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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了,四年没有听到“姐姐”二字了。 不管在这中间他们都各自经历了什么,只要, 回到这个原点就够了。 南兮已经不记得到底是何时她和南劼成为姐弟的,如果要追述起来,一定不是同根同源。可那又怎样呢?南劼是她唯一的牵挂,曾也是唯一的依靠。 严炔紧跟在南兮的旁边,许久许久,南兮想,他大概是羡慕有亲人可以拥抱的她吧。这一刻,不知,在他脑海里出现的是母亲,奶奶,还是父亲?南劼的视线慢慢的开始从南兮的身上移到严炔,朦胧的大眼抬头问:“你是谁?” 严炔愣,犹豫半晌开口:“我是……” 哑口,他在想一个合适的词语来介绍自己。 却不料南劼突然开心的手舞足蹈,松开南兮,朝严炔伸出双臂,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是莫峰哥哥!”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严炔怔在原地,动都不敢再动。南兮一时懵的连眼泪都不再掉了,回头跟站在门口的乔莫峰的视线来了个交汇。 他喘着粗气,本来迈进的脚步被南劼一句话挡在了门外。他的眼神里被悲哀溢满,他痛苦极了,南兮看得清楚。 毕竟南劼这样躺着已有四年有余,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姐姐就剩莫峰哥哥,随口就这样叫了也并未说明什么。 南兮拉着南劼的手认真的解释:“他不是你莫峰哥哥,南劼,你不认得你莫峰哥哥了吗?以前……你连他的脚步声都分得清楚。” “姐姐骗人!”奶奶的口音,伸出一只手拽着严炔的衣角拽到他跟前,双手紧紧圈住,像是守着什么异常宝贝的珍宝,再次向所有人宣告:“他就是我的莫峰哥哥!” “怎……怎么说呢?”南兮把严炔不动声色的往她这边拉了拉。 “莫峰哥哥会讲很多故事给我听,还会跟我讲姐姐已经是大明星了,声音,我记得!” 会讲故事给他听的是莫峰哥哥,小孩子的世界里,这是不需要质疑的。 他不相信他的莫峰哥哥会缺席,也不相信时间,会把一些人带走,再把一些人带过来弥补。 南兮再次回头看向乔莫峰,他微微颤抖着,握着门把手的右手青筋暴起。想轻喊一声,还未张口被乔莫峰阻止,自始至终,南劼的视线所及,并未出现乔莫峰这张脸。 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冲上去来强迫南劼,强迫让他明白谁是真正的乔莫峰。他不愿意让南劼明白,明白他的莫峰哥哥在这四年里一个故事都没讲过。与其让他知晓事实而伤感倒不如,顺着这个谎言来惩罚自己。 南劼抱着严炔不撒手,一口一个“莫峰哥哥”的叫,一声声,刺在三个人的心口。他的时间还停留在四年前,四年,让他模糊了莫峰哥哥的面貌,却亲近着一个近乎陌生的面孔。 他不知,她的姐姐早已嫁了人,却并未嫁给莫峰哥哥。虽然那时候以为,姐姐只能嫁给莫峰哥哥。 罗嘉良说南劼这种情况是典型的记忆涣散,靠声音辨认其实很容易理解。 四年内他没有睁开过眼睛,所有的感官几乎都是停顿的,除了声音,所以,他只记住了讲故事的那个人。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能每天讲故事给他听的人太少了,讲故事的人就是自己的莫峰哥哥,这是不容质疑的。 严炔和乔莫峰一前一后站着,一个比一个表情复杂。 “那可以告诉他其实是认错了吗?”南兮问。 “我认为最好不要这么做。”罗嘉良解释道:“他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能承担的也很少。给他一些时间,也许自己会慢慢想起来的。” “那他们两个……” “我没关系。”乔莫峰抢先道:“可能需要一个新的名字出现,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 罗嘉良“嗯”了一声,随后看向严炔犹豫着问:“严炔,你怎么办?” 南兮也望向严炔,乔莫峰可以给自己披上任何人的外衣,但严炔不行。在南劼面前,他只能是乔莫峰。 这就意味着,在南劼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真正的严炔这个人。 南兮没有办法向南劼介绍严炔。对严炔而言,实属是残忍的。而南兮清楚,他有多排斥! 严炔稍偏头对上南兮的目光,她的渴望那么清楚。几乎不需要再考虑,点了点头说:“我可以。”顿了顿重复一遍:“相信我南兮,不会有事。” 而其实他们所有人都忽视了南劼的依赖程度,对严炔简直是寸步不离,醒着的时候要他陪,就连睡觉也要抱着一只胳膊才显得安全,依赖程度远在南兮之上,严炔甚至为他罢了工。 乔莫峰常来,南劼自始至终都未与他说一句话,自然地乔莫峰也就省了自我介绍这一步,也不用再去想个什么别的名字来敷衍,反正对于撒谎他本身就不擅长。 半个月之后,南劼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虽然常年卧病在床他的行动看起来很是迟缓,但毕竟这些年的按摩理疗不是白做的,他恢复的也比一般人强太多,几乎可以用一个医学奇迹来形容了。 南劼不喜欢住在医院,大约是早就闻够了这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无奈,南兮只好带着他回家住。 因为南劼的出现,家里彻底成了一个菜市场——客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几乎快要无处落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