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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刚一冒出,便被楚寒否决了,因为他心口并没有疼,不可能是规则。 可不是规则,那又是什么? 楚寒抬头,茫然地望了望天,心好疼啊,刀割一样,比被规则惩戒的时候还要疼,还要难受。 人伤心的时候,时间都会过的很快,尤其是伤心到发呆的时候,楚寒再回过神,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天光破云,照在沉寂的恶灵山上,照在茫茫旷野上,照在楚寒那张苍白到生无可恋的脸上。 古陵这边事情已了,除了宋景云和杨凌,三峰其余弟子已乘夜回了云川。 楚寒直挺挺躺到地上,一手搭在额头,一手搭在小腹,静静望着天,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东西没了。 宋景云实在看不下去,小心翼翼走到楚寒身边,试图安慰道:“师尊,我知道郁师弟走了,您心里难受,但您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您肩上还有那么重的伤,再不及时医治,会出问题的,我想郁师弟在天有灵肯定也不想看见师尊这样。” “他没死。”楚寒淡淡道,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也不看看恶灵山里的东西,活人进去怎么可能不死?宋景云觉得他们家师尊应该还没缓过劲儿,摇了摇头,递出一样东西:“这是郁师弟生前留下的,师尊拿着当念想吧。” “我说了,他没死。”楚寒强调完,慢吞吞坐起,目光复杂地盯着宋景云手里攥的东西。 那是条编到一半的红色剑穗。 楚寒声音沙哑:“这是……子溪编的?” 宋景云挠挠头:“是啊,就昨晚,被那道黑影叼走之前编的。” 楚寒瞳孔一缩,这条剑穗上的编花很独特,也很眼熟,好像……跟九年前那个小男童送他的那条一模一样。 “给我看看。”楚寒跟宋景云要过那条半成品,然后从怀里掏出那条原本挂在竹剑上,却因千水镇一行而不得不解下藏起来的完整品,两相对比之后,他忽然有了个令他自己震惊的猜测——当年那个小男童难道是……郁子溪? 不会这么巧吧…… 楚寒突然自嘲一笑,只是编花一样而已,一看就是巧合,他竟然还真的期待起来了。 便在此时,宋景云忽然道:“师尊您那条剑穗怎么跟这条这么像?”若不是楚寒刻意拿出来比,他还真没发现。 楚寒虚弱道:“不是像,是一模一样。” 宋景云立刻道:“不可能。” 楚寒看他:“不可能什么?” 宋景云摸摸下巴:“郁师弟编这条剑穗的时候,我问他了,他说这种竹纹编花是他自创的,只有他会。所以师尊肯定是看错了,不可能一模一样的。” 杨凌走了过来,拍了拍宋景云的肩:“可郁师弟还说了,这种剑穗他编过两条,这是第二条,第一条是几年前编的。” 说到这儿,杨凌突然顿了顿,看向楚寒:“编好之后,送给了一个人。” “送人?”宋景云不解。 杨凌嗯了一声,就找借口把宋景云叫走了,临走前,扭头对楚寒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九年前那次历练,杨凌也在的,楚寒伸手扶那个小男童的事,他也全都看在眼里,他的记性比健忘的楚仙师好太多。他清楚的记着,那个小男童望向楚寒的眼神,就像绝境里看见光一样,跟郁子溪望向楚寒时,一模一样。 只是楚仙师迟钝的可怕,察言观色这种事情不太符合他简单粗暴的作风,如此细枝末节,他向来是记不住的。 楚寒回味完杨凌那抹笑,愣了许久,方才恍然,原来……他跟郁子溪很早就见过了,难怪两人在善恶峰前的青石阶上相遇时,郁子溪一眼就认出了他。 楚寒心中自讽:我还真是迟钝的可以…… 当天过午,楚寒他们几个便离开古陵,回云川了。 途径郡守府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姜绝扶着楚寒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洛长歌从浓烟里走了出来。 姜绝:“完事儿了?” 洛长歌点点头:“全堆一起烧了。” 因为赵文聪的尸体迟迟不烧,突然发生尸变,冲出来时,杀了整个郡守府的人,包括郡守。尸变后的赵文聪身上怨气极盛,被他杀害的人怨气也轻不到哪里,为防止像赵文聪那样突然尸变,烧了比较安全。 回到云川时,刚是黄昏。 绿竹峰,小筑内。 楚寒坐在床上,嘴里咬着毛巾,裸着上身,虚汗顺着脖颈流到胸口,又从胸口流到小腹。 柳喻之正拿着银刀,一点一点剜楚寒肩头的腐肉,剜着剜着,刀尖仿佛碰到了什么东西。他眉头一锁:“楚寒,你确定自己只是被咬了一下吗?” 楚寒拿掉嘴里的毛巾,喘了两口粗气:“确定,怎么了?” 柳喻之指了指他的肩:“里面好像有东西。” 楚寒顿了顿:“是我的骨头吧。” 柳喻之摇头,笃定道:“不是。” “你先别动,我试一试。”说着,柳喻之将手掌贴到楚寒伤口上,微微催动灵力,但就在灵力从伤口灌进去的那一刻,柳喻之的手心突然灼烫了一下。 他连忙收手,惊道:“这什么东西?” 楚寒茫然:“怎么了?” 柳喻之道:“你肩里肯定有东西,而且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