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还能忍受
年初的天气还甚是寒冷，夜间的风更是吹在人身上，更是犹如液化的冰块，透过衣料刮在人身上止不住的哆嗦。 赶在最后城门关上的那一刻，有一老一少的两个身影，正徐徐的从青州城里走了出去。 老的是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面上布满了皱纹与老年斑，身上穿着有些破败的粗布衣裳，手里还拿着缺了一小块的瓦片碗，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根有她三分之二高的竹木棍。 小少年则是穿得较为整洁，脸上虽然也有些污渍泥块，头发也稍显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是粗制麻衣，但好在衣服上只零星的有一两个补丁，倒也不像那老翁那般衣不遮体。 小少年身形甚是娇小，手上也是如同那老者那般，左手拖着碗，右手侧搀扶着那老者，慢慢从那青州城里走了出去。 看着两个乞丐，看守城门的士兵也并没有怎么为难。只是粗声催着两人快些走，不要延误他们的关门时间，随即就招呼着其他人准备关门换班了！ 少年在士兵的催促下，小心忐忑的从城里走了出去。一老一少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青州城的城门外。 老人与少年沉默的沿着前面看不见尾端的路走了许久，耳边除了那呼呼叫嚣的风声，就剩两人脚下踩着雪花发出的‘沙沙’声。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多远，少年脚下步伐从最开始的轻松变成了有些步履不稳，就连呼吸声也都渐渐变得粗重了起来。 反倒是他身旁的老头，从青州城出来之后，一直就不紧不慢的走在那少年前面，那步伐的轻重疾缓就像是被设定过一般，就没有变过。 “不、不行了！爷爷！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先歇歇脚吧！”少年停下脚步，弯着身子一手撑着膝盖，踉踉跄跄的就往一旁路边凸起的一块石头走了过去。 伸手拍了拍上面的雪花，少年转身一屁 股就坐了下去。 老头回头看了一眼走不动的少年，眸中闪过一丝赞许，挂着白色胡须的唇微微向上翘了翘，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走了这么远……还以为你不累呢！” 少年一边伸手弯腰替自己捶着腿，听到那老头的话后，忍不住抬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说不是不累！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拖累！” 嘴里话正说着，少年眉头突地一凛，忍不住轻轻倒抽了一口气。 这脚上的伤原本还没好全，后来又经过一番折腾，这一路走过来她都是咬牙忍着脚踝上的疼痛。这会儿停下来休息，他这才发现那脚踝上的伤更疼了！ 老头瞧着少年伸手捂着脚踝拧眉沉痛的模样，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忍。回头走到少年面前蹲坐下来，伸手拖着他的脚踝握在了自己手里。 “诶！”少年下意识的轻呼了一声，身子微微往前一歪，忙伸手撑在那老头肩膀上。 老头抬眸匆匆瞥了眼坐在石头上的少年，左手拖着她的脚，右手则快速的将她脚上的鞋袜给脱了下去。 当脚上肌肤露在寒风中时，少年忍不住又抽了口冷气。身子也跟着忍不住的抖了抖，他张嘴咬了咬牙，有些惶恐不安的抬眸看了眼前的老头一眼。 老头则沉着脸没有说话，垂眸看着眼前娇小白净的小脚。这一双没有缠裹过的天然脚形，却并不显粗大，被他一只手卷握着刚好。 石头上坐着的少年，则是感受到被他握着的脚上，透过肌肤传来温热的触感，脸颊上不禁又开始冒着热气。 好在这会儿夜里光线不好，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红了的脸颊会被对方看到。 手指轻一下重一下的在她脚踝处按压着，那疼痛又酸爽的感觉，让少年也下没把持住，忍不住张嘴“嗯哼……”了一声。 那声音轻柔缠绵，还带着几分隐忍与苏爽的感觉。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时，正替她揉着脚踝的老头浑身一僵，手上的动作也瞬间停了下来。 他仰着头看着少年，少年则是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冰冷的空气中隐隐又飘荡着另一股莫名的气息。 在那气息的熏染之下，四周的空气似乎也都变得不再那么冰冷。 少年脸上的红润越发明显了，明显的让他感觉自己的脸就像是随时要烧起来一样。四周的气氛也变得让人有些浑身不自在，面对眼前情况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一阵冷风突地就从身后吹了过来。 少年身子猛的一颤，他打了个冷颤，也瞬间从眼前那满是旖 旎气息的氛围里挣脱了出来。蹲在少年面前的老头也因着那一阵冷风而清醒过来，两人同时别开了目光，气氛在那一刹那依旧显得有些尴尬。 “那个……咳咳！也不知道这冰冷的天气，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温暖些！”少年偷偷瞟了那老头一样，轻咳了两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老头闷闷应了一声，垂眸继续专心的替少年揉捏着脚踝。 少年瞥了眼那老头，嘴角动了动，显然对他淡漠的反应感到有些不悦。 可隔了片刻，老头又开口说道：“再过月余……应该就能回春了！” “月余呀！”少年长长叹了一声，双手撑在身侧的石头面上，仰头看着头顶漆黑却又泛着些白光的天空。“那个时候，你说我们还在青州城吗？” 老头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了眼正仰头看着夜空，满面浪漫带着清浅笑意的脸。他眉头拧了一下，嘴角张了张想说什么。可又像是在避忌什么，只是轻轻吐了口气并没有说话，而是垂眸继续替他捏着脚。 空气中再次变得沉默……少年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因为在想着其他人或事，也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老头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有些忍不住，开口看似无意的问道：“你想留在青州城吗？” “啊？”少年低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那老头。 老头却是垂着眼闭着嘴，并没有再开口说第二次。 少年拧眉歪着头，墨色的双眸盯着眼前的老头看着，在脑中回想了一下他刚刚说的话。“想……不想吗？” 少年沉思的时候，老头按着他脚踝的手也微微停了停。低垂的眼眸莫名有些紧缩，他不知为何对她着答案竟多了几分期许。 “或许是不想的吧！这青州城给我的感觉不太好……不管是人、还是事！”少年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终于给出了答案。 按压在她脚踝上的手，突地又变得轻松起来。低垂着眼眸的老头嘴角莫名的向上翘了翘，就连他自己也都没有发现，就在刚刚等着她的回答时，他的心竟然有些紧绷。直到听到答案时，他又长长的松了口气。 待替她将脚踝处的肌肤按压得有些发红发热了，老头伸手将少年的脚放在了他的膝盖处。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涩瓷瓶，从中倒出了一点点油状的液体。 将那液体在自己手心按压揉搓了一阵之后，他这才又将垫在他膝盖上的脚轻轻捂住。空气中除了凉薄的冷空气，又多了一股类似跌打药油的味道。 老头将那药油在少年脚上又细细的揉 头手法的原因。少年只觉整个脚都热辣辣的，乃至全身都热得冒了一层薄汗。 在此之后，原本疼痛的脚变得轻松了不少。就连他那有些沉重的身体，也在出了那一身汗后变得轻松了不少。 “好了！”老头道了一声，替那少年又将鞋袜给重新穿好，从地上又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年感觉那老头刚刚在说‘好了’两个字时，声音中带着些微的疲惫与虚弱。那感觉就好像……刚刚替她处理脚上的伤时，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一样。 老头从地上站了起来，少年也忙跟着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吗？”少年问。 老头四下看了看，轻叹了一声回头有些担忧的看了少年一眼。拧眉带着几丝怒意道：“你的脚伤一直未好，为何先前不说呢？” “那个……我觉得还能忍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也没必要说了吧！”见着那老头突然有些生气的样子，少年一下愣住了，眨巴着无辜的眼神解释着。 老头一听少年的话，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丝裂痕。他气息微地一窒，神情略微怪异的盯着那少年看了看。咬牙隐忍住了心头涌出的不悦，回头认真的看着那少年道：“你这脚上的伤拖了有些时日了，若再这般折腾下去，就不怕以后都没办法正常行走了吗？” “这……不、不会吧！”少年一听他以后可能都不能正常走路，瞬间就有些怂了。两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老头，一副担忧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可不想变成瘸子啊！走路不好看不说，这以后若是再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那他就更不可能逃跑了！ 这一瘸一拐的跑着，那模样想想就觉得有些可怕又可笑。