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27)你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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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娜,你有没有想过,人类的话,18岁就成年了?” 丽丝的重点,显然不在礼物上,那个惯来带着微微沙哑的声音似是想起了什么,提醒道。 “然后?” 她显然不太明白,反问了一句。 丽丝叹了口气。 “成年的男子,是要从家里搬出去的年龄了啊!他如果还和以前一样,拒绝成为吸血鬼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能和你再住在一起的啊!” “为什么?” 她还是不明白,还有些莫名其妙,迷糊地问道。 丽丝显然对她的粗线条无奈了,于是干脆直接提点了她,“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个大美人,在我们血族里都是数一数二美貌的存在,容颜不会老去,也不会有丝毫的憔悴,没有人类的女孩子可能比得过你啊。再和你住下去的话,那个小家伙还能看得上哪个姑娘,你要害人家单身一辈子的啊。” 她显然完全都没往这个方面想过,于是一片沉默间,她似是陷入了安静的思索,没有回答。 丽丝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声音凝重:“我看那个小家伙现在,有时看你的眼神已经很不对了。那是一个男人看自己喜欢的女人的眼神,满满都是侵略和占有的野性。所以,朵娜,你要是不准备让他也变成血族的话,那让他早点搬出去,离开你吧。” …… “你说的对,丽丝。我会考虑找个机会和他谈谈的。” 许久,她才再次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 犹如晴天霹雳,黑发的青年含笑的表情猛地停滞住了,一霎全身猛然一僵,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被冻结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快要骤停了一般的,冷。 他握在门框间的手指不觉地用力,于是指间深深地,掐断了门的木框陷入了其间。 离开,她?搬,出去? 他的脑中混沌了一瞬,一声声心跳都带着奇异而压抑的,沉闷,仿佛周围的空气突然稀薄了下来一般,有点喘不过气来。 然后,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浑噩间,他听见了什么砸在地上的清脆一片破碎声,然后是她瞬间骤然冰封般森冷,咬着牙的音色,阴沉的戾色和仇恨如森寒的冰刃间白亮的浮光涌动:“再说一遍。你说什么?” “在哪里?” 顿了顿,她似是沉重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抑下了煠煠滔天的怒火再次开口,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知道了。” 她干净利落挂了电话。 然后,他就看见她脸色冷肃得可怕地疾步夺门而出,手间利落地套着她的黑色风衣,从领口一捞长发,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都带着一股子煞气。 她整个人的气质都似是锋芒毕露的刀出鞘,毫不收敛地释放着戾意,眸中的红像是鲜血填就的深渊,压着隐隐绰绰,尸山血海跌宕的怒。 看见他,她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稍稍收了那满身残暴肆虐的杀意,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就像是普通出去要买东西一般,淡然从他身经过,轻飘飘地抛下了一句:“希瑟,我出趟远门,归期不定。” 上一次,她如此愤怒,是因为……那个男人。 那一次,她重伤得他以为她会,死掉。 他的心一瞬间,被一片针密密麻麻地扎了一般,痛了一下。 少女的脚步急促,高跟鞋闯闯的音节坚定而清脆,却像是沉闷声声都敲在他心上;那个优雅而毅然离去的背影窈窕,带起黑发和裙摆,在疾遽飒然的步履间猎猎翻飞,看着格外潇洒帅气。 “娜娜。” 他终于忍不住,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轻声唤了她一句。 他一直想叫她娜娜的,他很喜欢她这个爱称,却从来,都没有叫出口过。 她离开的脚步倏然一顿,整个背影都僵住了一瞬,才猛地回头来,冷峻的怒意凝固在她美艳的面容间,她看着他目光满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素来婉转清凉的声音抖了一下。 她死死盯着他,缓缓开口:“你叫我,什么?” “娜娜。” 黑发,绿眸的青年男子看着她,再安静地重复了一遍,他直直地迎着她的目光凝视着她,语态温柔,“你要去哪里,可以,和我说一下吗。” 她没有回答。 他于是迎向她走了过来,她的目光惊愕带着难以言述的震撼,怔怔盯着这个男子一步步,步履从容地朝她走了过来,靠近了她,一霎似乎失了魂般一动不动地,只是直勾勾地仰望着他那双竹青色狭长的眼眸。 她似是这一瞬间,才骤然发现,和自己居于同一个屋檐之下快12年了的男孩,居然在她不知不觉间早已长大,褪去了少年的稚气,长成了一个身形高挺、伟岸的男子,她已经需要仰高头,才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他靠得太近了,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经撑在了她耳侧黑发边的墙上,堵住了她的去路,他高大的身形投下深得带着侵略性的阴影,将她整个罩了进去。 男子翡翠般浓郁的绿眸中,有一抹熟悉而惑人的柔意,深深地凝望着她;一刹那,她緋艳的血眸迷茫,眼底浮动的情绪太复杂,恍惚的思念、伤感、难以置信,太多太过的情愫沉淀在期间,甚至他都见到了一丝细微闪烁的,泪光;她娇艳的红唇在颤抖着无声地嗫嚅,他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就在她唇舌之间,近在咫尺。 “娜娜。” 他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他想覆入她耳后清冷黑色的发,抚触她绝美的脸颊,他想吻她。 那个男人经常,这么做的。 他想对她说,娜娜,别哭啊。 他想,这次,她应该是,真的看清了他的眼睛,看清了他对她所有平素死死压抑住的感情,看懂了他的心;以后,就再无退路了。 也好,他不想再有退路了。 她正在考虑让他搬出去,离开她。 他已经挣扎太久了,太多年了,快要疯掉了。 让她干脆地,给他一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