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他走了

    白鸾被叶川牵着手往外走的时候，忽而偏头看着他问道，“爸爸什么时候会好？”

    问完不等叶川回答，她又自己抢着说道，“只要我们都加油，我们俩个好好照顾爸爸，爸爸自己也加油，一定很快就能好了。”

    叶川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这段时间白鸾好像很忙碌。

    可她知道，她其实都是瞎忙，她只是因为担心叶承望同志，整个人一直慌慌的，所以才好像事情很多，特别忙一样。

    真正忙的人是叶川。

    白鸾不知道他是怎么平衡的。

    怎么能做到既兼顾了甜品店，又宛如从前一样陪在她身边，还能悉心照料医院里的叶承望同志。

    那天白鸾放学后，第一次没有看到叶川。

    她在学校门口找了找，没有找到叶川的机车。

    手机上也没有叶川发过来的消息。

    白鸾想着叶川可能是累睡着了，就自己叫了车去医院了。

    医院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是低沉的。

    斑驳的墙面上有一只小蜘蛛趴在缝隙里，转眼又消失了。

    医院的楼层里也依旧是死寂的，也不是，隐隐约约的，仿佛能听到病人疼痛的喘息，亲人悲痛的哭声。

    叶川在走廊里。

    他站在病房门前，身影一如既往的劲瘦挺拔。

    他的侧脸依旧精致迷人。

    白鸾加快了脚步，一边小声喊道,“叶川。”

    叶川侧过了眸，看着白鸾朝她小跑着过来，他冷清的眉眼缓和了几分。

    “怎么不进去陪爸爸？”白鸾拉着叶川的手，一边要推开病房的门，一边奇怪的问他。

    她就知道叶川是因为在医院照顾着叶承望同志，才忘记去接她了。

    病房门被她推开了一条缝隙，但她没有走进去。

    叶川拦住了她。

    白鸾奇怪的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叶川没有回答她，只是安静的握着她的手朝前走。

    他的脚步比以往沉重许多，不再是白鸾记忆中那个张狂至极的少年。

    白鸾察觉到了什么，她的心猛然一颤，停住了脚步不肯在走，一直到叶川转过头看她。

    “我去看爸爸。”白鸾的心沉着，握着叶川的手很用力。

    叶川俊逸的眉眼静静的看了白鸾许久，他缓缓勾起嘴角，像是在和白鸾说，又不像是。

    “他走了。”叶川的声音轻轻淡淡的。

    像是寂寥的秋风一样，转瞬即逝，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白鸾抓着叶川的那只手更加用力，明明叶川已经告诉她答案了，可她的内心不肯接受。

    她近乎苍白又惹人厌烦的追问道，“走了……是什么意思？”

    叶川没有再开口，他只是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白鸾骤然转过了身。

    她要去见叶承望同志最后一面。

    这个和她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却给了她连亲生父亲都无法比拟的宠爱的男人。

    他就是她的爸爸。

    叶川没有松手，他紧紧的握着白鸾的小手，逼着白鸾回头看他。

    白鸾咬着牙转过头，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涌着。

    她红着眼看着叶川。

    “爸爸走的时候和我说，不要让你再去见他了。”叶川低低缓缓的开口。

    这是白鸾第一次听到叶川喊叶承望同志爸爸，他的口吻平淡又释怀。

    就好像是一刹那的事情。

    昨天这个时候，叶川还是叫的叶承望同志，因为那个时候，叶承望同志还在，叶川还能实实在在的触碰到他。

    他还跟他顶嘴，说病人不能喝酒。

    叶承望同志还很是不服气的说他马上就出院了。

    可此时此刻，叶承望同志忽然就离开了他们。

    “我去看爸爸……”白鸾用力的想要转过身，咸咸的眼泪落进了嘴里。

    她很努力的想要转过身，想要挣脱叶川的手，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走不回去那间病房。

    “让我去看爸爸啊！”白鸾大声喊着，可她又好像只剩下喊叫的力气了。

    双腿没了力气支撑她，她的身体要下坠的时候，被叶川抱住了。

    白鸾扑进叶川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叶川……怎么办啊，爸爸不管我们了……”

    叶川一言不发，温柔有力的抚着她的背。

    她终究没有见到叶承望同志的最后一面。

    她哭到昏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她的小卧室里了。

    房间里的灯亮着。

    白鸾静静在床上坐了两秒钟，才猛然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刚刚跑出房间，又骤然止住了脚步。

    叶川在沙发上，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看着她。

    他的眉眼和从前一样恣扬，看着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宠溺。

    也不一样，白鸾找不到叶川眼眸里的不可一世了。

    从前张狂的不行的叶川好像不见了。

    “醒了？”叶川挑挑眉头，朝她走了过来。

    白鸾只定定的看着叶川，一句话不说。

    叶川把她横抱了起来，送回了卧室的床上，用毛巾给她擦干净脚，又塞进了被子里。

    他揉揉她的头像从前一样说道，“小姑娘不许不穿鞋，知道吗？”

    白鸾蓦然抓住了叶川的胳膊。

    叶川挑起了眉，“怎么了小姑娘？”

    白鸾又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她跪坐在床上，张开胳膊抱住了叶川。

    “叶川，你还有我。”白鸾呢喃着说道。

    叶川俊逸的眉眼顿了一瞬，他唇边勾起了一抹轻笑，又伸手揉了揉白鸾的头。

    “我知道了小姑娘。”

    -

    叶承望同志的过世，最难过的人，好像是白鸾。

    葬礼三天，白鸾的眼泪就没断过。

    叶川平日里独来独往的，似乎除了他那一群同样被大人们叫做不良少年的兄弟们外，没什么别的朋友。

    但叶承望同志的人缘是好的。

    他住的那栋楼的几乎都来吊唁了。

    就连隔壁那泼妇都带着那小胖孩来送了纸钱。

    担心叶川不能操持好葬礼，许多邻居还要帮忙。

    但叶川的那群兄弟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大雀儿忙里忙外的，看到白鸾还开导她。

    “小鸾，你换个思路想想就好了。”

    大雀儿喝了一口水，看着白鸾说道，“叶叔想了叶川他妈妈多少年了，他这是去找叶川他妈妈了，他肯定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