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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初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走到他跟前,压低声音:“那就烦请大人勿扰。” 江时卿神情微凝,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眼见女人说完,撂下他便离开,堵着一口气,脸色沉得吓人。 蔺宸嘴角一抽,颇为同情地看了眼江时卿。虽然很想问刚才那句“勿扰”是何意,可对上那双阴沉的双眸,迅速仰头望天。 * 好几日,侯府都弥漫一股阴沉之气。 蔺宸没了法子,只好将刚从营地赶回正在小憩的容鸿蒙喊过来,一五一十把这些日子江时卿的情况说了遍。 鸿蒙咬牙切齿,“我就寻思着你找我没好事。这是你们江大人自己的事,我去有什么用。” “陪他喝酒。”蔺宸讨好地笑了笑,“你最会哄人,那些姑娘们不都被你哄得乐呵呵的。” 这…… 说江大人是姑娘也没错,都说女人心如海底针,江时卿更甚。 这不,二人刚入后院,就看到江时卿坐在凉亭里兀自惆怅,手里拿着的不正是那只很像他的小狗么。 容鸿蒙挠头。 人家在府上时不晓得嘘寒问暖,只会戳刀子,如今人家去了宫里,倒是惦记起来。 江时卿是不是有病? 蔺宸耳语:“快去,大人正睹物思人呢。” 鸿蒙瞪了眼蔺宸,提着酒走到院子里,轻咳一声。 “你回来了?”江时卿容色淡淡的,从容地将木雕犬收入袖中。 “嗯。”容鸿蒙将酒坛子放在地上,挽起袖子,“你心情不好?” 江时卿顿了一下,一记眼刀子飞向蔺宸。 蔺宸目光游离,扬起无处安放的双手,替两人斟酒。 “是我心情不太好,想要你陪我喝酒。”容鸿蒙一饮而尽,开始絮絮叨叨。 从朝堂遭人挤兑,说到家里几个老婆争风吃醋,事无巨细,说得滔滔不绝。两坛酒很快下肚,蔺宸赶紧又提了两坛过来。 他蹙眉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容鸿蒙,无语凝噎。 一时倒不知究竟是谁来安慰谁。 容鸿蒙说他的,江时卿也不打断,自顾自倒满一杯酒,仰头猛地灌下。烈酒入喉,烧得他整个人更精神了。 思念更甚。 喝到第四坛,容鸿蒙彻底喝高了,胡言乱语不断。江时卿扣下杯盏,对蔺宸道:“我先去歇息了,记得送他回府。” 蔺宸看着醉醺醺的鸿蒙,和江时卿渐行渐远的身影,无语望天,这不是搬救兵,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时卿披上氅衣,独自往书房方向走去,心里莫名生出叹惋。他向来没有千杯不醉的本事,但凡喝酒极其克制,反倒是宛初来了以后,才放肆些。 因着醉了会有人伺候,也无需防备。可眼下人没了,他连痛快喝酒的机会也没了。 想要一醉方休都难。 画里,浓浓月色中,他打开房门,径直躺在床上。影影绰绰有个身影走过来,身姿婀娜。 “宛宛,留下来陪我可好?” 第50章 筹谋 是谁害她身败名裂? 临华殿, 寝宫中。 雀儿狗腿地端了一盘葡萄走来,伏低身子凑到宛初面前:“主人,你昨夜陪了江大人半宿, 为何不等他醒来?他醒来见不着人, 定以为是做梦, 你岂不是白做了大善人。” 正歪在榻上看书的宛初, 懒洋洋地伸手取一颗葡萄,剥着皮慢条斯理道:“何必让他知道?我不过是可怜他罢了。” 说罢, 看着黏糊糊的手指颇为懊恼。 雀儿赶紧递上毛巾,“这事儿还是我来做。” 宛初索性侧躺着, 想着入宫前在侯府的日子。 那时她尚未觉醒时, 跌跌撞撞地跑到江时卿面前, 对他殷勤备至,爱他深入骨髓。他笑, 她便笑。他蹙眉, 她便反思哪里做得不妥帖。 这般单纯肆意地爱一个人,大抵是不会在她身上发生了。 她作为恶之半魂存从画中苏醒时,与一辰做过一次交易。想要借用一辰的力量找到江时卿, 计划勾引江时卿爱上她, 再用他的血破除封印。 宛初一直没想明白为何如此。一个凡人的血怎么可能破除白泽的咒术?或许一切都不过是白泽编造的谎言,意图给她一点期盼, 控制她。 如今,她并不稀罕解除禁制一事。 活了这么久早就有些腻了,生生死死不过是一个念头罢了,一旦放下执念心就宽了,可以走的路也多了起来。她与江时卿之间便不存在什么羁绊,不必再围着他转。 “主人还爱江大人么?”雀儿将晶莹剔透的葡萄送入她口中, 疑惑道。 “爱过。” 这是事实,至善的半魂真心爱过一个人,又不丢脸。 “我爱过莫惜寒,爱过霍渊,爱过江时卿。”宛初掰着手指头,才三个,不甘心地叹了口气。 雀儿哑然,头一回听到花心之人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宛初睃了她一眼,“活了这么久不过爱三个人,亏了。” 这话一出,雀儿也不由自主地点头认可,笑问她哪一个最好。 “人好不好不由定论,我只记得,霍渊待我是百里挑一的好。” 若江时卿放下执念,接纳纯净无私的她,便是第二个霍渊,她定会全心全意爱他,敬他,助他,陪他走完属于人类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