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令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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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正要说话时,沈勉之却开口了。 他道:“一炷香之前,京兆尹醉酒跌进府里的荷花池了。” 沈勉之这话只说了一半,后半句是,京兆尹被捞上来时,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多了。 沈瑜震惊的都忘了哭。 他点这么背的吗?要找京兆尹作证时,京兆尹偏偏掉进荷花池里啦?!这也忒巧了些吧! 沈瑜扭头看向戚如翡。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魏晚若看出了他的意图,立刻道:“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二公子拉出去!阿瑜,别再惹你爹爹生气了。” 最后一句话,魏晚若加重了语气。 沈瑜原本已涌至嘴边的话,因魏晚若最后一个句话,顿时刹住了。 沈勉之在家的行事作风如朝堂一样,凡事只讲究证据,现在他没证据,说什么都只会让沈勉之更生气。 小厮不敢真上手拉沈瑜,只小声劝道:“二公子,走吧!” “走就走,别碰我!”沈瑜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哭的好大声。 戚如翡嘴角抽了抽。 魏晚若柔声道:“娘,老爷,时辰也不早了,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说,让琢儿他们小两口先歇息吧。” 毕竟今夜是沈琢和戚如翡的洞房花烛夜,他们确实不便再久留。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站起来,拉住戚如翡的手:“好孩子,今夜委屈你了,你们先歇息,明日等阿瑜酒醒了,祖母亲自让他给你赔不是。” 戚如翡一脸茫然。 这就完事啦?! 直到沈家人的脚步声走远之后,戚如翡才确定:嗯,是真的完事了。 很好!那接下来,就该算她跟沈琢这个狗男人的账了! 戚如翡攥了攥拳头,刚朝前迈了一步,就发现有个人没走。 是沈琢的护卫。 那天在巷子里的那个,身手不错。 戚如翡挑眉道:“你不走杵那儿干什么呢?难不成想留下来,看我们洞房不成?” “咳咳咳咳咳……” 沈琢被戚如翡的虎狼之词惊到了,抬手道:“孟辛,你先下去。” 沈琢发话了,孟辛这才往外走。 戚如翡从小在寨子里长大,男人堆里说话向来没个忌讳,所以她丝毫没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有何不妥。 反倒见沈琢咳的眼尾泛红,顿时一脸嫌弃。 这个男人长得白净柔弱,又病歪歪的,动不动叽叽歪歪就要哭,真不知道柳柳看上他哪儿了?! 咯吱一声,门被关上了。 戚如翡倏忽回神,顿时杀气毕现,以猛虎扑兔的姿势,朝沈琢扑过去。一手去捂沈琢的嘴,一手去抓枕边的匕首,打算送沈琢去给柳柳母子赔罪。 但她刚有动作时,沈琢似乎是坐久有些累了,身子往下滑了滑,正打算躺下时,戚如翡这一扑,正好将他扑倒在床上。 而沈琢倒下时,手臂‘无意’挥了挥。 原本在沈琢枕下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戚如翡去抓匕首的那只手,当机立断改变了方向,去擒住沈琢的双手,将沈琢翻个身摁在床上,跨坐在沈琢腰上,又从后面捂住沈琢的嘴,防止他叫出声。 一气呵成做完这一切,戚如翡才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刚舒到一半,就卡在嗓子眼里了。 因为外面传来孟辛的声音:“公子?” 孟辛不放心沈琢,没敢走远。 听到屋内有动静,立刻在外面喊了声:“公子?” 他怕坏了沈琢的事,没贸然进来。 娘的!这人怎么还在外面?! 戚如翡用膝盖狠狠顶了一下沈琢的,低喝道:“让他走!” 沈琢顿时发出痛苦的呜咽。 戚如翡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在外面那个人冲进来之前,我就先拧断你的脖子。” 沈琢立刻点头。 戚如翡捂住沈琢嘴的手下移,改换掐住他的脖子。 要是这个狗男人敢喊救命,她就立刻扭断他的脖子! 沈琢喘了口气,才道:“没事,你不必再外面守着了,下去吧。” 门外的孟辛犹豫片刻,便没声了。 戚如翡又迅速捂住沈琢的嘴,听外面彻底没了动静之后,一把将沈琢翻过来,伸手去扯被子,道:“狗男人,我要你给柳柳母子偿命!” 沈琢看出了戚如翡的意图。 今夜他有好几次喘不上气来,所以戚如翡想拿被子闷死他,这样便能神不知鬼不觉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琢觉得自己是东郭先生,他为戚如翡得罪了魏晚若母子,对方却想杀他。 沈琢挣扎着摇头:“唔、柳、柳是谁?” 一听这话,戚如翡顿时火冒三丈。 看来这个狗男人,跟他那个傻缺弟弟一样,成天在女人堆里打滚,这才多久,他竟然连柳柳是谁都忘了! 戚如翡恶声恶气提醒:“叶城双桃巷的柳柳,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酒窝,去年六月,陪你赏花看月亮的那个。” 沈琢没听过这个人。 但见戚如翡已经将被子拉起来了,他立刻摇头,满脸写着‘让我说句话。’ 戚如翡犹豫了一下。 决定看在这个狗男人刚才救了她的份上,就听听他还有什么遗言! 戚如翡将手移到沈琢脖子上:“给你个机会,说你的遗言。” “我、我……” 沈琢胸膛大力起伏着,戚如翡皱了皱眉,料想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便又松开了沈琢的手腕。 沈琢单手捂着胸口,痛苦的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道:“戚小姐,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从未去过叶城。” “你撒谎!”戚如翡厉声道:“柳柳临终前,亲口跟我说的,孩子的父亲是华京的相府公子沈琢,我打听过了,华京只有一个相府,就是你这个狗男人害死柳柳母子的!” 戚如翡只当沈琢是狡辩之词,再次狠狠掐住沈琢的脖子,又要去扯被子。 沈琢捂着胸口的手,已经不着痕迹搭上了袖箭的开关,但觉得戚如翡身手了得,就这样死了有些可惜。所以他决定,再给戚如翡一次机会。 沈琢道:“咳咳,我、没撒谎,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去年六月中旬,我在华京,相府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戚如翡冷笑道:“他们吃你家的米,自然替你说话!” “我确实没去过叶城,戚小姐若还是不信,不如明天随我去趟京兆尹府?” 戚如翡一脸提防:“干什么?” “去年六月初,有流匪伪装在城中抢掠杀人,京兆尹奉命严查出城之人,那里应当有出城记录,戚小姐一查,便知我有没有说谎。” 戚如翡手上力道加重,怒道:“你当我傻是不是?那个花孔雀都说了,京兆尹已经查出来了,我就是刺客,你让我去见他,是想让他把我抓起来是不是?” “不,戚小姐你误会了,”沈琢艰难道:“若我当真想抓你,刚才何必要得罪我母亲和阿瑜护住你?” 戚如翡问:“是啊!为什么呢?” 见沈琢被掐的呼吸不畅,戚如翡才不耐烦啧了声,松开手。 沈琢咳了好几声:“戚小姐先前救过我,我信小姐不是坏人。” “是吗?”戚如翡歪头看了沈琢一眼,眼神骤冷:“那万一你看走眼了呢!” 话落,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头上的金簪,便朝沈琢心口刺去。 沈琢瞳孔猛地一缩。 他浑身肌肉绷紧,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反击,但瞥见戚如翡手中的金簪时,有东西浮光掠影从他脑子里划过,他生生遏制自己没动手,立刻满脸惶然,拼命朝后躲去。 戚如翡手起簪落。 沈琢吓得立刻闭上眼睛,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他颤巍巍睁眼,就见簪尾抵在他胸前,而戚如翡眼底滑过一抹疑惑。 沈琢自然知道,戚如翡疑惑什么。 先前因匕首滑落一事,戚如翡想必是怀疑他会武功,所以她才会猝不及防出手试探。 若不是看簪子上的寒光提点了沈琢,他差点就暴露了。 “戚小姐?怎、怎么了?” 戚如翡垂眸,就见一身喜服的沈琢躺在软枕上,如墨青丝铺在红枕上,面容苍白靡丽,他双目撑圆,乌黑纯澈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活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 “没事儿,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戚如翡扔了簪子,翻身下床,捡起柳柳的匕首,小心擦拭着,问:“京兆尹知道我是刺客,明天我若去见他,他会不会说出这件事?” 沈琢摇头:“不会,京兆尹惯会审时度势,明天我们一起去,他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戚如翡嗯了一声,然后一脚踩在床上,俯下身子,慢慢朝沈琢靠近。 沈琢抬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