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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四等人惊疑不定,看着气质大变的英郡王,一时不知上还是不上。 王爷一个时辰前还亲手抱英郡王进来,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众人目光注视中,司景明突然有点喘不上气,急促地咳了几声,才开口:“让他滚。” 卫四等人神色一肃,“是。”从司景明脚下,将惶惶然的英郡王拖了出去。 因着王爷的态度大变,暗卫们的态度,也变成了公事公办的冷漠,毫无前些日的恭敬。 曾管家姗姗来迟,愕然地站在门口,看着王爷刚才还放在心尖上的人,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出去。 心情十分复杂。 曾管家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冒出句话:“王爷要是不喜欢他,我安排人再去找几个类型差不多的?” 司景明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床上凹陷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道:“没关系,他会找我。” 曾管家更小心了,“谁?” 司景明慢慢道:“我就在这里等他,哪儿也不去。” 曾管家茫然,见他不像犯病的模样,只能顺着道:“不走,我们都不走。” 曾管家简直操碎了心,王爷的病,就像是个摸不清的隐患,好不容易以为英郡王能治住,没成想王爷对同一个男人的兴趣这般短暂...... 可怜那英郡王,付错了真情。 再三确定司景明没有犯病的前兆,并且怎么哄也不出房间,曾管家一头雾水地退了下去。 天色又明转暗,夜色由浅至深,今晚的夜幕没有星子,浓浓沉沉,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涂染在天际。 司景明一直没有出过门。 只中途卫四送了次酒。 曾管家好几次忍不住想进去看看,守在门口的卫四,抬手阻止了他。 “王爷说想静静。” 曾管家只得叹气离开。 仅隔一门的房内,司景明倚在之前为师南准备的毛毯上,斜斜靠着,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指尖勾着小巧的酒壶,地上散落着七八个空壶。 他睁开迷蒙的眼,脸上多了点血色。 “你怎么还不来?” “天黑了。” 司景明身上的墨色狐裘顺着肩膀滑了下去,他有所察觉,正欲披上,忽的自嘲笑了,“你又不在,穿不穿,又有谁在意。” 扔掉狐裘,酒壶高举,倒了半天,一滴酒也没流出。 在耳边晃了晃,原来已经空了。 司景明眉宇间隐露不耐,翻找几遍,地上全是七零八落的空壶——没有再多的酒了。 “来人,拿酒。” 门口伫立的卫四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司景明头疼欲裂,无端起了躁郁之气,迟迟无人送酒,他忍了又忍,艺术品般的手用力,捏碎了手边的酒壶,碎片深深扎进了血肉里。 他好似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蜷缩了起来,神志也开始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幼时那个肮脏无助的自己。 躲在山岩石壁里,仍由黑黢黢的林子狂风呼啸。 独身一人。 “娘——”冷风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凄冷的撞击声,青年微哑的嗓音,俨然与另一道稚嫩的童音重合,回荡在沉寂的室内。 眼眶有了赤色,随时可能颠覆进深渊。 然而有一道无形的牵引,自光明而来,维系着他的神志,不坠黑暗。 退后一步则是混沌,往前一步光亮又遥不可及。 这时,被狂风拍击的窗面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被更大的撞击声掩盖,守在门口的卫四没听见,蜷缩在地上的司景明,也浑然不觉。 一团白影,拼了命的从窄小的缝隙挤进来,咕噜噜滚到了地上,一眼看见地上的人影。 毛毯皱成了一团,司景明只着一层单衣,躺在冰冷的地上,像是回到了最为不堪的岁月。 双眸闭得死死的,由喉咙深处发出了无意识的音节。 “哥哥。” 兄长......兄长早就死了,没人会回应。 黑暗的一面,终于,即将压倒光明。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院子里的紫荆树被吹弯了腰,轰然的雷鸣声猛地炸响,室内白光一闪,司景明身后的地方,渐渐的,由小至大,隆起了一道影子。 “轰隆隆——” 闪电划破黑暗,照亮了一瞬室内的情形—— 一双初雪般白皙的手,摘下悬挂在床侧的红色绸衣,草草披散,裹住赤.裸的身躯。 骤现的亮光,一截竹子似的,细白且坚韧的腰身惊鸿一现。 很快,闪电湮灭,黑暗袭来,什么也看不清了。 赤足踏在冰凉的地面上,露出花瓣似粉色的脚趾,海藻一样的长发弯弯曲曲,几乎垂地,随着走动微微荡漾。 衣服下罩着的看不见的地方,有截可疑的毛茸茸,一晃而过。 又是一道闪电—— 近乎妖魅的人影,走到司景明身后,弯下身躯,光滑的绸衣微微下滑,蝴蝶般展翅欲飞的肩胛骨凸起,有种锋锐的美。 人影闭了眼,拥住痛得颤抖的司景明,仅隔了层绸衣,温度贴身传去,使得怀里的人渐渐平稳。 仿佛是这里,又仿佛是寂寞的枯林。 光影交错,时空穿梭,满脸脏污的幼儿,终于有了归宿。 闪电霹雳下,司景明蓦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