不得杀人了。 一群小萝卜头脸都苍白了,因为他们看到庄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刚才蜂吻惊恐的叫声将他们惊醒,他们的山洞就在隔壁,几步路而已。 看到入侵的中年人,他们像训练时一样,一排齐射,他们特别喜欢他们的新武器,晚上都没有从手臂上取下来。 一群小萝卜头哭得哇哇的,将庄禹抬到了炕上。 庄禹做了一个梦,一个十分真实但又特别奇怪的梦。 千里赤地,黄沙漫漫,但在这黄沙之中,却有一片绿洲,一座城池就处于这唯一的绿洲之中。 因为周围生命绝迹,城池中的人的生活非常的艰苦,他们没有足够的食物,足够的水,足够的兽皮。 每一个人看上去,皮肤干燥,穿得破破烂烂,就像是乞丐一样,城里的孩子也像一群小乞丐。 直到,一个孩子的出生,他的名字叫烈山禹,帝族烈山氏的后裔,这座城池的少君。 一个十分顽劣,却志向高大的孩子,从他出生,他就肩负着带领这群苦难的人过上好日子的使命,因为他是这座城池唯一的继承者。 他虽然身体弱小,但却十分聪明,意识十分坚定。 他远赴神秘的西昆仑,带回来一只凶戾的孔雀,一时间名声大振,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所有人的视线。 他路经青丘,带回来一只九尾白狐,第一次展示了他天赋的不同,因为别人只能拥有一只巨兽。 但这些都是个人实力,对改变整个城池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直到,他得到了他的第三只巨兽,北冥之主。 北冥之主的冥蝶,能让人陷入一个一个的梦境之中,而这些梦境是这片大地上任何角落的一个人的一生。 他开始频繁出入梦境,体验别人的人生,以此为经验来提升城池的生活水平。 但大地之上的人,生活的轨迹基本都是一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狩猎为生。 对于物资贫乏的黄沙中的城池来说,并没有多大作用。 直到……他进入了一个断断续续,奇怪的梦境。 梦境非常的破碎,或许是离他的位置实在太远了吧,因为位置越远梦境越不清晰,也不知道这个梦境属于大地之上哪一个角落的人的一生。 但哪怕是破碎的梦境,他也从其中看到了太多不一样的东西,学到了太多有用的东西,这个梦境就像是一个崭新的文明一样,他甚至怀疑,这还是不是大地之上的部族。 借助零碎的梦境,他引北冥之水入城,解决了水源问题,他教族人种植青草畜牧而生,解决了食物问题…… 哪怕城池还是称不上富裕,但也能自食其力,不再像乞丐一样活着。 少年无双的名声远播。 他也更加渴望那个零碎的梦境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他与白帝城少君的婚约绝不能成为束缚他的枷锁。 而且,赤帝城需要他,赤帝城的族人也需要他,他……不可能因为婚约而去白帝城。 于是他借着一只传奇祖兽出世的机会,带着北冥之主离开了赤帝城,他去争夺那只传说中的祖兽,同时也到白帝少君身边,无论用任何方法他要让白帝少君主动解除婚约。 他暂住水泽部,以这个小部族的少族长名义开始接近白帝少君。 他去了金蜈部,以一个让所有人厌恶的形象纠缠白帝少君。 他的计划很成功。 一边让白帝少君厌恶他,一边寻找祖兽,一边让懵懵懂懂的蜂吻打入敌人内部,在所有人面前欺负这个小可怜,背地里却将所有的吃食都拿给这个都不知道什么叫打入敌人内部的小迷糊,一边研究着那个梦境。 事情很成功,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个一直以来断断续续看不清楚的梦境终于完整了,那与众不同的文明让人欣喜若狂,但或许是因为这个梦境离他的位置实在太远了,他被困住了梦境中。 以至于他都忘记了,他是那个考古学家庄禹,还是黄沙之中那座赤帝城的少君烈山禹。 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过着奇怪的日子,从金蜈部到了白帝城。 浑浑噩噩的日子有些长了,直到刚才如同马上就要死亡,窒息一般的感觉,那个梦境才和他以前的记忆完全融合。 庄禹醒过来的时候,旁边正围着一群哭得哇哇的小萝卜头,蜂吻趴在他身上,眼泪大滴大滴的流,小蘑菇急得一个劲摇他的脑袋。 庄禹眼睛睁开,好奇怪的感觉,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庄禹还是烈山禹,又或者两个都是吧。 不过庄禹起身,脸上都是无羁,狂傲,洒脱的笑容。 蜂吻都看呆了,哥哥,是他的哥哥回来了。 那个天下唯我,有我无敌的哥哥,什么样的困难都难不倒的哥哥。 蜂吻胆小,但他最害怕的是,他的哥哥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段时间他真的好害怕,现在好了,他那个一直保护他保护赤地族人的哥哥回来了。 庄禹伸手将束缚着长发的蛛丝拔下,在这乱世,束缚自我只会让自己和周围的人受苦受累。 还不如恣意妄为,潇潇洒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是庄禹,也是烈山禹,还没有人能够如此轻易的欺负过他之后不付出代价。 庄禹起身,长发飞舞,单薄的身体居然透露出一些狂野,一群小萝卜头都看呆了,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但这样的禹哥哥,也太好看了。 庄禹说道,“去收拾你们的东西吧,我带你们回家。” 这里哪里是他的家,他的家在南方赤地,千里黄沙中的那座巨城。 一群小萝卜头一愣,然后撒腿就跑,“禹哥哥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有禹哥哥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将我们的东西都带上,我们的白瓷碗,我们的辣椒,豆子,花椒,大蒜,香叶种子。” 能带的都带上。 庄禹走出了山洞,看着辽阔天空,长发在夜风中恣意的飞舞。 星空灿烂,宇宙浩渺,庄禹只想说一声,我……回来了。 拿起一根细小的竹子,用骨刀削了起来。 那是一只箫,一只竹箫。 放在嘴边,吹了起来,箫声起,幽幽冥冥,时而悠长时而高亢。 山林中,一只七彩的孔雀,一只巨大的白狐,一只悠闲的大鱼,抬起了头,然后飞快的向山下而去。 在桐山旁边的山峰上,旱和魃,雨师和风后,还在气愤白帝城的毁约,突然间,耳边就响起了箫声。 四人身体一震,是青狐战歌,是少君在召唤他们。 “我就知道,没有人能轻易欺负得了我们家少君。” “我们少君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当时少君居然没有任何表示,我都差点以为我们家少君变了一个人。” “走,弄死他们,憋屈死人了,狗屁的白帝城,让它见鬼去吧。” 庄禹的箫声停下时,三只巨兽已经来到山洞前,一群小萝卜头身上也挂满了东西,手上还抱着一包一包的。 开始往大鱼背上爬。 小蘑菇也拿着他的棒棒,当成标枪,小脑袋朝天,冲鸭! “少君!”旱和魃,雨师和风后也赶了过来。 庄禹嘴角扬起,“是让他们知道少年不可欺的时候了,我赤帝城以英勇著称,什么时候由得他们踩在脚下。” 旱和魃,雨师和风后激动了,他们就知道,以他们少君的性格,怎么可能任由对方欺负而不还手。 此时,白帝城中,白帝正满脸红光,下面也是宾客满座。 这才是他的白帝城啊,天下一统,一直都是他们白帝城唯一的愿望。 唯一让他不开心的就是,少昊冷着个脸,说他已经有伴侣了,简直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