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和系统语言不通是种怎样的体验在线阅读 - 第26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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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谢怀尘全身都在抖。他没法不颤抖,识海里一阵剧痛,好像有人拿着剑在一寸寸割他的脑袋;内府也一阵剧痛,属于魔修的魔气全面爆发,再精纯的灵力也压不住嗜血的魔性了;而他的魂魄更是撕裂难耐,柳厌青意识苏醒,叫嚣着要赶他走。

    系统君好像在喊着什么,眼前一片红光闪烁。可谢怀尘已经无暇去听,他所有的意识都被“阴尸蛊王”四个字占满,眼前全部是白衣鬼吞下柳家冤魂的场景。

    白衣鬼已经将所有魂魄吞食入腹,此刻身形变得更加凝实,气息也更加诡异强大。阎罗如对待心爱的宠物一般将它收入炼尸壶,万千怨鬼也就此呼啸着涌回壶内。可被吸食魂魄的柳家众人,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乃至脸上都爬满青黑,竟是渐渐同化成了阴尸。

    “厌青哥哥,”怨鬼散去,阎罗来到呆滞的谢怀尘面前,“你是不是不喜欢死人,那我给你看活人好不好。”

    期待的眼神,温柔的话语,阎罗额头抵着谢怀尘的额头,甜甜一笑。瞬间,柳府的阴尸纷纷活过来,一个个缓缓地爬起,眼眸无光,身形扭曲,行动时骨骼摩擦的诡异声音给人以恐怖。

    “别……不要……”

    谢怀尘已是被彻底吓破胆,看着阎罗的眼神几乎带着哀求,嘴里不停地念道:“不要……放过我……你放过我……”

    可是阎罗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柳府阴尸陆续起身,可怕的嘶嘶声从外围渐渐传到宗祠。最后,枯坐的十二长老也渐渐骨骼变形,浓郁的魔气从他们身上散出,头颅僵硬地转动,合掌的手指一根根摊开,欲起身……

    “啊——不要!滚!都滚!”

    谢怀尘惊惶地往后躲,狂暴的魔气将宗祠搅得一片狼藉。他推开阎罗,不住后退,看长老们的眼神如见最可怕的恶鬼。那是罪孽,柳家上百冤魂的债从现在起就是他的罪孽,这已经不是仇恨的问题了,他有大罪,他是鬼,是魔!

    违背天道伦常的大恐惧笼罩了谢怀尘,他再也受不住,身体僵硬地弓起,魂魄发出近乎本能的吼叫。

    嘶嘶——

    这一声叫唤与白衣鬼的号令如出一辙。柳家上百阴尸听见这一叫声,齐齐一顿。阎罗眼中爆出巨大的光彩,惊喜地看着谢怀尘,而谢怀尘仍旧凭着本能发出诡异的号令。

    嘶——

    蛊王出声,柳家阴尸们渐渐变得安静。它们像寻找坟墓般,纷纷回到最初的位置。该躺下的躺下,该坐着的坐着,身体青黑的十二长老们重新垂下头颅,缓缓合掌做出捏诀的动作,阴尸们在号令中陆续闭上了眼睛,回归尸骨的安详。

    啪嗒。

    一滴水落在手背上,与滂沱的大雨融于一体。接着有更多的水滴落下,温热,一滴滴顺着下巴流到衣襟,最后流入鲜血浸渍的宗地。

    谢怀尘呜咽着,随后闷哼一声,踉跄地倒在雨里。

    与此同时,识海中,一座深藏的封印阵法也在支零破碎,阵法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呈玉光,气息柔和强大。在谢怀尘倒下的那一刻,阵法也再维持不住它的威能,倏然碎裂。

    **

    “千年鬼,万年龟。一只脑袋四条腿,扑通一声就下水!”

    “哈哈哈哈……”

    欢乐的童音回荡在耳边,谢怀尘感觉自己回到了地府,回到了千年前的鬼身。

    哦对,他想起来了,千年前……他好像是一个年轻的鬼。

    那时他初入地府,茫茫然不知所措,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为人所杀。但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恨,因为生死是天道至理,再正常不过,鹰吞蛇,蛇吞鼠,他被人所杀,其实都没有两样。

    地府轮回已断,冥界之人甚至会抓游魂去做苦力。所以众鬼心惶惶,甚至有些游魂妄图以邪道求长生。而他偏居一隅,整天逗逗新鬼送送老鬼,并未将魂飞魄散放在心上。日子久了,因为他是一个好说话又仗义的鬼,周边游魂都与他亲近,一时间其乐融融。

    然而过了三百年悠闲日子,他终究大限将至,于是一个人找了个僻静处等着魂飞魄散。

    变故就是在那时发生。

    一只大手将他濒临消散的魂魄聚拢了。

    那时他已奄奄一息,来者轻轻地将他放入一个漆黑的小壶,他顿时如置雾中,通体舒泰。那一刻,他以为自己遇到了恩人。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遇到了噩梦。

    那人先是消抹他的记忆。前尘过往如云烟,他越来越记不清以前的事,连基本的礼仪伦常也逐渐忘却。这让他很不舒服,于是偷偷在壶中刻下记忆,以便日后想起。

    然后那人给他灌输邪念。所谓邪念即是执念。那人从他刻下的记忆里发现他是被人刺死的,于是幻化出临死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让他感受。他在壶中一遍遍地被仇人杀死,一遍遍体味临死的剧痛与绝望。他本就记不清前尘,在没有尽头的重复中,仇恨成了唯一的执念。他不止一次地用牙啃,用手抓,想在壶中刻字为自己保留清醒,可那人恶劣地将刻字一一抹去,甚至换上新的刻文。

    “我一定要报仇雪恨。”

    他每天刻正字记录日子,一年、两年、十年、百年……他不知道壶中岁月是否与外界一致,但他感觉过了很久。因为整个瓷壶都记不下了,他没有地方记录时间,只能一日日地硬撑。那种永无尽头的绝望,让他终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