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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静悄悄的,只有在玻璃柜里沉默矗立的机甲在列队迎接他们的到来。宋宴山问姜愿:“今天先挑个基础款的机甲拆了。” 姜愿正站在一个玻璃柜前看高大的机甲, 高四米五,重达十吨的银甲骑士收敛声息, 无害地与她对视,她被盔甲上冷淡的光泽和夹杂着浓郁血腥的凌冽气质所吸引, 闻言怔了怔:“我真的可以拆它吗?” 有点奇怪, 就好像让她去解剖历经百战的功勋英雄般,姜愿竟然有些下不了手。 宋宴山点头道:“可以。” 他刷了虹膜解锁, 然后他走到这些沉默勇士的尽头,打开放在桌面上的光脑, 插进了最高权限的黑卡,很快,挑高的屋顶上垂落下来机械臂,那柜门前的六块地板活动成了拼接的板床, 被底下的活动支架支起来,像是临时手术台,静等着机械臂将机甲抓运到上面去。 宋宴山从靠墙的柜子里取出了防护服与防护罩,三大箱的工具箱,对姜愿道:“过来。” 姜愿才反应过来,绕过被“地板”支起的机甲向宋宴山走去:“这儿不是陈列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些配套好的工具?” 宋宴山道:“对于某些人来说是陈列馆,对于某些人来说不是。我发现你的动手能力很强,正好有条件,不如看我拆一遍,再让你组装起来,做得到吗?” 姜愿不由地回头看机甲。 宋宴山道:“组装不回去也没关系,一切有我在。” 姜愿掏出光脑:“拆了就没有装不回去的道理,你慢慢拆,我慢慢记,保管在上课前给你还个完整的机甲。” 宋宴山瞥了眼光脑上显示的时间,九点半,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个小时,姜愿这是预备通宵了。但她丝毫不觉得这是个辛苦的事,反而眼里闪着雀跃的光看着机甲,她在抚摸感受机甲的材质。 宋宴山忽然觉得有些嫉妒。 姜愿的动手能力确实很强,这或许得益于她母亲在幼时对她潜移默化的影响与教育,让她对于机械和工具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在宋宴山耐心通俗的讲解下,她只花了六个小时就把机甲重新装了回去。 姜愿还在地上开玩笑地找寻:“没有被剩下的零件吧?” 宋宴山道:“没有,你做得很棒,简直超乎我的意料。” 这时是晚上三四点了,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灯光洒出窗户落入夜色中,好像被融入了密不透风的环境之中,很快就消失殆尽。宋宴山的声音便是这灯光,落入了姜愿的耳里,就渐渐地消弭在这宽阔的空间里。 姜愿低头道:“忽然想告诉你个秘密。” 宋宴山看她。 姜愿没有看他,只看着窗外泼墨般的夜色道:“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环境里特别想说点秘密,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宋宴山温声道:“你可以相信我。” 姜愿沉默了下,才道:“其实我对机甲也没那么陌生,我小的时候妈妈就会用捡来的易拉罐做机甲的模型,如果装上她自己做的发动装备,模型甚至可以动。” 这是她从来没有和宋宴山说过的事,宋宴山惊讶地看着她:“阿姨是高等种族兽人?” 姜愿“唔”了声后道:“那个叶教授其实我也知道,他曾经是妈妈的导师。” 这无疑是个惊人的秘密,宋宴山深望着姜愿,轻声道:“所以那天我给你看影片时,你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宋宴山承认那天给姜愿看《秘爱》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卑劣的引诱,他希望姜愿能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不同种族等级兽人之间的通婚事实,并且在他的有意诱导下能接受这看似大逆不道的恋爱。但那天的事态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事后曾反思或许是自己太过急不可耐导致做事激进,方才招来如此后果,却万万没料到是因为这个。 宋宴山轻声道:“你觉得她过得并不幸福,所以为她放弃大好前程去选择爱情而不值。” 宋宴山无需姜愿回答,他从她的神情中已经得知答案。 宋宴山想,怎么会这样。 姜愿看着机械臂将机甲重新吊回玻璃柜中,道:“发生的事情当然不会重来,但是我在这儿,便是对妈妈提出的关于低等种族兽人为何不能学机甲构建的质疑的最好佐证。我想叶教授愿意高抬贵手让我进他的实验室,也是因为妈妈吧。” 宋宴山少见的没有搭话,姜愿把玻璃柜门关上,才回头看他。宋宴山正将穿过的防护服收拢起来,因为高温焊接迸溅的火花上面已经灼出了些小黑洞,但他并没有把防护服当垃圾而随意潦 草地收整。 宋宴山将衣服放到了桌子上,然后道:“我也告诉你一个故事,我认识得某位可敬的年长女士与她低等种族兽人的男友死别后,也被迫放弃了事业而听从家族的安排联姻生子,做另一个家族的门面装饰,她一直都活得很痛苦。” 姜愿为他忽然提起的故事感到惊讶,但在她意识到宋宴山在反驳她时,又聪明地合上了嘴,不知怎的,她开始惧怕宋宴山接下来会说出的话。 但宋宴山没有说任何姜愿以为会说的赞颂爱情的话,他只道:“或许阿姨当初选择理想会获得幸福,或许那位女士和男友成功私奔才能快乐,但没有人能算到以后,只能保证在当下选择时顺应本心。如果是我,我仍然希望有个殉情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