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野人
公交站牌爬满了藤蔓，老态龙钟的清洁工为了护住青叶市最后的体面，用老式笤帚将藤蔓一点一点扯下，对他来说这座城市记录了少年，中年，老年所有的回忆，他无法割舍这份感情的重量。 流浪汉拿了刘枫的钱回到聚集地，在那里有流浪者，土著，道上派遣的工作人员，还有胆子大的商人，他们找了一处地质结构稳定的地点作为生存地点，流浪汉说那里是青叶新城，还打包票说刘枫他们要去青叶新城，一定请二人吃烧鸡。 城市地图记录在公交站牌上，岁月洗礼将站牌磨损破坏，挡住风吹雨打的玻璃亭，也如一位暮年老人般弯曲，下垂，仿佛即将要倒塌，道路的中心如被凶残的怪兽从地下搞得破坏，十年前修缮的柏油路，如今像颓败的石头莲花，破损，分开，说不起是“绽放”还是毁灭。 站牌地图，记录刘枫所在的地点为原青叶市一较为繁华的商业街，全市唯一的孤儿院在市郊位置，距离刘枫所在地大概二十多公里远。 兰博基尼开到站牌前，老清洁工提醒到：“你们要去的孤儿院早就倒闭了，而且通往市郊的路也封锁了，前面塌方很严重的。” “孤儿院倒闭了吗？”刘枫意外道。 “三年前就倒闭了，最近地震和塌方越来越严重，你们这样年轻，来青叶市是自找麻烦啊。” “老先生，你知道孤儿院的人都去哪了？” 他摇摇头：“也许走出去了吧，也许还留在市里，都离开了……” 老清洁工捡起垃圾离开后，吴优问刘枫是不是该回去了。 刘枫驾驶兰博基尼，依旧朝孤儿院的方向行驶。 “刘大师，虽然我很信任你，但前面的路真的不好走。” “那我一个人去。”刘枫把吴优送到青叶市早就歇业的大学边，虽然歇业了，但大学城内结构稳定，还生活着不少土著和外来探险者，不晓得哪个混蛋在网上传了一句，随着地震和塌方，青叶市里出现了一种吸收地震波的怪石，这种怪石拥有奇特的香味，怪石的品相越好售卖的价格越高，所以来寻石赚钱的人也多。 曾经读书学习，慷慨报国，或修身立业的根本之地，如今却成为桃色产业盛行之所，很难想象读圣贤书的教室，成了一帮寻石劳累后，专找刺激行皮肉之快的浪、荡之徒聚集地。 吴优兴奋的整理领结，想在大学中邂逅美丽的女人。 兰博基尼行驶在被封禁的道路上，由于整个公路被塌方阻断，深三十米，直径十多米的大洞显然无法通过飞车技术穿过，一旦失败，掉进洞里的下场也许是死于泥土掩埋。 刘枫只好放弃交通工具，从狭窄的碎石路上绕过，徒步前往孤儿院，好在只剩下四公里的路程行走，一个小时差不多到达市郊孤儿院的位置。 圣母教堂孤儿院，仿照西方教堂建设的浓缩版孤儿院，开孤儿院的人是个秉承“博爱”的基督徒，青叶市政府没那么好心帮助孤儿建立遮风避雨的地方。 粉刷的大白墙上积满了灰褐色的粉尘，浅黄色的沙土混在其中，遮蔽原本的样子，尖顶如被雷击，琉璃瓦空出一大片，任雨打风吹钻进屋子里。 推开腐烂的大红门看到一张传授耶稣福音的旧纸条，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唯有耶稣二字如有神护，两排如教堂礼拜的长椅被人撬的差不多，因为连接长椅的铁丝能卖到不少钱。 圣母和耶稣的雕像损了很大一块，就掉在被虫子腐蚀的木板上，堂兄挂有装裱成黑白色的大相框，里面的照片明显是创建者的肖像，三代传人，三代人都有菩萨低眉之姿，刘枫默默鞠躬，感慨善德，变在孤儿院寻找线索。 穿过大堂是孤儿们学习知识的课堂，简陋却井井有条，桌椅上被调皮的孩子画了很多不明觉厉的符号线条，而黑板，教桌教鞭等也已经被风和雨腐蚀了，摆在桌上的书籍被天花板掉下的碎石把书肚子砸没了，掀开满是青苔的石头，看到书名是《百年孤独》又轻轻放了回去。 大概在教室里摸索了很久，才丢失兴趣前往活动的后院，虽然满是杂草，地表也出现裂痕，甚至有野兔，野鸡当着刘枫的面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似乎已经忘却了人类带给他们的恐惧了，刘枫无意理会这帮野生动物，也不想吃它们筋道的肉。 可一块石头以很快的速度砸向吃草的野兔时，着实把刘枫吓了一跳，野兔反应灵敏躲过了突如其来的袭击，及人高如蒲苇般的杂草里钻出一人，是个拥有古铜色肌肤的男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他的眼神炯炯有神，却对站在走廊上的刘枫熟视无睹，那家伙的衣服真够残破不堪，甚至用绿油油的青草编织为遮住关键部位的裙子，他的头发繁茂程度快要赶上杂草了，好在脸上干干净净，否则刘枫会怀疑他是个野人。 野兔逃跑的十分迅速，但男人跑的更快，一个扑滚，熟练的在杂草中拦截野兔逃跑的位置，他速度惊人，抓住野兔时，从怀中抽出一把生锈的刀子，三下五除二将野兔皮给扒掉了，他抓住兔肉大方的从刘枫身边走过。 无视我？刘枫站了半天就是等那人先打招呼，结果对方直接无视了。 “嘿，兄弟。”刘枫连忙凑上去，结果那小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怪声。 “李在赣神魔？” 那人脸上挤出微笑，刘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走，只见这家伙眉头上挑，眉骨肌肉拱起，摆明是生气了，他鼓起右拳猛的击打刘枫脸被格挡开后，又生气的走着。 “兄弟，我没有恶意，你是听不到我说话吗？” 刘枫感觉这小子要么聋了，要么脑子不好。 等了半天，那人把刘枫带到孤儿院睡觉的屋子的火炉边，他用火柴生火，将里面的纸点燃，又塞木头后将兔肉塞里面烘烤。 要是智障就麻烦了，刘枫刚这么想时，那人极为困难的挤出一句：“人……人类？” “不是人，还是鬼吗？”刘枫白眼道：“你是多久没看过活人了？” “多……久？不……不，意思。” “是不好意思吧。” “对，我……有三年，没，没，没好好说话了。”他声音结巴，一副不能熟练的运用声带的样子，他干吼了声后，对刘枫说：“你是谁？” 刘枫将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不过对方的理解能力似乎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很多话需要刘枫再三解释他才明白。 也的确，三年没和任何人说话，忘记了语言甚至文字都是有可能的，刘枫好奇的问他，三年都住在孤儿院里吗？ “是……啊，老师让我……躲起来，我就，躲了起来。” “有人，要把我们……带出去，带到很远的地方。” 提到这件事时，他神色惶恐，望了一眼窗外绿色世界后才勉强镇静。 “他们是……魔鬼，老师说的对。” 可你老师早就离开了啊，刘枫没有说破，貌似整个孤儿院的人都被转移了，只有他一个人听信了老师的话，躲在里面没出去？ “你没试图离开孤儿院？”刘枫问道。 他摇摇头说：“这里，是我的家。” 真是一位乡土情结浓厚的人。 “好吧，咱不聊这个，她，你认识吗？”刘枫将小丸子的相片给“野人兄弟”看。 “听说她是你们孤儿院的，如果你还有印象的话，应该知道她吧。” 野人兄弟接过照片，痴痴的看了很久后，将照片还给刘枫后，一个人啃起了烤肉，并没有回答刘枫的问题。 刘枫无法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一点端倪，究竟认不认识小丸子反倒成了迷。 怪了！可能真认识，他只是不想说，对付这种精神不太好的人，不能强来，必须顺着他的意思，否则想撬开他的嘴很难。 刘枫足足等了半个小时，看他将一整只兔子吃完，没等到半点结果，他不止一次怀疑这小子在耍他。 刚准备动怒时，野人兄弟将兔子骨头吐在刘枫的脚下。 “你是说小丸子啊。” “你认识小丸子？”刘枫来了兴趣。 谁知，野人兄弟的眼睛又迷茫了起来，他明显知道什么线索，却抚着脑袋呆呆的看炉火。 又等了半个小时，刘枫感觉自己要被逼疯时，野人兄弟才冒出一句。 “认识。” 然后又不说话了，好不容易有点期待的刘枫被泼了一大盆冷水，他此刻的心情就像站在悬崖边的亡命之徒，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你能不能正常点？” “你是？”他又宛如一个智障似的盯着刘枫，刘枫恨不得给他一拳。 “妈的，你耍我！”终于，刘枫意识到自己是被刷了的时候，野人兄弟站起身，看到窗外一只跳的很欢快的野鸡，提起地上的一块碎石，跑了出去。 “你回来，你别跑！”刘枫接近崩溃的边缘时，听到教堂处有微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